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霞光洒上云隐山,山腰云雾慢慢散开,而山下依旧是那么浓郁。
一大早门外老者便“噔噔”的敲响屋门,赵鱼儿起床开门发现赵虾米已经在门外等候,老者领着赵鱼儿和赵虾米来到云隐微楼,刚进门发现昨日在传道场的红衣女子也在里面。
红衣女子约莫妙龄不过十三四岁,瓜子脸,梳着马尾辫,肤如凝脂,柳眉大眼,红唇小嘴,婀娜小巧,看上去泼辣美艳。
年纪不大,可这女子却有着那么高深的修为,不禁让赵鱼儿觉得这仙岚宗藏龙卧虎,幻想着自己过两年是不是也能如此这般。
老者对赵鱼儿和赵虾米说道:“受落霞五仙之一漩梦仙子所托,这位师姐以后便代仙岚宗引导二位了。”
赵鱼儿听到老者这么说后张口结舌,而赵虾米却一脸兴奋,恭敬作揖。
红衣女子笑道:“我是朱绫,你们可以叫我朱师姐,你们谁是鱼儿,谁是虾米?”
赵鱼儿指着自己又指向赵虾米说道:“我叫赵鱼儿,他是赵虾米。”
“找鱼儿,找虾米?你们两个名字可真有意思!一个十岁,一个七岁,一个体质听说还挺特殊,我的运气还不错!我听门中师姐说,你在下面外号还有浑水鱼是吧?”
红衣女子一只手一边卷着垂肩的发鬓一边笑道。
赵鱼儿听到“浑水鱼”三字后,面显难堪,不怎么好意思的说道:“是的。”
红衣女子到不以为然,走到门口,说道“走吧,我带你们去传道场那,先去学学读书写字吧!下午我再教你们功法。”
传道场,不同昨日那般热闹,还未入道场,便听到回荡于山谷朗朗诗歌。
日出东来兮,雾起于琼渊。
夕有神君兮,云游于东海。
皓月笼烟云,玉尺载乾坤。
垢尘落红霞,紫芒耀九霄。
夙兮神魔乱,眷世仙岚宗。
赵虾米一路走来听得出神,问道:“这是什么诗?”
朱绫讲述道:“这是《仙岚神君颂》,我们宗门自古流传的诗赋,有千年之久。里面讲述了我们仙岚宗两大镇派之宝‘皓月烟云鉴’和‘量天尺’的来历,也让我们时刻明白自己职责,除魔卫道。”
赵鱼儿抢声问道:“里面说的两个镇派之宝是不是很厉害?”
赵鱼儿提起,朱绫兴奋答道:“当然,仙岚宗在乱世中千年来都相安无事,世俗间流传多少诗赋,你们也听了不少,其中仙岚宗数次危难之际都是以宗门两大至宝剿灭邪魔外道,才呈现如今正道大昌,魔道避让的局面!这些我也是听我娘说的。”
一路上你一言我一语,未几,已经到了传道场。
传道场木屋内的矮脚桌前男男女女端坐两排共十二人,约莫最大不过十五岁,穿着和自己一般,都是灰褐色的粗布麻衣,最前面负手而立一字一句领读的先生约莫四十来岁,身着素衣,负手而立。
赵虾米看向朱绫,疑惑问道:“师姐,为什么有些人穿白衣,有些人穿麻衣呢?”
朱绫笑道:“等你们能像师姐我这般踏云腾空,你们也能成为真正世俗中敬仰的仙人,那时候你们就会受到师门奖励,给你们用云雾山脉特别的蚕丝所制成的白素仙衣。而我,则是我爹娘委托‘石林’的前辈亲手做给我的。”
走到木屋前,朱绫对着教书先生嬉笑招呼道:“荀先生,我又来了!”
教书先生见朱绫,脸上神色有些怪异,陪笑道:“噢,是朱绫呀,今日过来的如此之早,简直是太阳从落霞峰出来了,今日所来何事?”
朱绫卷着胸前缎带,说道:“不瞒先生您说,我收了两个师弟,代其他师兄师姐传授功法,来给宗门做贡献,就麻烦荀先生帮我好好管教管教。”
只见荀先生手从背后拿着一个竹册子轻敲朱绫的额头,抱胸而道:“那个他是不是卓武啊,你是不是又和卓武赌气,闹什么鬼名堂?”
朱绫吐舌,做出一副无奈的鬼脸像,抱住荀先生的手,将其拉往屋外。
荀先生似乎早就知道她会如此这般,也没抵抗,道是对着众人说道:“你们就先继续,新来的找个位置坐下。”
木屋后,朱绫依旧抱着荀父子的臂膀娇嗲嗲的说道:“我的荀叔叔,你是天底下最聪明的人了,什么都瞒不过你。这次绫儿希望荀叔叔千万替我保密,和卓武赌气的事万万不可告诉我爹娘,爹娘知道后定不会允许我私领门派任务传教弟子。”
荀先生勾着头狠狠地盯着朱绫道:“你个古灵精,上次没答应你差点烧了我竹册,这回,不答应你是不是要烧了我的咏诵阁啊?”
朱绫摇着荀先生的胳膊撒娇道:“荀叔叔,你还没消气呢。朱绫保证,再也不会给荀先生添乱,我那还有上回宋师兄从山下带的桂花糕,要不改日我给你送去?”
“丫头,一点桂花糕就像收买我......”
荀先生话没说完朱绫抢着道:“还有我娘的琼浆玉露!”
“额......”
荀先生听忽然顿朱,咽了咽口水。
“我知道今年为了紫灵秘境的事,荀叔叔没口福罢,不过我那倒是把宋师兄的东西都截下来了,当然我娘的琼浆玉露,嘿嘿.....”
荀先生听后立马改口道:“那这次我便勉为其难的帮你,但是你爹娘怪罪下来,我可不保。”
“我就知道荀叔叔对我最好了,那就这样定了,我就先去找宋师兄了。”
话罢,朱绫翻手为云,踏云而去。
朱绫走后,荀先生叹息道:“这丫头,越来越古灵精了,跟她娘年轻一个样。”
赵鱼儿和赵虾米的父亲在世时也曾是教书先生,二人都识不少字,矮脚桌上册子都能朗朗而读,倒让荀先生免了不少麻烦。
白日荀先生主要便是教《仙岚神尊颂》,以及讲述着仙岚宗历史和天下格局。
仙岚宗由丈卿祖师创立,现今已传承七十一代,英侠辈出。如今第七十一代掌门重光真人更是仙岚宗的上古奇才,不仅自身修为高深,已踏入道化升仙之境,更是自创“祭献”修法,将整个仙岚宗弟子修为能修习的更胜从前,自此仙岚宗一跃成为众多势力魁首。
如今门派中最德高望重的便是紫云峰东来殿的紫云三真人,以及隐世的落霞五仙。紫云三真人分别是重光真人、道乾真人、珏叶真人。落霞五仙便是漩梦仙子、玉阳金仙、卷云仙子,焱离上仙、青爻上仙。
仙岚宗云雾山脉,禁止门内弟子私自出入,只有到了可以踏云腾空才可自由出入。仙岚宗周围有着天然迷阵,又被石林先辈加持过阵法结界,不知者勿入山脉便会在此迷失方向。犹豫云雾山脉灵气浓郁,非修行之人所能承受,普通凡人未修炼过仙岚功法,在浓雾中长留便会自缢而亡。
仙岚宗创立初,世道纷乱,邪魔妖道祸害众生,正道势微。初代掌门本是江湖驭灵术士,为躲避灾祸与一众人进入这云雾山脉,机缘巧合之下在落霞峰上领悟驾驭水火之道,自此深居云雾山脉中,收留误入云雾山脉之中世人,再从中挑选大机缘之人在山中修炼。如此百年过去,第三代掌门风华真人领悟踏云登天之法,登上落霞峰顶及紫云峰顶,得以镇派之宝“皓月烟云鉴”、“量天尺”,约莫闭关百年,领悟一套功法,就是如今仙岚宗所修炼的《登仙决》。风华真人怜悯世间疾苦,秉着一柄“量天尺”横扫世间邪魔妖道,所向披靡,自此仙岚宗被世人所知晓,成为骚人墨客无数美妙佳话流传世间。
当今天下正道势力之多数不胜数,除仙岚宗外,太华山掌门楚长风亦是惊才艳艳之辈,丝毫不逊于仙岚宗,神剑“怒蛟”威名远扬,祭之山摇地动,鬼神鸣泣。相比之下,以救济苍生,炼丹化药,悬壶济世,除魔卫道的清虚观和以阵法、机关术见长的石林在世俗中显得没那么耀眼,志不在修仙却巧夺天工,以凡躯驾驭天地间只有神魔才能驾驭的力量来对抗灾祸,自此亦被世人所敬仰。
邪魔外道,在千年内盛衰泛泛,千年间南蛮巫族、北夷神裔等都风起云涌一时,然而当今世道邪魔衰落,唯独三十年间江湖隐隐兴起一股神秘邪道势力——化尸门!
江湖上对化尸门流言蜚语甚多却鲜少看到化尸门作乱身影,与正道也没发生过大的冲突。化尸门极为隐秘,至今为止门派总舵都没发现,正道虽有心铲除也无从下手。
雾霭城尸鬼之灾,也是化尸门所为。
荀先生讲了许多事件,赵虾米和赵鱼儿听得出奇,期间赵虾米还跳起来喊道:“以后我是做大侠的人,也要如同前人一般斩妖除魔。”
众人顿时哑然,不禁引起一片哄笑。
午后便是朱绫亲自教授仙岚的修习功法《登仙诀》。
仙岚宗功法以凡躯为天地之引,纳天地灵气为己所用,共分四个阶段,分别是第一阶段筑基引气,第二阶段炼气化精,第三阶段炼精化神,第四阶段炼神反虚。
跨过虚境,就再无法诀可言,便是需要自行参悟。
听闻朱绫所言,在虚境之上还有两层,那便是炼虚合道最后便可道化升仙,这便是千年来仙岚宗所一直修习的目标。可是古往今来能到道化升仙此般地步者,仙岚宗绝无仅有,就连第三代掌门风华亦是对此望尘莫及,而传承至今,重光真人似乎已经接触到道化升仙的边缘。
第一阶段筑基引气,主要是调息、冥想、运气、通八脉,从而使得自己天人合一。此时无论身体还是内在都发生剧烈变化,身体结实且对周遭灵气都能发生感应,从而无中生有。当自己可以隔空对着火焰能让其分离或者让叶子无风自动,那么就可以进入第二阶段修炼。
第二阶段炼精化气,练成便可以根据功法驾驭火、水、雷、风、土五种力量,然而只有火、水、风三种为仙岚宗主要修习的法术,雷和土在仙岚宗至今修炼的人甚少,因为其不能腾云驾雾与凡人无异,且极难修习,用时损耗极大,至今为止也只有第二阶段功法。但是此次仙岚宗却出了两个奇葩,那便是仙岚五仙中的青爻上仙与玉阳金仙,二人便是开创了土与雷的另修偏门,这种功法上的“创新”在门内也饱受争议。
第三阶段炼气化神,练成便是可以挥手为云覆手为雨,真正成为世人敬仰仙人般模样。
至于第四阶段炼神返虚,则是长老他们了,都万里挑一的惊世之才。
朱绫告诉赵鱼儿与赵虾米道:“现在仙岚宗上有弟子两千多人,然而真正能如己般腾云驾雾的,便可被冠以仙岚宗紫云峰或者落霞峰弟子称号,但大多数人都不具仙根又或体质缺陷,八脉难通,修习十余载还没通八脉便再无希望,因此仙岚宗内所见穿着粗布麻衣的弟子便是刚入门亦或此生无望之人。”
“不过啊,至于修仙本就是逆天之事,也不是人人都有机缘,自然大多数终其一生都无法精进,所以在仙岚宗内,就成了负责日常事务的弟子,以及各种工匠,与凡人无异。”
赵虾米在传道场上听得出奇,问道:“那一般要多久才能通八脉,进入第二阶段的修习?”
朱绫俯下身拧了一把赵虾米脸蛋道:“我说像你啊,不出两年就可了吧!”
赵鱼儿问道:“那师姐,你呢?”
赵鱼儿这么问,朱绫仰起身子骄傲的说道:“我?五岁便通了八脉,修习第二阶段五年,十岁就可腾云驾雾,为落霞峰我娘座下最年轻的弟子,也是仙岚宗为数不多的能在十岁便踏入炼精化神的弟子,师姐我厉害罢。”
听朱绫这么说,赵虾米露出钦佩的神色羡慕道:“师姐好厉害。”
朱绫被赵虾米夸奖,瞬间虚荣心得到极大的满足,洋溢着笑容道:“跟着我这么厉害的师姐,那是你们服气,你们也不许给我丢脸,千万不要输给卓武教的几个小混蛋,六年后的精英弟子海选上一定要给师姐我长脸。”
朱绫越说越来劲,赵鱼儿越听越觉得不对劲。赵虾米虽然才十岁,但是山下雾霭城生活的日子让他比自己同龄的人更早的成熟,贼兮兮的戏问道:“师姐,听你这么说为啥我怎么总觉得哪有点不对劲呢,师姐,我能问卓武师兄哪得罪您了。”
听了赵鱼儿这话,朱绫只觉得气不打一处出,狠敲赵鱼儿头,说道:“这用不着你管,总之不能输就是了。我啊,也是因为派内要求凡是进入三阶段之后的弟子都必须帮师门培养出两个以上的宗门弟子,我啊就可以领得门派奖励,就能自由出入宗门了。因此我今天听闻公孙震师兄带了三个资质不错的弟子上山,所以你们也给我加把劲,到时候师姐带你们下山出去玩,听说山下有好多好玩的好吃的,要是修炼不到,丢了我人我可不管你们咯!现在我教你们调息吐纳。”
“这理由我竟然无言以对........”赵鱼儿心里暗想。
赵鱼儿和赵虾米看着朱绫双膝盘坐,缓缓吸气吐纳,也这般有模有样的学起来。
日已西去,赵虾米似是找到了调息的一些诀窍,渐渐入定,而赵鱼儿却不然,只是稍稍一会儿便按耐不住好动的性子,完全就没有感觉,调息打坐了一下午反而觉得浑身难受,如同有千千万万蚂蚁在全身乱窜一般,麻痒无比。
一个下午尝试,却始终无济于事,只是赵鱼儿肚子倒是叽里咕噜直叫个不听,朱绫只得无奈的叹气,倒是质疑起自己教人功法方式问题了。
可是赵虾米入定好好地,而赵鱼儿却是个奇葩,无论怎么教都不行,一下午时间只得惺惺作罢,吩咐几句后朱绫腾云而起,消失在传道场。
残阳西挂,霞光染红了落霞峰,从传道场望过去,整座山如同巍峨壮丽。
赵鱼儿一边吃着从传道场那儿领得的干粮一边徐徐走在回去的路上,从传道场上回来的弟子三三两两穿梭于这条狭窄的山道上,熙熙攘攘的。
向着虾米问道:“虾米,入定是什么感觉?”
赵虾米绕着头,支吾半天,道:“哥,我也不知道,就是,就是,没感觉......”
“没感觉?”
这个回答让赵鱼儿目瞪口呆。
赵虾米蹭蹭几步雀跃的跳到屋舍边上,道:“哥,我要去快点修炼,早点像师姐一样。”
说完留赵鱼儿一个人在那。
赵鱼儿心里憋气,以为是自己没悟到要领,悻悻然也缩入屋内,有模有样的按照朱绫教导的功法开始练起功来。赵虾米从回来后便一直在屋内修习,打坐调息,时而起身活动一番后便又如此,可是赵鱼儿每每坐一时半刻便觉得全身酸麻无比,完全得不到要领,更可怕的是,只要一会儿功夫肚子便如同被掏空一般,饥饿难耐。如此反复,才刚入夜赵鱼儿一天的干粮就全被吃完了,依旧还没练成,只感觉全身酸麻,饥饿难耐,赵鱼儿咬牙忍耐,稍过片刻,赵鱼儿忽然觉得全身轻浮,不知怎的,头重脚轻。
此时的感觉难道就是了?
赵鱼儿心里暗想,可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浑身轻浮无力,赵鱼儿艰难的睁开双眼,拖着酸痛的身体试图站起,却是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了,一使劲支起身,忽的脑袋一阵嗡鸣,眼线一黑,一头栽倒在床沿上。竟是饿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