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那天山派的李香主突施暗袭制住阿福,很是得意,叫道:“小子,武功不错,只是戏演得太假,以后有日子多跟阴曹地府的小鬼学学罢。”
长鞭一展,卷住阿福脖颈,往后猛扯,心中料想这‘小子’头颅必定应声而落,哪知扯了几扯,阿福均是纹丝不动,便在鞭上加了几许内力,大喝一声,拼命扯去,只见阿福随着鞭子转了几圈,又自完完本本地站在了那里。
要知阿福本是学剑,因担心仇家找上门来,便将驭剑之术融入到长鞭中,威势更盛使剑,而这李香主竟敢在自家门前耍弄鞭子,当真是班门弄斧,刚才那一扯,只轻轻巧巧便化解了。
李香主扯之不死,心中惊疑,张大了口却说不出话来,过了好半晌,才道:“奇怪,怎么扯你不死?”
却见阿福竟躬身抱了抱拳,道:“李大香主神功盖世,使将出来,小人这区区凡胎怎能受得了,因是大人手下留情罢了。”
李香主手指阿福惊道:“你~~~~你怎的能动了?我~~~~明明将你点了穴~~~~”
阿福佯装奇道:“岂不是香主刚才使那招威力无穷的鞭缠身时往后一扯之际顺便解开了小人穴道?小人还道大人法外开恩饶了小人不敬之罪呢。”
李香主瞠目结舌,但顾及自己颜面,遂尴尬道:“这~~~~对,对,是我神鞭一卷解~~~~解开了你穴道,也~~~~恩,也饶了你性命,咳咳,刚才只是玩笑一场呢。”
阿福躬身拜谢,李香主身后之黑衣帮众更是大赞头领武功盖世,隔鞭解穴,天山派必能光芒永驻,姥姥万古长青之类。
躲在树上的唐风却是冷笑道:“这脓包香主演技也不见得怎样高明。”
易水寒笑道:“只因他本就未演。”
唐风抱怨道:“方才我要出去,你们不让,可张叔叔怎么自个儿突然冲出去了~~~~”
易水寒笑道:“风儿,你可知这赵青州是什么来历?”
唐风摇摇头。
易水寒道:“他便是当年与黄山大侠唯一弟子东无城齐名的‘南北双侠’之一,一城一州,联手无敌,几年前东无城瞒着赵青州上天山来寻妖女天柔素报仇被害,赵青州知后愤然杀到天山,却不想也着了道。那东无城前辈是阿福师傅,算来赵青州还是他师伯一辈,师伯受难,侄儿怎有不救之理?”
唐风恍然道:“如此说来这脓包香主是误会了赵伯伯的来因,又自大地耍弄鞭子,难怪张叔叔忍不住了。”
易水寒道:“便是如此。”
唐风“咦”了一声,笑道:“师傅您怎么知道地这样清楚了?”
易水寒道:“如何不知?十年前我便已见过赵前辈一面,那时他是江南一带四省的武林盟主,风光无限。而半月前我来到这里,再见前辈,却是如同天壤,当真让人慨叹英雄末路。之前见了阿福,怕他伤心才未提及此事。”
唐风长吁了一口气,又道:“师傅您来此地十五日之久,怎的不走?”
易水寒道:“想我恩仇已了,何不与武林同道共诛魔头,几日前想通此事,方要动身,却闻那二魔已一路遁往西北,朝着天山而来,料想武林高手也会追魔而至,便候在此地等着那场正邪之战。”
唐风道:“此战关乎武林安危,到时我也要参加。”
易水寒笑道:“好风儿~~~~”
忽听阿福“啊”了一声,高声道:“香主岂是答应了?多谢,多谢,小人这里有一份薄礼不成敬意,还望香主收下~~~~”
香主截口道:“你叫这么大声作甚?别人听到岂不损了我李可年的光明正义形象,咳咳,这点银子,我就代你保管几年罢。”
阿福道:“诚惶诚恐。”
李香主哈哈大笑,拍了阿福肩膀几下,示意他到自己身后去,这才慢腾腾地散给那些痴汉们食物。
唐风道:“师傅,张叔叔已被收入天山派门下,咱们~~~~”
易水寒道:“只须跟着他们便是,阿福定会留下标志。”
只听一声呼哨,天山派众人与阿福前呼后应地去了。
唐风与易水寒跳下树来,紧随其后,行了几步,唐风忽然转过头来,跃到赵青州面前,恭恭敬敬地拜了一拜,又自回身一点,飘了开去,隐隐约约听到身后赵青州傻笑道:“好孩子,嘿嘿,跑慢些,莫磕着。”
唐风心道:“赵前辈虽然心志迷失了,但慈爱的本质却是永远洗不掉的。”
又自跟了十余里路,天色渐黑,天山派众人打尖住店,唐易二人亦进去找了间客房住下。
待得小二推门送来洗脚水,唐风脱鞋洗了上床去睡,却见易水寒仍是坐在桌边,心下奇怪,道:“师傅,你怎的不睡?”
易水寒笑道:“风儿,你先睡下罢,为师不困。”
唐风道:“赶了半日的路,怎会不困,师傅您是防那天山派门下半夜赶路罢?”
易水寒笑道:“想也瞒不过你这小鬼,正是如此。那天山派所在甚为隐秘,无人带路盲目硬闯危险得很。”
唐风道:“不是有张叔叔一路留下标记么?”
易水寒道:“天山派近年收徒虽杂,却也不见得会信任他们,顶多不过是干点探听消息跑腿之类的杂事,根本进不得天山派内部,况且阿福只是个刚入伙的喽罗小子,哪里能被重视?便算用钱买通那李香主,也不过如同从‘大门’进了‘第二个大门’罢了。”
唐风道:“那也不是半点用途也无。”
易水寒道:“确是如此,但我们不单要进得‘大门’,还要登得‘大堂’,入得‘密室’。”
唐风道:“再挑拨天山派与二魔反目,狗咬狗。”
易水寒听了不禁莞尔,又道:“风儿,你睡下罢,待会为师喊你起来便是。”
唐风道:“师傅不睡,徒儿也不睡。”
过了一会儿,又道:“有一事已搞得我几日睡不好了。”
易水寒问道:“何事?”
唐风道:“便是那老少魔头。那日我与张叔叔分明已露了马脚,他二人为何还要赶往天山?”
易水寒缓缓道:“风儿,世上总有一些人是为武而生,我们唤这些人作武痴,他们遇上高明的武功或是厉害的对头,便如饿狼见了肉般,这老少魔头便是如此。他二人见你与阿福不惜冒死来引自己上天山,便动了好奇心,要去会会这天山一派。”
唐风道:“却是如此,怪不得张叔叔总说二魔要去窥探天山派实力,当时只顾赶路我也无暇问及。”
如此聊了半宿,忽然一声呼哨,又闻门开马嘶,天山派帮众果然半夜起身赶路。
唐易二人腾地站起,悄悄跟了出去。
只见树十条汉子俱是黑衣黑马,面上蒙着黑巾,也辨不出哪个是阿福。
唐易二人暗蓄真力,衣袍鼓荡。此时的唐风与当年的毛头小子已是大大不同,轻功拳脚学自易水寒,内功学自《易筋经》,又得半年多日日打坐练气,俨然已列江湖二流高手之列。
此时听得马蹄声起,足下一蹬,与易水寒并身飘起,如两只大鸟般向前掠去,天山派帮众竟浑然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