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以深!
路上行人寂寥,灯火却通明,项玄风盘坐在沙发上,眼观鼻,鼻观心,不知在想些什么。
“风哥哥,该睡觉了。”童蕾蕾红着脸坐在项玄风身边说道。
“你先去睡吧!”项玄风伸手摸了摸童蕾蕾如丝绸般的顺滑的头发。
“嗯!”童蕾蕾小声应了一声,回到房间去了,到底是****的小女孩,脸皮就是薄。
项玄风见童蕾蕾走后,又闭上了眼睛,修道修道,修的不仅仅是道行,还有心。
心定,则万法通。心不定,难辩阴阳。这是一个非常玄奥的过程,项玄风并不是压制自己的欲念,而是能控制自己的欲望。通常压制根本取不到什么好结果,迎来的只是更大的反弹而已。
人活于世,愚者往往被欲念所驱使,把自己的欲望当成了真实,却不知沦为欲望的奴隶,将真正的本心掩盖。却还以为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在活,这也是为什么往往很多人活得不开心的原因。
而智者却能控制自己的欲念,用欲念来驱动自己,却不会被欲念驱使,这种境界与心态太难太难,难到百不存一。
一夜匆匆而过,项玄风于清晨时分醒来,人真正的休息时间其实只要两个小时便够了。
漫步街头,路上行人匆匆忙忙,为了柴米油盐,为了老人与孩子,仿佛不知疲倦,日复一日的忙碌。
公园之中,有老者在晨练,或舞剑,或打太极,动作缓慢,浑然天成,所有人都极其安静,没有人吵闹喧哗。
公园中的杨柳随风摇曳,项玄风负手站立,身形藏匿在朝阳之中,若隐若现,仿佛如那杨柳枝叶般飘逸。
一道紫气随着朝阳出现,仿佛来自鸿蒙之外,从时间的尽头飘荡至此,项玄风抬起右手,紫气如顽皮的孩童,在指间穿梭,在周身缭绕。
一呼一吸极为缓慢,仿佛有种莫名的节奏,身形飘乎不定,带着莫名的神韵,让人不经意就会忽略,却又想让人竭尽全力去注视。
紫气自手指蜿蜒而上,至头部从百会入体,注入到元神之中,染上了一丝莫名的神韵。
随风而去,随风而来,魂魄仿佛升华,带着一股威严,项玄风感觉自己的身心从里到外,都被洗涤了一遍。
越发的出尘,如不食人间烟火嫡仙,从渺渺九天而来,落在这苍茫大地。
心中仿佛有一道枷锁被解开,前尘往事落于心间,前世种种随风逝去,他好像明白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明白。
就在刚才,前世随风逝去,化做一缕清风,再无瓜葛,却没有任何不舍,仿佛理应如此。
他真正的变成了他,跟前生再无瓜葛,三界巡查是三界巡查,项玄风是项玄风,变成了两个人。
或者也是一个人,项玄风会变成三界巡查,维持三界秩序,前生的三界巡查再也变不成项玄风。
他,是他。
他,却不是他。
这是一种非常玄奥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
前生就像是一道执念,如今这道执念却散去了,项玄风不知道是为什么,或许是心境的变化,项玄风却更加倾向于那道紫气。
一股威严自周身透出,仿佛那高高在上的帝皇,仿佛执掌千古霸业的王者,不掺杂一丝丝情感,静静的立身绝颠之上,俯视着自己的领土,让人生畏,让人崇敬。
这一刻,他是执掌三界秩序的巡查使。
心境的变化,却感觉不到突兀,好似理应如此一般。
这是气度,是威严,是智慧,是胸襟,气吞山河,凌驾于三界之上,又在红尘之中。
“我靠,疯子你受什么打击了。”熊三宝目瞪口呆的看着像是变了一个人的项玄风。也难怪熊三宝惊讶,实在是变化太大了,如果不是衣着相貌一样的话,与以前比甚至就是两个人。
“没什么。”项玄风端正的坐在沙发上,双眼平静。
银毛吼懒散的卧在阳台旁,对项玄风的没有任何惊讶,或许在它眼中,项玄风本就该如此。
婚事开始张罗,项玄风只给自己的同学发了个消息,来不来是他们的事,而叫不叫就是自己的事。
婚礼订在九江最大的酒店中,并非是项玄风的意思,是项柏青认为应该气气派派,项玄风便应了下来。
婚礼开始了,酒店大厅中人满为患,项玄风罕见的脱去了道袍,换上了西装,缓步得走在红地毯上,好似一缕清风,又宛如一方重石,锋芒内敛,却又气势磅礴。
童蕾蕾头顶红盖头,挽着项玄风的手臂,举步轻移。
夕日同窗,只有二十多人到来,一个宿舍的倒是全来了,此刻正在一旁起哄。
突然,项玄风的目光定格在一道身影上,白衣如雪,发丝垂腰,面容娇小清纯,宛若大自然当中的精灵,神圣而不可方物。
项玄风心中一痛,看着那道身影孤独的站在那里,瞬间所有的憎恨化做乌有。
她来了。
乔芷婷。
默默注视着,擦肩而过,项玄风停不下来了,再也停不下来了,他必须给童蕾蕾一个结果,一个他也希望的结果。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声音越来越远,越来越飘渺,仿佛响彻在天际,世界,安静了。
为什么。
为什么。
曾经种种,变成了一张张图片,在眼前划过。
一起欢笑,一起悲伤,从遇见,到成长,到结束。
定格在拒绝的那一瞬,心碎了,图碎了,曾经碎了。
“掀盖头,掀盖头…”
喧哗声将项玄风拉回现实,台下众人正在起哄,项玄风抬起双手,将身前佳人的盖头轻轻用双手揭开。
童蕾蕾低着脑袋,小脸通红,柳眉琼鼻,如九天之上的仙女临尘,高贵不可方物,脸上飘逸着幸福,与满足。
项玄风瞬间惊醒,童蕾蕾脸上幸福的神色让他羞愧难当,轻轻将佳人揽入怀中,神色平静起来。
曾经没了,丢了,碎了。
现在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