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静来到天水陵的时候,天有点下雨。
早上出门时,洛东阳有叮嘱她带把伞,但是舒静出门看天,明明是天清风净,不像下雨的样子。陵园很静,不在节点上,来拜祭的人很少,整个陵园显得很冷清,舒静都好久没来了。心里不觉得对妈妈有点愧意。
舒静把白玫瑰放在妈妈的碑前,听小叔说过,妈妈生前很喜欢白玫瑰,在星斗花苑的家里,还有一幅妈妈画的白玫瑰。
“妈妈,我要去圣安艺术学院上学了。那是世界一流的大学。你也替我高兴吗?你女儿我可是未来最最出名的漫画大师,比手冢冶虫还要出名。”照片上,是古茵定格的美丽面容,她正笑着看着舒静。
天变暗了,看着天马上要下雨了,舒静不得不准备下山了,今天她是一个人来的,洛东阳早上先她出门回公司了,他太忙了,她没告诉他要来天水陵的事,不然他又该担心了。
“古茵画家,我要走了啊,要是淋雨生病,就当不成大师了。”
舒静背起画夹,她原来想靠着妈妈的身边,安安静静地画画来着,现在看这天气,那是不可能了。舒静转身离开,从背后画夹上掉落了一张画。她没有察觉。从另一边走出一个人,来到古茵的碑前,捡起了那张画。舒唯生看看手上的画,又看了看古茵,苦笑:
“茵儿,我们所有人都没能绕过这个圈,舒静也是块画画的料,怎么办呢?”
舒唯生把画折好,放在古茵的台前,看了一眼旁边的洛青山,幽幽地说:
“洛青山,如果你当年阻止茵儿来美国,那该多好。我不会爱上,茵儿也不会受伤。”舒唯生指腹抚过古茵的笑容。“除了你,我不会再爱。”舒唯生把画压在石台上,转身离开。
舒静在陵园门口,意外地碰上一个人----唐亿,她的房客。
唐亿是送完货,顺道来看看母亲的,他的母亲,唐芳华也安葬在天水陵。只不过,她在另一边---价格便宜的公众墓地。看过了母亲,唐亿在门口碰上舒静。
“舒小姐也来看望故人?”唐亿看到了已经被雨淋湿了头发的舒静。
“是的,来看我妈。”舒静看着天,这雨恐怕一时半会还不会停。“我妈过世好多年了。”
“哦,舒小姐淋湿了,天冷,会感冒的,我车上有干的毛巾,”说到这,唐亿看了舒静一眼,有些迟疑地说:
“如果舒小姐不嫌弃我的小车破旧,坐我的车下山吧。”
“可以吗,我怕麻烦到唐先生。”
“不会,那我把车开过来,舒小姐等我一会。”说完,唐亿冲进了雨中,不一会,一辆带着鱼腥味的小面包车就开到了舒静的跟前。
舒静的的确确没有坐过这种车。
小时候是叔叔的迈巴赫,来到洛家,是洛东阳的悍马,是田志云的宝马X6,司机接她和洛东浩上学的则是加长林肯。长这么大,别说这种车,连公交车都不知道怎么坐。
唐亿从另一侧下来,手上拿了条干毛巾遮在舒静的头上,打开车门,让舒静先上车。自已则又从另外一头绕过去驾驶座。两人上车后,看看对方,都湿透了。舒静拿下头上的毛巾,那上面还有淡淡的鱼腥味,车上只有一条干毛巾,唐亿给了她,那唐亿自已就没得用了。舒静抱歉地对着唐亿笑了笑:
“不好意思,你把毛巾给我了,你自已淋湿了怎么办?”
舒静停了一下,又把毛巾递给了唐亿。
“我不用,我是男人。”唐亿没有看舒静,也没有接毛巾。
“哦,那,那谢谢。”
车里有点安静,只听到窗外瓢泼的大雨吵闹的沙沙声。
“房子没什么问题吧。”舒静没话找话。这么尴尬的气氛,快憋死了,屁股都不敢挪一下。
“房子很好。”
“唐先生还在做模特吗?”
“没有。”
“那唐先……”
“我叫唐亿,上回见面说过。”唐亿打断了舒静的话。
”哦,那唐先……哦不,唐亿你现在是做什么?”舒静叫着唐亿的名字,有点别扭,不过人家都开口,不高兴她叫先生了,那就叫名字好了。
“我在新港码头送货。”
“哦。”舒静在大脑里努力地捜寻,看看还有哪些问题可以问的,真的太郁闷了,这什么男人啊,人家问一句,他答一句。
舒静找不到话再问了,只好沉默。淋了雨的身子开始有点瑟瑟发抖。
“阿嚏、阿嚏。”舒静连着打了两个喷嚏。
“唐亿把车靠边停下来。从一旁拿出一壶热开水,给舒静倒了一杯:
“舒小姐,喝点热水。”
“谢谢。”舒静接过杯子凑到嘴边,那上面一样有着淡淡的鱼腥味。
“舒小姐家在哪,我家到了,如果……”唐亿没再接着说,看着舒静。
舒静看看窗外,车子居然已经开到了水南路。
唐亿看到了舒静的惊讶,忙解释:
“我看舒小姐全身都湿了,我家……”唐亿想起身边坐的才是房子的主人,忙又改口:“我那里有妹妹的衣服,舒小姐如果不嫌弃,先上去换身干的。然后我再送你回去。”
都到这了,而且这里也是自已的家,舒静点了点头,和唐亿一起上楼。
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舒静看到唐亿在厨房忙着。舒静周围看了看,房子收拾得很干净。卧室里,母亲的画已经扶正,用上了新的钉子。床上随意丢着一件茄克,舒静伸手把茄克挂在衣架上。唐亿从厨房出来,刚好看到这一幕,他的心又不自觉地动了下,那个女孩,那么美好,怎么可能属于他。他自嘲地笑着呼出了一口气。
可能是听到身后的动静,舒静回过头来,不好意思地说:
“对不起,唐先。。唐亿,我没问过你就进了你的房间。”
“没事,这房子本来就是你的。”唐亿把煮好的姜茶放在桌子上,给舒静搬过一把凳子。
“舒小姐,你趁热喝了,把寒气驱走,就没事了。”
“谢谢你,太麻烦你了,你也别叫我舒小姐了,叫我舒静吧。”
“哦,好,那我们以后都不再那么客气的叫先生小姐了。”两人把客套话省掉,都感觉轻松多了。
舒静不知道,在天水陵时,唐亿早就看见舒静了,他看到天要下大雨了,担心舒静淋雨。在大门口的偶遇,不过是唐亿为了等舒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