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此刻,日军的机场里已经是一片大乱——枪声、人声、爆炸声,此起彼落。
就在这时,一辆军用卡车风驰电掣般地从远处开了过来!卡车刚刚接近哨卡,车上的冲锋枪子弹就像雨点般地向守门的哨兵射去。
陈一鸣命令道:“撞过去!”
陈一鸣一声令下,军用卡车便飞一般地向着横在大门口的阻马撞去,阻马被撞飞了,军用卡车一瞬间便冲进了机场!
几乎在同时,机场的西南角方向突然升起了一枚信号弹,陈一鸣的脸上立刻显出了兴奋——
“在那边,冲过去!”
冷锋闻声,猛地一打方向盘,卡车便像离弦的箭立刻向着西南角疾驰而去。车上的队员们同时向着冲过来的鬼子猛烈射击,并不时地甩出了手雷!随着一声声的爆炸,冲过来的鬼子立刻被炸得鬼哭狼嚎,卡车横冲直撞,很快便停在了高老板等人守护的一架轰炸机旁。
高老板见状,赶紧迎了上去:“快!油已经加满了,你们赶紧上飞机!”
陈一鸣命令道:“下车!”
陈一鸣一声令下,队员们赶紧下了车。
燕子六看见高老板,忍不住激动地喊了起来:“我靠……舅舅,你们可真能啊!”
书生听见,忍不住苦笑了一下,说:“别啰唆,赶紧上飞机吧!”
书生等人迅速上了飞机。
陈一鸣临登机前,忍不住向高老板喊了一句:“舅舅,谢谢啦!你们也趁乱赶紧撤吧!”
高老板在下面笑着摆摆手:“好了,就此一别,我们走了,你们小心!”
高老板说完,带着身边的神枪手们跳上了车,卡车立刻就开走了。
轰炸机的螺旋桨飞快地转起来,藤原刚熟练地驾驶着轰炸机,很快便进入了跑道。随后,轰炸机一阵轰鸣,滑行的速度立刻加快,瞬间便离开了地面,飞上了天空,向着火车站的方向疾驶而去!
飞机很快便飞临了火车站的上空。
藤原刚命令道:“准备投弹!”
藤原刚立刻发布了命令,可谁知,陈一鸣等人望着藤原刚却愣住了——
燕子六问:“这……这投弹口在哪儿呀?我们都不会呀!”
藤原刚说:“在舱底的后半部……快!”
书生循声望去,立刻明白了,他急速地在底舱板上摸索起来,只一会儿,脸上便露出了笑容。
书生大叫:“找到了!”
藤原刚命令:“赶紧准备炸弹!我俯冲的时候,你们把炸弹丢下去!”
队员们应了一声:“知道了!”
藤原刚命令:“投!”
藤原刚一声令下,陈一鸣等人赶紧把抱在手里的炸弹扔了下去,过了大约几秒钟的时间,车站的铁道线上立刻响起了接连不断的爆炸声!
“哈哈……专列被炸飞了!专列被炸飞了!”燕子六两眼盯着车站,忍不住大声地叫起来。
藤原刚再命令:“投!”
驾驶着轰炸机盘旋了一圈儿又飞回来的藤原刚,再一次发出了命令!陈一鸣等人听了,赶紧把手里的炸弹,又一次丢了下去!
等陈一鸣等人再低头望去的时候,脚底下日军的专列,包括整个火车站早已经变成了一片火海!
藤原刚没敢停留,赶紧驾着飞机向重庆方向飞去。等日本守军加藤等人反应过来,命令高射炮兵向轰炸机射击的时候,轰炸机早已经飞出了高射炮的射程。
小K欢叫:“啊,我们胜利了,我们胜利了!”
望着渐渐远去的临远县城,小K兴奋得几乎要跳起来!
队员们也欢叫起来:“啊,我们胜利了,我们胜利了!”
队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禁不住兴奋地拥抱在一起。当大家静下来,再一次互相看了看的时候,都禁不住流下了激动的热泪!
2
他们的目的地——重庆,越来越近了。坐在藤原刚附近的陈一鸣,立刻向藤原刚发布了命令:“用电台呼叫国军,通报他们——我们是黑猫敢死队,是自己人!”
“是!”藤原刚听了,立刻打开了电台,很快调好了频率,“国军弟兄们请注意,国军弟兄们请注意,我们是军统黑猫敢死队,我们是军统黑猫敢死队!我们乘坐着缴获的日本轰炸机,我们正在飞临重庆的上空,正在飞临重庆的上空!国军弟兄们请注意,国军弟兄们请注意……”
几分钟以后,敢死队呼叫的消息立刻传到了军统局局长戴笠所住的公馆。从睡梦里爬起来的戴笠听到这个消息,简直是惊呆了——
戴笠惊说道:“不可思议,真是不可思议!他们居然能完成任务,还能顺利返航?这……这简直是太不可思议了!”
此时,站在戴笠身边的毛人凤,也是一脸的阴郁:“局长,这件事……我们应该怎么办?”
戴笠听了,猛地转回头来,看着毛人凤:“依你的意见呢?”
毛人凤没想到戴笠会这样问,不由得犹豫了,他的眉毛抖了一下,试探着回答:“他们捣毁了731的专列,这是好事儿。可是有些时候这好事,反而是坏事——”
戴笠道:“哎呀,我说齐石呀,你就别绕圈子了!都什么时候了,你就说——怎么办?”
毛人凤听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却还是没有直说:
“这……局长,他们归来以后,一定会成为全国闻名的英雄,我们对他们就更难以左右了。而且我怀疑,他们此去南京,也难保不知道我们和南京的往来,只怕到那时……”
“到那时,我们就都成了狗熊,而且很可能身败名裂!”戴笠听到这儿,不耐烦地打断了对方,“你认为,他们真的会知道我们和南京方面的交易,并且会说出去吗?”
毛人凤说:“这……在下以为,要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戴笠问:“那……你的意见呢?不要绕圈子,直接说出你的想法!”
毛人凤听罢,犹豫了一下,而后往戴笠身边凑了凑:“局长,在下以为,最好的办法是把他们消灭在天上,以免将来成为我们的后患。”
戴笠说:“你的意思是……让空军干掉他们?”
毛人凤答道:“对!空军现在不允许他们降落,是因为不能证实他们的真实身份,所以才打电话向我们核实。如果我们说飞机上的人不是我们的人,而是日本人;并且日本人的飞机上携带了生化武器,他们此次行动的目的就是伪装成我们的人来袭击重庆的——那样,我们的空军就不会让他们活着回到地面了”
戴笠听了,眼珠转了转,终于兴奋起来:“好,就依你的意见办,你现在就去回复空军!”
毛人凤答道:“是!”
毛人凤说完转身要走,戴笠又突然叫住了他。
毛人凤问道:“局长,怎么了?”
“唉,”戴笠重重地叹了口气,望着毛人凤不觉苦笑了,“齐石,你认为,他们捣毁了731细菌武器的消息,能瞒得住吗?”
毛人凤望着戴笠,突然不说话了。
戴笠叹道:“唉,要知道,在临远,不仅有我们军统,还有中统,甚至有共产党!731武器被捣毁的消息,你以为能瞒得住世人吗?”毛人凤迟疑了一下,终于不得已地叹了口气:“当然不会。”
戴笠冷笑:“哼哼,既然不会,我们又让空军误打了他们,那我们成了什么了?委员长一旦得知了事情的真相,他会饶过我们吗?”
毛人凤的额头上,禁不住冒出汗来:“局长,那您的意思是……”
戴笠说:“告诉空军,飞机上的人是我们的,请他们允许飞机降落。另外,你马上带有关人员去机场迎接他们;我现在就给委员长打电话为他们请功,我要为他们举办一个隆重的庆功授勋的大会!欲擒之,必纵之;欲杀之,必宠之——齐石,这点小手腕儿,你要比我厉害得多!”
毛人凤听了,不觉眼睛一亮,连连点头:“局长说得是,还是局长高见,我这就去安排!”
毛人凤说完,赶紧走了。
望着毛人凤离去的背影,戴笠不禁长长地叹了口气,他略微沉思了一下,随即拿起了电话——
“喂,我是军统局局长戴笠,请马上给我接委员长办公室的电话!”
一女接话员答道:“是的,戴局长,请稍等……”
3
第二天,戴笠在军统局会议大厅里为陈一鸣等七人举行了隆重的庆功大会。参加大会的不仅有军统的各级官员,也有国防部、陆海空三军司令部、中央统计局负责人,以及社会各界的代表。
会议由戴笠亲自主持,陆军上将何应钦代表蒋介石在庆功会上讲了话——
“……因此,蒋委员长说,黑猫敢死队在此次行动中所表现的英勇作战、精忠报国之顽强精神,实为中华军人之楷模!为此,蒋委员长亲自决定,给予陈一鸣等敢死队七人分别授予中正勋章一枚,全体敢死队员每人晋升一级军衔之奖励!”
何应钦说罢,会议大厅里立刻响起雷鸣般的掌声,乐队也狂奏起激扬的乐曲,会场里的气氛立刻便达到了高潮。
授勋仪式过后,便是庆功酒会。何应钦曾经是中央军校的总教官,知道陈一鸣是中央军校毕业的学生,便高高兴兴地举着酒杯走过来——
“来,大英雄,我敬你一杯!”
陈一鸣见了,立刻受宠若惊,慌忙站起来敬礼:“何总教官好!学生陈一鸣,很高兴看见总教官!”
何应钦听了,不免哈哈大笑起来:“好好好,不愧是军校的学生!你是黄埔几期的?”
陈一鸣答道:“报告何总教官,在下是黄埔九期步兵科学生。”
何应钦说道:“不错,不错!不愧是委座的好弟子!我黄埔之学生,是国家之干城,军队之砥柱!陈一鸣,你表现得很好,委座很欣赏你。”
陈一鸣听了,立刻立正回答:“谢谢校长和何总教官过奖,学生必将精忠报国,不负校长与何总教官的教导!”
此时,跟在何应钦身后的戴笠的脸色却显得很难看;毛人凤在一旁听了,也不免苦笑。
何应钦伸出手在陈一鸣的肩上拍了拍:“陈中校,好好干,你一定会大有前途的!”
陈一鸣立刻立正回答:“感谢党国栽培!”
何应钦满意地笑了笑,临走时不忘记叮嘱了一句:“回去好好休息,过几天,我找你!”
陈一鸣听罢,立刻愣了一下,转而立正回答:“是,在下谨遵长官召唤!”
跟在何应钦身后的戴笠听了何应钦的话,也不免一惊,他回头向身后的毛人凤瞅了一眼,只见毛人凤此时也眉头紧皱。
戴笠不便细想,赶紧转过头来将酒杯伸向了陈一鸣:“陈中校,恭喜你获得中正勋章,并获得晋升的奖励!”
陈一鸣的眉头不禁挑了一下,耳边不由得响起了岩本和他说过的话:“是军统出卖了你们!是军统出卖了你们!是军统出卖了你们!”
此时,陈一鸣握着酒杯的手不由得哆嗦起来,脸上的表情也因为愤怒而显得有些异常。对陈一鸣表情的变化,戴笠和毛人凤都看出来了,然而他们都不动声色,甚至显得更加笑容可掬。
站在陈一鸣身边的书生,偷偷捅了陈一鸣一下,陈一鸣立刻反应过来,赶紧强迫自己露出了略显僵硬的笑脸。
陈一鸣说道:“感谢局长和毛先生的栽培……这些,都是局长和毛先生的功劳!”
戴笠听罢不由得笑了:“陈中校谦虚了!要感谢,就感谢委员长和团体!这些成绩是你们用实际行动做出来了,我和齐石也是沾了你们的光,啊?哈哈……”
戴笠说完,畅声地笑起来,毛人凤听了,也随之笑起来。
酒会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戴笠悄声地把毛人凤叫到了一边:“派人监视住他们,特别是要搞清楚何司令找陈一鸣到底都谈些什么!”
毛人凤说道:“局长,陈一鸣见何司令的时候,会不会把我们和南京方面的事情报告给何司令?”
戴笠听了,脸色立刻变得阴沉起来:“我想,暂时还不会……”
毛人凤问:“你为什么这样说?”
戴笠说:“敢死队去南京以后,我已经派人把他们的父母、孩子和亲属都集中了起来,名义上是照顾,而实际上……是控制!”
毛人凤听了,立刻松了口气:“局长高明!这是他们的软肋,我们只要掌握了他们的软肋,就不怕他们翻到天上去!”
戴笠又说:“不过,我们不要掉以轻心——狗急了,也会跳墙!”
毛人凤回答:“我知道。”
两个人说完,又举起酒杯,谈笑风生地过去应酬了。
4
几天以后,在一个风景秀丽的别墅区里,何应钦正神清气爽地跟着陈一鸣在散步。在他们身后,几个保镖正不远不近地在后面跟着。
何应钦说:“一鸣啊,你是黄埔的高才生,又出国学习过,在淞沪抗战中崭露头角,现在又建立奇勋,可谓党国不可多得之人才!你怎么会甘居军统门下,做一个偷鸡摸狗的特务呢?”
陈一鸣听了,脸色显得很难看:“司令,这是学生的命运,阴差阳错地就只好跟军统联系在一起了。”
何应钦问:“哦?听你的意思,你并不想在军统嘛!”
陈一鸣看了何应钦一眼,没有回答。
何应钦却还是从陈一鸣的表情上看出了答案:“你想过……继续带兵吗?”
陈一鸣听了,为之一振,立刻回答:“长官,那是学生最大的志向!”
何应钦听罢,立刻笑了:“来来来,咱们坐下来谈!”
何应钦和陈一鸣坐在了一间凉亭下。凉亭下的石桌上,此时已经备好了茶。
何应钦:“请。”
何应钦喝了一口茶,对陈一鸣说:“在见你以前,委座曾跟我单独谈过话,并且详细了解你的所有情况。委座的意思是,你过去虽然犯过错误,但是早已时过境迁,你用行动证明了对委座和党国的忠诚!从这一点上看,你受了些磨炼也是好事。”
陈一鸣聚精会神地听着何应钦的话,想知道他接下来究竟要说什么。
何应钦望着他笑了笑:“你很想知道我到底要跟你说什么,那好,我就简短地说。委座对学生的爱护你是清楚的,中国的人口有四万万,但委座最看重的就是黄埔的学生!现在,美国人正准备帮助我们建立一支国军的伞兵部队。”
陈一鸣听了,眼睛不由得一亮,身体也不由得往前倾了倾。
何应钦见状,禁不住又笑了:“我知道你是喜欢带兵的人,委座今天晋升你的军衔,也有这方面的考虑。委座有意委任你做民国的第一个空降兵团长,区区少校军衔怎么能行?当然,中校军衔也显得低了点,但是,先做个代团长也说得过去!代团长代团长,一年以后,你不就是上校团长了吗?哈哈……”
何应钦说完,又爽朗地笑起来。而陈一鸣看着他,却不免脸上露出了为难之色。
何应钦看着他禁不住问道:“怎么,你有什么顾虑吗?”
陈一鸣迟疑了一下回答:“何司令,学生斗胆进言——学生现在的部下,个个都是忠贞不二的奇能之土!学生希望可以带着他们,一起组建伞兵团!”
何应钦听了,不禁畅快地笑了:“这不是问题呀,你尽可以全部带去!委座有黄埔学生,才能镇得住国军、镇得住政府;你如果没有这帮手足,岂能镇得住部队?”
陈一鸣听罢,立刻放下心来:“何司令有这样的话,学生就放心了!”
何应钦说:“那好,我们今天就算谈定了,我回头就向委座汇报,你回头也要告诉你的那帮手足,一定要好好跟着你,效忠委座,效忠党国!我在此可以保证你们,只要忠诚委座、忠诚党国,就一定能打出一个大大的富贵前程来!”
陈一鸣应答道:“是!学生必当珍惜校长与何总教官之信任,励精图治,为国尽忠!”
“好好好!”何应钦听罢,畅快地笑了,“今天就谈到这儿,一会儿在我这儿吃饭!”
陈一鸣听了,却不免有些犹豫:“只是……只是戴老板那——”
何应钦听了,脸上的笑容立刻就消失了:“戴笠?他呀,只不过是委座跟前的一条狗罢了!委座要他咬谁,他就得咬谁,他还敢造反吗?我跟你谈的安排,也是委座的意思,我就不相信,区区一个戴笠还敢阻拦吗?”
陈一鸣听了,注意地看着何应钦,没敢再说话。
何应钦看了他一眼,脸色渐渐缓和下来:“你不用担心,戴笠他不敢刁难你。事情到了这个份儿上,他心里也会很清楚。只要你没有把柄在他手上,他是奈何不了你的。俗话说得好,背靠大树好乘凉,你有委座这棵大树,还怕什么呢?”
陈一鸣没有回答,却在思索着。
何应钦问:“嗯?你还有什么顾虑吗?”
陈一鸣答道:“哦,学生没了,总教官的话,学生听明白了!”
5
此时,月挂中天,敢死队队部的会议室里,陈一鸣组织全队的队员正在悄声地开着会。
燕子六沉默了一会儿,轻声说:“队长,听你那意思……是我们又要换大哥了?”
陈一鸣听见,不由得苦笑了:“不是换大哥,而是换了一个部门。”
蝴蝶坐在一边看着陈一鸣,爽快地说了句:“队长,只要我们这些人还能在一起,换什么大哥,我都没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