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宝说着,将老板推给了两个宪兵。
日本宪兵二话没说,架着老板就出去了。二宝趁机回过头来,把柜台上摆的所有墨镜都收进了口袋里,这才转身跟了出去。
4
日军监狱的行刑房里,被吊在铁锁上的眼镜店老板,此时已经被折磨得奄奄一息。
二宝举着鞭子,仍然不死心:“你说,你到底招还是不招?!”
老板带着满脸血污,无力地抬起头来:“爷……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哇……”
就在这时,门开了,中村和岩本走了进来,二宝见了赶紧退到了一边。
中村走到老板的跟前:“你的说,你想死,还是想活?”
老板勉强地睁开了眼睛:“太……太君……我想活,只是……草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草民真的不认识重庆的人哪……”
中村示意几个日本打手把正在吊着的老板放下来,他走上来一步轻声说:“我再问你一次——你想死还是想活?
老板哆嗦说:“太君,我想活……我想活呀!”
中村说:“那好,我再问你,你老实回答,你再敢撒一句谎我就毙了你!”
老板听罢,不敢再吭声了。
中村掏出了手枪,顶在老板的太阳穴上:“我问你,你想好了答——这副眼镜……是给谁配的?”
老板犹豫着,不敢回答。
中村打开顶着老板太阳穴的手枪的保险:“再给你一次机会……谁配的?”
老板嘴唇颤抖着,终于说了出来:“是……意大利教堂的……两个神父。”
“意大利神父……”中村的眼睛突然亮了一下。
老板又补充道:“中……中国神父……”
中村的脸上露出了微笑:“你以前见过他们吗?”
老板说:“没有。”
中村问道:“那你怎么知道他们是意大利教堂的?”
老板听罢苦笑了:“南京……还有别的教堂吗……”
中村听罢,满意地点点头,向岩本摆了一下手,转身走了。
来到行刑房外边,岩本忍不住向中村说了一句:“意大利可是我们的盟国。”
中村点点头:“我知道。”
岩本望着中村问:“意大利神父……会跟重庆的军统相勾结吗?”
中村叹了口气:“对萨尔神父我早有耳闻,他同情中国,收养了许多战争孤儿,对我们在中国的行动很不满。在这种情况下,他是有可能与军统勾结的。”
岩本听罢,担心地望着中村:“意大利跟我们是轴心国关系,此事涉及意大利教堂,恐怕连冈村司令官都不敢擅自决定,我们最好先不要动他……”
中村听了没有回答,他思索着。过了一会儿,他突然说:“岩本君,你马上去召集人手。”
岩本问:“干什么?”
中村说:“搜查意大利教堂!”
岩本问:“中村君……”
中村说:“岩本君,我们不报告森田,那个老滑头是不会决定的;如果报告了,他必定会报告给冈村宁次总司令官。万一冈村宁次总司令官不敢做主,就要报告给东京军部,而军部又必定要通知意大利大使馆……这一圈下来,就算里面有军统,也早就得到风声跑了!”
岩本说:“可是中村君,我们擅自搜查意大利教堂,万一没有搜出来什么……”
中村自信地冷笑了:“不会搜不出来的,我刚才想过了。整个南京城,我们已经掘地三尺,居然还找不到线索。他们必定就藏在我们没有搜查过的地方,除了外交使团和日本机构,只有这个意大利教堂没有搜查过了——他们必定藏在这儿!”
岩本问:“可是……如果判断错了呢?”
中村说:“我们中村家族效忠天皇,向来是不问结果的!”
中村说完,大踏步地走了。
“好,我这就安排!”岩本说完,跟了上去。
5
几分钟以后,中村特务机关的几十名特务已经整齐地站在中村特务机关的大厅里。
中村带着岩本走进来——
中村说:“诸位!把你们召集来,是因为有紧急行动,而且这个行动要高度保密,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中村说着,威严地扫视着他的部下,接着说道:“我们这次行动的任务,是搜查意大利教堂!如果运气好的话,我们将搜到中国军统的别动队,各位将受到奖励,甚至可以谋到一官半职;如果我判断错误,我将受到军法审判,你们将会群龙无首,中村特务机关也将不复存在,你们将成为流落在支那的日本浪人,你们怕不怕?!”
众人齐声喊:“不怕!”
中村听罢,满意地笑了笑:“很好,岩本君,你来安排,五分钟以后出发!”
中村说完,转身走了。
大约在几分钟以后,在中村特务机关办公楼的一角,一只戴着皮手套的手抓起了一部电话,迅速地拨打了一个号码,而后用手指迅速地敲打着密码……
在电话另一头的金陵大酒店经理室里,林经理手持电话,正在仔细辨别着电话里敲出的密码。随后,他一脸严肃地挂了电话,急匆匆地走了。
“意大利教堂?!”总经理室里,黄云晴听了林经理的报告,禁不住惊愕地站了起来。
林经理此时也紧张地望着她:“对,意大利教堂是军统的一个外围工作站,萨尔神父是一个同情中国的基督徒。”
黄云晴的眉头立刻拧紧了:“情报可靠吗?”
林经理回答:“布谷鸟刚刚从敌人心脏发出来的,绝对可靠!我估计,中村一定是得到了线索,所以对意大利教堂进行突击搜查,企图捕获军统的敢死队!”
黄云晴问:“林经理,我们能不能想办法立即通知萨尔神父?”
林经理说:“我有秘密渠道,可以联系到军统南京站,但是……我们需不需要报告泰山?”
黄云晴急走了几步:“来不及了!泰山曾经有过指令,要我们协助军统完成刺杀中村的计划,你赶紧去通知,我来报告!”
“是!”林经理说完,急匆匆地走了。
黄云晴起身走进了洗手间,她拉开镜子,里面是一个暗层。她迅速取出了箱子,打开来,里面露出了电台。她戴上耳机,开始发报……
几乎是与此同时,在南京城内,中村特务机关的特务车队鱼贯地闯过闹市,向着意大利教堂的方向疾驰而去。其中一辆轿车内,中村面容严肃,闭口不语;岩本坐在轿车的前面,也同样面容严肃。
6
几分钟以后,车队开到了意大利教堂门前。令他们奇怪的是,教堂的大门却是关着的。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特务的敲门声:“开门开门……快开门!”
此时,萨尔神父已经来到了酒窖跟前:“你们快走!日本人来了!”
陈一鸣道:“哦……”
陈一鸣一听赶紧跳了起来,众人闻声,也都抓起了枪!
神父说:“我刚刚接到通知,中村带的人已经到教堂门口了,你们马上走!”
陈一鸣说:“神父,你跟我们一起走!这里太危险,你不能留在这儿!”
神父连忙说:“不,我不能丢下我的孩子们!”
陈一鸣说:“可是你的电台,武器都在这儿,中村一搜查就会出事的!”
神父说:“你们放心,我是意大利人!他们不敢把我怎么样,你们快走!”
陈一鸣说:“那,你一定要小心,我们顺地道走了!”
陈一鸣无奈,只好带着队员们下了暗道。
当萨尔神父回到意大利教堂大厅的时候,中村带着特务们已经冲进了大厅。萨尔神父没有理睬他们,继续冷静地领着孩子们做弥撒。
中村走上前几步,假装礼貌地望着神父:“萨尔神父,我对您已经久仰大名了!”
神父转过身来,仿佛不认识地看着中村:“你……是谁呀?”
中村听罢,十分客气地来了一个立正:“鄙人是大日本皇军驻支那大本营中村特务机关机关长——中村一郎。”
“哦……日本人?!”萨尔神父望着中村冷笑了,“你为什么这样闯进来?难道你不知道意大利和日本是盟国吗?”
中村说:“知道。情报是政治和外交的秘密外延,我当然熟悉国际关系。”
神父问:“那你为什么闯进教堂,难道不怕后果吗?”
“后果……”中村看着萨尔神父笑了,“你勾结重庆军统机关从事反日活动,你难道不怕后果吗?”
神父看着中村冷笑了:“你有什么证据?!”
中村没有回答,猛地一挥手:“搜!”
特务们闻声,立刻开始了四处搜查……孩子们被吓得停止了歌唱,愣愣地看着。
神父嘴角颤抖地怒视着中村:“我要向意大利驻华总领事控告你们!”
中村看着神父阴险地笑了:“你还是向上帝祷告不要被我找出蛛丝马迹吧,萨尔神父!”
特务们的搜查抓紧了,到处响起乒乒乓乓的声音。孩子们被吓得哭了起来,萨尔神父愤怒地望着正在翻箱倒柜的特务们。
神父:“你们这群畜生!”
中村没有恼怒,他点燃了一支烟,悠闲地看着他。
耶稣基督的十字架被特务掀翻了,倒在了地上。萨尔神父禁不住大声地喊起来——
“住手——你们住手!”
神父大叫着想冲过去,站在他身边的特务却按住了他,并把他按在了地上。
萨尔神父的脸贴在了地面,不禁骂道:“你们会遭到上帝的报应的!”
中村冷笑了一下:“上帝?……我不信上帝,我信佛。把这里掘地三尺!”
众特务:“是!”
特务们动手挖起来,中村却悠闲地走向风琴,开始弹奏弥撒的音乐。
琴声在响着,特务们的搜查也在疯狂地进行着……
在教堂的储藏间里,一个特务摘下了圣女像,在圣女像下面露出一个箱子。特务取出箱子打开了——里面是一部电台。
此刻,在教堂厨房里。特务们推开了萨尔夫人的拦阻,用力地掀开了——从里面露出一个机关。特务们用力将机关砸开,从里面取出了一支冲锋枪!
特务:“快,去报告中村机关长,这里面藏有武器!”
在一旁的萨尔夫人见状刚要逃走,特务们冲过来一把将她按倒在地上。
大厅里,从风琴里传出的弥撒曲调仍然在响着……
在教堂里四周搜查的特务们相继返回到大厅,将搜查到的冲锋枪、手雷和电台等物品依次摆放到地上。中村一郎走到神父身边笑了笑。
中村:“神父,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神父不吭声了。
神父转过头来,不再说话。
中村不再等神父回答,便下了命令:“统统带走!”
萨尔神父和夫人被带走了。
“啊——”就在这时,躲藏在教堂大厅天花板的小黑高叫着跳了下来,端起冲锋枪对特务们进行了疯狂的扫射。
几个措手不及的特务应声倒下了。中村见状,立刻掏出了手枪。
“小黑——”萨尔神父大声叫喊起来提醒小黑。
几乎在同时,中村举手一枪,打在了小黑的胳膊上!
中村:“抓活的!”
中村大喊了一声,特务们闻声冲了过去。小黑无奈,只好拉响了手雷!
一声爆炸……小黑和冲上去的几个特务都倒在了血泊里。
“小黑……”萨尔神父惨叫了一声,昏了过去。
中村气恼地大喊了一声:“继续搜查,一定要搜到军统别动队!”
“是!”特务们答应了一声,又开始继续搜查。大约搜了半个多小时,他们找到了隐藏在酒窖的暗道口。
中村的脸上立刻显出了喜色:“他们一定是从这里逃走的,马上下去追!”
“是!”特务们应声下了地道。
7
意大利洋行的仓库内,地下的井盖突然被掀开了,冷锋等人从下水道里钻了出来。大家迅速地散开,开始搜索仓库。当他们确信仓库是安全的之后,才慢慢地聚拢过来。
燕子六长嘘了一口气,望着教堂的方向面色惨然:“刚才教堂有爆炸声,神父一定是完了。”
小K听罢,不免有些紧张:“如果神父把我们招出来怎么办?”
冷锋看了陈一鸣一眼,也皱起了眉头:“陈参谋,这里确实不能久待,一旦神父熬不住刑把我们供出来,我们就会陷入成百上千的日军的包围。”
“当务之急,我们要立刻换一个藏身的地方!”书生听罢,也插了一句。
陈一鸣犹豫了一下,正要说什么,书生拉了他一把。
陈一鸣会意了,跟着书生走了出去。陈一鸣走到一边站住了,看着书生的眼睛。
陈一鸣,低声问:“书生,你要跟我说什么?”
书生沉吟了一下说:“陈教官,事到如今,我们都命悬一线。如果你信得过我,我来想办法把大家转移到安全的位置……行吗?”
“你来想办法……”陈一鸣愣愣地看着他,“可是,我怎么能知道你不会骗我们呢?”
书生望着陈一鸣叹了口气:“陈教官,我知道你现在还不能完全相信我,可是现在我们没有别的选择,如果我们大家还想活下来的话,你就让我去试试吧。”
陈一鸣听罢皱起了眉头,一时间拿不定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