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这孙不四是个急性子,想要做的事情半刻也等不得,尤其对切磋武艺这种事,更是急不可待。自那日从百老生家辞别以后,他便马不停蹄的赶往沧州西北的流云寨。由于脚程迅速,不几日便抵达了流云山脚下。其实沧州地界哪有什么山?树林子比较多倒是真的,这所谓的流云山充其量只是个土丘而已,如今早已被铲平了。
‘不行!一路长途奔袭,实在是太累了,我得先歇歇脚再说。’到地儿之后,孙不四并没有着急上山,而是在路边寻了一块大石坐下来,当然了,顺便把马背上的酒壶也摘下来,仰脖就是一大口。
“这位大兄弟,一个人在这儿喝酒呀?让老朽也来一口中不?”就在孙不四喝酒歇息的时候,恰好有个砍柴的老头儿打这儿路过。
“呐,给。”孙不四本就是个很敞亮的人,二话没说便把酒壶递给老头儿。
“对了!老人家,问您个事儿,这里可是流云寨?这里的当家人可是杀手豪?”孙不四豪爽的问道。
“没错儿,这儿正是流云寨,不过大当家可不是什么杀手豪,他的名字叫谢豪,阿豪可是个好人呐。”砍柴老头儿啰嗦道。
“对对!就是谢豪!他在江湖上被人称做杀手豪!是位赫赫有名的武林高手!”孙不四解释道。
“你找阿豪有啥事吗?”砍柴老头儿问道。
“也没啥子事儿!这几天在家闷得慌,想找他比划比划。”孙不四道。
“比划比划?哎呀!大兄弟!原来你也喜欢耍把式呀?真是太好了!老朽也很喜欢耍把式!以前我上山砍柴的时候呀,总有那么一群猴子,老来抢我的柴禾,欺负我老头儿不中用,真是烦死了!于是我就用木棒驱赶它们,一开始怎么赶也白搭,那帮猴崽子太机灵了,一抄棍儿它们就跑,一收棍儿它们就回来,气都能把人气死,后来我就琢磨呀,这打猴子只能用一招儿,招数多了没用。现在这满山的猴子呀,全都让我给打老实了,每次见了我就跟耗子见了猫似的,再也不敢上前。”老头儿罗里吧嗦的说道。
“大叔您虽然不懂武功,但是适才这番话说的还是很有道理的!正所谓大道至简,真正有用的招数不在多!而在精!有时候一两招儿就足够了!”前面说了,孙不四是个武痴,无论是谁,只要一跟他谈到武学,他立马来劲。
“这么说大兄弟,你也只会一两招儿?”老头儿问道。
“哪里哪里,我可没有那么高的境界,我现在还只是个三招半。”孙不四谦虚的说道。
“切!那你岂不是连我这么个打猴子的老头儿都不如?那你还大老远的跑来比划个啥子?”老头儿不屑的说道。
“哈哈哈哈……老人家您可真幽默!算了,这武学上的事情呀,您不懂!您只管上山砍您的柴就是啦!”孙不四被这老头儿给逗乐了。
“谁说老朽不懂!莫非你瞧不起老朽?哼!正好这阵子山上也没猴子让我打!老朽正手痒的紧呢!要不咱俩比划比划?”老头儿不服气的说道。
“哎呀!我哪能跟您比划呀?这刀剑无眼的,要是伤着您咋整?”孙不四当然不能跟一个砍柴的老头儿比划。
“少废话!看棍儿!”但凡年纪大的人脾气都很大,也许是因为返朴归真的缘故。
(2)
在武林高手的眼里,一切的事物都是很慢的,否则又怎么能在瞬息之间把握杀机呢?所以普通人即便用力挥棍儿,在孙不四这等高手的眼里也不过是乌龟摇头而已,更何况此刻向他挥棍儿的只是一个年逾古稀的老头儿。可是,孙不四觉得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他感觉好像有一股灭顶的压力伴随着老头儿的木棍儿奔自己袭来!这股力量很缓很慢,但又势不可挡!
他不自觉的拔出了手里的拐子刀,迎上老头儿的木棍儿。奇怪的是木棍儿竟没有被削断!要知道孙不四的拐子刀乃关外寒铁所铸,是江湖上出了名的神兵利刃,可是今天居然削不断一根小小的木棍儿!
先介绍一下拐子刀吧,其实拐子刀这种兵器外观和普通拐棍差不多,除了正常的刀柄以外,旁边还有一个侧柄,手持侧柄,可以将刀身旋转起来,这样既可以切割敌人的身体,又可以破除敌人的暗器。可以说这么多年来,无论什么样儿的兵器,什么样儿的暗器,没有一样儿是拐子刀挡不住的。
可是今天好像不行了!孙不四虽然勉强用拐子刀架住了老头儿的木棍,可是伴随木棍而来的那股压力,却丝毫没有被挡住,只感觉这股可怕的力量,透过木棍,透过自己的拐子刀,透过自己的手臂,直接贯胸而入!紧接着就是一阵窒息,一阵头晕眼花,一阵飘飘欲仙!也许孙不四一辈子都不曾有过这样的感受,整个人整个身体在这巨大的压力下,竟恍恍惚惚进入了梦幻之中。
当他被一股清风吹醒的时候,太阳已经偏西。举头一看,马和行李全都不知所踪,才知道原来是遇上贼了!
‘天呐!我刚才居然昏过去了!天呐!我这是怎么啦?’孙不四一边神经兮兮的说着呓语,一边竟莫名其妙的流下泪来。
听人家说,女孩子在被人夺去初夜时,会伤心流泪,莫非大名鼎鼎的孙不四也有类似情结?
“天呐!什么打猴棒法?什么耍把式的?我孙不四让人当猴儿耍啦!”孙不四拭干眼泪仰天长啸道。
(3)
“这位大叔,请问此处可是流云寨么?”由于中间耽搁时间比较长,乐天他们的马车紧赶慢赶终于在日落之前赶到了流云山下,到地儿之后,正好看见路旁有个神色苍茫的中年人,于是李乐天赶忙下车问路。
“对,这里正是流云寨。”中年人回答。
“大叔,您怎么哭了呀?莫非遇着什么伤心事了?”这是小鸭也下了车。
“啊!这是拐子刀!您莫非就是孙不四孙老前辈?在下萧飞有礼了!”看到那人身旁的武器之后,萧飞连忙俯身鞠了个躬。
“哦?你是快剑萧飞?真是好年轻呀!莫非你也是来找杀手豪比武的?”孙不四反问道。
“前辈取笑啦!在下哪有那本事呀?今天我们上流云寨,只为寻一个朋友。对了,莫非您与那谢豪交过手了?”萧飞道。
“不不!那倒没有,我也只是刚到而已!走,咱们一起上去吧。”孙不四道。
“大叔您有什么伤心事吗?刚才我看见您好像哭了?”但凡小鸭问的问题,谁也甭想绕开。
“没事没事,刚才在大石头上睡了一觉,想起了一些故人旧事,唉!不提也罢!不提也罢!”孙不四轻轻一摆手。
“哇!大叔,一看您就是一个好有故事!好重情义的人!您刚才一定是在怀念从前的心上人吧?她生得美吗?”由于赌罗姑娘的气,小鸭半天没跟人说话,心里早就憋闷坏了,今回好容易遇着位萌大叔,焉能不畅聊一番?只是这个话题好像不太对撇儿。
“哎呀,美!美!美的很!”孙不四无奈的应付道。
就这样,一个胡乱问,一个胡乱答,其它人偶尔也跟着瞎掺和上几句,不一会儿,便来到了流云寨的大门口。
“什么人?来我流云寨何事?”守门的喽啰问道。
“劳烦这位兄弟前去通报一声!就说孙不四和萧飞前来拜会谢当家!”萧飞道。
“好的,您稍等!”那喽啰好像听过这二人的大名,所以赶紧回去通报。
“你们进来吧!我们寨主夫人有请!”不一会儿,前去通报的喽啰便返了回来。
“寨主夫人?”萧飞心中暗道:‘不好!’
“放心吧萧兄!不会是封姑娘的!”乐天看出了萧飞的心思,连忙出言宽慰。
“别发呆了!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小鸭催促道。
流云寨的聚义厅虽然说不上精雅豪奢,胜在宽敞明亮。中间的大交椅上铺着花斑虎皮,两旁的茶几上雕着古今义士。
茶是已经端上来了,不过萧飞此刻可没心思喝茶,他正瞪大双眼等待着验证一件大事,他想验证什么事呢?
“寨主夫人到!”下面有个喽啰通报道。
“让诸位久等啦!”门外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紧接着走进来一位身着红裙裹身、********的美妇人,后面还跟着俩手持纨扇的小丫环。
‘噢!虚惊一场!不是玲儿就好,我这是怎么了?怎么老是疑神疑鬼的?’萧飞暗自苦笑了一声。
“当家的正在后堂沐浴更衣,让妾身先来打声招呼,不周之处,还望诸位大侠多多担待呦!”谢夫人笑着说道。
“哪里哪里!夫人太客气啦!”
李乐天众人起身还礼,跟这位谢夫人简单客套了几句,萧飞也终于放下心来,心平气和的端盖杯,狠狠的抿了一大口。
“对了夫人!冒昧问一句,你们流云寨是不是只有您一位夫人呀?”小鸭又多了句嘴。
“废话!流云寨当然只有我一位夫人啦!至于才来的那只骚狐狸,我只拿她当丫环看!”谢夫人忿忿的说道。
“噗——”萧飞一口热茶狂喷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