就在这个时候,穿着笔挺军装的陈一鸣突然打开车门下了车。
冷锋从远处一看就笑了:“大……大家看,这……这是谁?!”
队员们闻声,都不禁转过头去。渐渐的,一个个都笑了起来——
蝴蝶挣扎着喊起来:“队……队长,是你呀?”
“你……你什么时候……逃出来的?”书生也挣扎着喊了一句。
藤原刚见了,也挣扎着喊起来:“队长,你……你怎么出来的?我们……我们都想你呀!”
陈一鸣快步地奔过来,向着他的队员们兴奋地招着手,而后大声命令站在不远处的看守:“把铁笼打开!”
看守看着他,有些为难了:“这……长官,我还没有得到上峰的命令。”
“浑蛋!”没等看守说完,陈一鸣便一脚把他踢倒在地上,“你知道他们是谁吗?他们是抗日功臣!是英雄!你们为什么这样对待他们?”
陈一鸣说着掏出枪来,连开几枪打坏了门锁,猛地拉开了铁门:“弟兄们,出来,都出来!”
陈一鸣一边喊着,一边将虚弱得瘫倒在地上的队员们扶了起来。队员们望着他们的队长,一个个艰难地挪着步子聚拢起来,自觉地站成了一列横队。
冷锋咬着牙,像往常一样举手敬礼:“报……报告!黑猫敢死队……集合完毕!”
望着他的弟兄们,陈一鸣流泪了:“兄弟们,我对不起你们!”
队员们望着陈一鸣,一个个忍不住流出了委屈的泪水。
望着痛哭流涕的弟兄们,陈一鸣的嘴唇颤抖了:“我……我……弟兄们,别哭,跟我走!”
冷锋望着陈一鸣,忍不住问了一句:“队长,我们去哪儿?”
陈一鸣道:“离开军统!”
冷锋惊奇:“什么,离开军统?”
队员们望着,一个个不禁面面相觑。
陈一鸣道:“对,从现在开始,我们跟军统一刀两断,再也不回来了!”
蝴蝶说:“真的?我们真的能离开军统?”
陈一鸣说:“对,我们离开军统,和他们——一刀两断!”
队员们欢呼:“噢——噢一一”
队员们听罢,忍不住激动地拥抱在一起。陈一鸣望着他们笑了,第一次笑出了幸福的眼泪。
11
黄昏,何应钦的官邸内外,岗哨林立。
在官邸花园内的甬道上,何应钦和陈一鸣一前一后慢慢地走着。
何应钦说:“陈中校,你受苦了。这次共匪救了你,你又从匪区回来,军统当然要对你进行例行审查。委员长知道你受了委屈,所以特别命令军统放了你,委员长委托我转告你,希望你以党国大业为重,不要记恨他们。”
陈一鸣听了,赶紧表态:“一鸣岂敢!校长的教诲,学生自当铭记在心!”
何应钦听罢,满意地点点头:“你对党国的忠诚,对黄埔精神的忠诚,还有作战的勇敢,校长都是知道的。校长说,你历尽磨难却痴心不改,革命意志不曾消磨,是黄埔军校的好学生!所以校长准备委你以重任,不知道你有没有这个胆量?”
陈一鸣道:“总司令,学生身为党国军人,一切以党国的利益为重!只要校长一声令下,学生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好!”何应钦说罢,兴奋地点点头,“陈一鸣,你不愧是校长信任的人!目前,国军新组建的伞兵团,正缺少一名合适的团长,校长准备派你去。”
“派我?!”陈一鸣听罢,兴奋地看着何应钦。
何应钦肯定地点点头:“校长说,你是留学德国学习伞兵战术的。这次国军组建的伞兵团,虽然是美国盟友援助的,与你在德国学习的有所不同,但兵同此理,大同小异,你只要熟悉熟悉就会明白的——这个伞兵团长,非你莫属!”
陈一鸣道:“是!学生一定竭尽全力,死而后已!”
何应钦说:“不过,你去伞兵团以后,要注意跟美国盟友教官搞好关系,人家是来帮助我们的,一定要事事、处处敬着他们,明白了吗?”
陈一鸣道:“是,卑职明白!”
何应钦听罢笑了笑:“还有一件好事我要告诉你!由委员长提议,军委会任命,从今天起你就晋升为上校了!希望你再接再厉,不要辜负了校长的希望!”
陈一鸣是:“是,学生感谢校长栽培,一定不辜负校长的厚望!”
两个人正说着,何应钦的秘书快步走了过来,轻声道:“总司令,十五分钟以后您要参加一次重要会议,车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何应钦道:“陈上校,我们今天就谈到这儿吧,希望你能记住我今天的话。”
陈一鸣道:“是,学生一定刻骨铭记!”
陈一鸣说完,和何应钦一起匆匆地走了。
12
重庆市郊的一座军营里,嘹亮的军号声在军营里响起。随着嘹亮的军号声,伞兵团的营区内沸腾了。
十几秒钟之后,伞兵团的队伍在训练场上的观礼台前集合了,全套美式装备和美式训练的伞兵团步伐整齐,口号震天,倍添了几分杀气。
陈一鸣此时已经换了伞兵的军装,佩戴着上校军衔,一脸严肃地站在观礼台上。在他的身后,六名全副武装的队员一字形地站成一排,显得十分威武。
一声立正的口令之后,副团长跑步来到陈一鸣跟前,举手敬礼:“报告团座!国民革命军陆军伞兵第一团集合完毕,请团座训示!”
“稍息!”
“是!稍息!”
副团长转身喊了一声,便跑回了队列。
陈一鸣站在观礼台上,目光炯炯地看着他的战士们:“弟兄们!”
队伍里立刻发出了整齐的立正声。
陈一鸣一脸严肃地扫视着他的队伍,郑重地还了一个军礼:“稍息。弟兄们,我今天很高兴,能够与各位一起共事,痛歼日寇!鸿翔部队自组建以来,我就很关注。弟兄们的训练很刻苦,但是一直没有杀敌报国的机会!如今我已经向国防部请战,希望能够派遣我们前往前线杀敌。弟兄们,有没有信心?!”
“有!”
“有没有信心?!”
“有!”
“有没有信心?!”
“有!”
回答声越来越响,气吞河山。
陈一鸣说:“好,那就让我们的血为民族而流,为国家而流!中国万岁!”
伞兵们齐呼:“中国万岁!中国万岁!中国万岁!”
训练场里,伞兵们正在进行着各种各样的训练。陈一鸣带着冷锋等人一边走着,一边说着话。
陈一鸣说:“我带你们去侦察连,那是团部的直属队。冷锋,你任连长!”
冷锋道:“是!”
陈一鸣喊:“书生!”
书生答:“到!”
陈一鸣说:“你任副连长。”
书生说:“团长,我……我没带过兵。”
冷锋笑着说:“没事,还有我呢!”
冷锋在一旁笑着给书生打气,书生不再说话了。
在一旁的小K听了,忍不住问陈一鸣:“团座,那我们是不是都混个排座什么的当当?”
燕子六听见了,又跟小K斗起了嘴皮子:“小K,就你那样的还能当排座?我看有个位置最适合你!”
小K问:“哪儿啊?”
“就在那儿!”燕子六说着用手指了指。
小K顺着燕子六的手指看去,突然愣住了:“那不是厕所吗?”
燕子六笑了:“对呀,你到那里边去当蹲座!”
“哈……”队员们听了,都不禁大笑起来。
笑声过后,蝴蝶认真地问陈一鸣:“团座,那我呢?我总不能也跟着他们去侦察连吧?那里可都是一群爷们儿呀!”
小K听了,立刻瞪大了眼睛:“怎么,原来你不是爷们儿呀?!”
“哈……”队员们听了,又忍不住大笑起来。
蝴蝶气得脸都红了,举起胳膊就去追小K:“死小K,看我怎么收拾你!站住!你给我站住!”
“噢——噢——”队员们见状一阵哄笑,还有人竟打起了口哨。
陈一鸣说:“好了,别闹了,都别闹了。你们现在都是带兵的军官了,注意点儿影响。蝴蝶,你去通讯连当排长,那里都是女兵,参军前都是青年学生,派你去是有用意的!”
蝴蝶听了,立刻脸上高兴得放出了光:“是!不过团座,我马上得请人做个牌子挂在门口,上面写上——‘小K与狗不得入内!’”
小K说:“啊?怎么又是我?!”
“哈……”队员们听罢,又都畅声地笑起来。
就在这时,一辆吉普车飞快地开来。陈一鸣见了,脸上立刻显出了不高兴。
陈一鸣喊:“值日!”
“到!”一个负责值日的军官闻声快步地跑过来,“团座,有何指示?”
陈一鸣用手指着那辆车,生气地问:“那是怎么回事?我不是规定过,训练场内不许机动车辆进入吗?”
值日听了,不禁皱起了眉头:“报告团座!那是……那是新来的政战处主任。我,我不敢拦——”
陈一鸣说:“屁话!谁都不行!”
陈一鸣说完,大步地向前走去。吉普车在不远处停下了,田伯涛打开车门走了下来:
田伯涛说:“陈团座,我们又见面了!”
田伯涛的脸色不阴不阳,说话声不卑不亢,陈一鸣等人听了,都不觉一愣。
田伯涛平静地望着陈一鸣接着说:“此次兄弟到伞兵团来,是奉上峰的命令做伞兵团的政战处主任。团座,以后咱们就在一起共事了。”
田伯涛说着伸出手来。陈一鸣看着他,却没有去握手。
陈一鸣严厉道:“伞兵团里有规定,训练场内不准行驶任何车辆。”
田伯涛听了,脸上现出了尴尬,忍不住回头看了看车:“团座,兄弟乍到,还不知晓,请团座见谅。兄弟见过团座,就把车开走。”
陈一鸣望着田伯涛,仍然没有伸手。
田伯涛很不好意思地把手收了回去:“团座如果没有别的吩咐,兄弟先安顿下来?”
“好了,你可以先去忙了。”陈一鸣回了一句,仍旧面无表情。
“弟兄们先忙着,兄弟先走一步了。”田伯涛说罢尴尬地笑了笑,转身走了。
“妈的,属卖狗皮膏药的,甩都甩不掉!”田伯涛刚上车,燕子六就忍不住骂了一句。
队员们看着远去的吉普车,脸上也不免显出了阴影儿。冷锋看着表情严肃的陈一鸣,禁不住说了一句——
“看来,军统是不想放过我们哪,派他来是来搞我们的情报的。”
蝴蝶对着远去的吉普车,不屑地说了一句:“只要我们没有把柄落在军统手里,谅军统也不敢把我们怎么样!”
书生听了,却心情有些沉重地说:“我们还是得多加小心,搞我们的情报倒不怕,就怕他在伞兵团制造出来事端,反过来栽赃到我们的头上。”
“那我们还躲不过军统的黑罩子啦?不行,我这就去教训他一顿,看他还敢不敢祸害咱们爷们儿?”
燕子六说着就要去,陈一鸣一把抓住了他:“不行!我们不能轻举妄动,再被军统抓住把柄。”
藤原刚在一旁听了,不解地问了一句:“我就不明白了,我们怎么就躲不过他们呢?他们已经把我们折腾得够呛了,还要我们怎么样?”
“忍。”陈一鸣轻声说了一句。
“可这口气我忍不下去!”小K听罢,立刻就急了!
陈一鸣见状也急了:“忍不下去也要忍!国军的任何部队里面都有军统,这是规矩。我们改变不了这个现实,只能适应!如果你们不想跟我干了,就脱了军装离开伞兵团,我不会阻拦;可是,只要我们还穿着军装,就只有一个字——忍!”
“那……那得忍到什么时候?”蝴蝶很不服气地回问了一句。
陈一鸣愣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显得更加冷峻:“事情不会永远这样,总会改变的。弟兄们,我们经历了那么多磨难,长了那么多见识,我们得沉住气,我们不能再意气用事了。”
陈一鸣的话令大家都沉默下来。书生专注地看着陈一鸣,眼里显出了佩服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