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权贵们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百姓们眼含忧怨眉锁愁容!呵呵,这就是天子脚下大明京城?”看着街道上的人来人往,李乐天忍不住忿然叹惋。
“嗐!俺们这些做下人的生来不就这样嘛!”身后的李勇说道。
“百姓们有怨气!这是为什么?因为不公啊!算了,我跟你说不通,平日里教你读点书,你就是不听!”李乐天道。
“切!别整的就跟多深奥似的!这天底下哪有什么公道啊?您看哈,您是少爷,我是奴才,您不就在天天奴役我嘛!”李勇说的对,似这些戳眼眶子的事情,除了朝堂上那些假装不懂的人之外,没人不懂。
“李勇!你给我说清楚点啊!我奴役你?我什么时候奴役你了?不就让你背俩包袱吗?咋的?还不乐意了?”李乐天强词夺理道。
“乐意乐意!咱家大少爷那可是这天底下最好的主子啦!”李勇把背上的两个大包袱往上颠了颠。
“站住!你给我站住!来人呐!抓小偷……”
就在李乐天愁绪满怀无处释的时候,迎面突然奔来一个乞丐,幸亏他底子深厚,滴溜溜一个飞鱼转身,才没顶了牛。
“走路不长眼啊你?以为自己是炮弹啊你?”不待乐天骂完,又来一枚炮弹。不过,这回乐天就没那么幸运啦!不!不是不幸运,而是太幸运了。
只见一温香软玉般的身子,狠狠的,不顾一切的冲这边奔来,与乐天结结实实的撞了个满怀。对绝大多数男人来说,这美女型炮弹总是不那么容易躲开的,所以乐天没能躲开,也在情理之中。
话说这一弹着实太过凶残!直撞的乐天头晕眼花,差点见了岳母。心道:‘哎呀!啧啧!这京城的女子果然有够奔放!’
这还不算完,不待乐天回过神来,怀中那女子便急不可待的大声喊出了三个字。
只可惜这三个字并不是“我爱你”。
(2)
“抓小偷!”那女子喊完话后,不知何故,原本白皙如玉的俏脸上竟倏的泛起了两抹红霞。
“哦哦——”乐天连忙松开紧紧钳在人家纤腰上的双爪,面色满是尴尬。
说时迟那时快,此时此刻那名小偷约莫已经跑出五六十步了。但见乐天俯首从地上抄起一粒石子“嗖!”的一声掷将过去。
“哎呦——”那小偷中招儿之后,一个狗啃泥平趴在地。
“哇!公子好厉害的飞石打鸟神功!”女子赞叹着冲上前去。
乐天苦笑一声,也跟了过去。
“臭小偷!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偷你姑奶奶的荷包儿!”女子一把夺过乞丐手中的荷包,然后一边嗔骂一边不咸不淡的踢了几脚。
“算了姑娘,我看他也是个可怜人,不如就放他去吧。”乐天与坐在地上的乞丐对视了一眼,从那个哀怨的眼神中,他似乎看到了一些祈求的东西。
“赶紧滚吧!看在这位公子的面子上,本小姐今天就不跟你计较了!”那女子也挺善良,并没有跟那乞丐多做计较。
“适才光顾着抓小偷了,还没请教公子尊姓大名呢,我叫封玲儿。”赶走那乞丐之后,女子上前一鞠身。
“在下李乐天,保定府人士。”李乐天道。
“哇!好巧啊!我也是保定府的,鸿远镖局封世杰你认识不?”封玲儿兴奋的说道。
“哎呀!幸会幸会!原来姑娘是封总镖头的千金……”封总镖头的大名,保定府没人不知道。
“玲儿!刚才跑哪去了?害我好一顿找!噢?这位仁兄是?”就在二人说话间,忽然从远处跑来一位白衣公子。
“程师兄!你怎么才来呀?这位是李乐天李公子!适才多亏他……哎呀,咱们别杵在这大街上啦!走!回驿馆再说!”封铃儿一边说话,一边伸手去拉李乐天的衣袖。
“程兄好!那个,李某人今日正赶着出城还乡,驿站暂时就不过去了,还望二位多多海涵才是!”李乐天在转身的时候,不经意间与这位程师兄对视了一眼,感觉此人眼中妒意十足,遂抱拳告辞。
“噢!李兄!那咱们后会有期!”姓程的亦抱拳回礼。
“嗯,那好吧!李公子,咱们后会有期!对了!改天回了保定府,你可一定要来镖局找我呀!玲儿好想学学你那个飞石打鸟神功。”封铃儿依依不舍的跟乐天道了个别。
有人说,嫉妒是女人的天性,其实男人又何尝不是如此呢?我倒觉得这男人一旦嫉妒起来,品相要丑陋的多。因为女人的嫉妒至多不过为了点虚荣浮夸之物,可男人呢,男人的嫉妒往往是为了掩饰自己的无能。
(3)
乐天与李勇沿着官道继续往南走,前面不远处便是永定门,只要跨出这道大门就算是离京了。乐天深深叹了口气,心中似乎还有几分不舍。
一年之前,他曾豪情万丈的从这道门跨进来,满心企望着将来有一天能够高中状元,封侯拜相!辅佐我大明皇帝整顿朝纲涤清宇内……唉!如今想来那是多么滑稽多么可笑啊!一个腐败透顶、根基烂尽的朝廷还有救吗?还有希望吗?呵呵。
就在乐天徘徊惆怅之际,突然有队身着红色吏服的人马缓缓行来,为首的是一个手持帛书的太监。但见那太监高声宣布道:“来往行人请留步!来人!将大门暂闭半个时辰!咱家有要务宣读!请诸位认真聆听!不得喧哗!”
“自我朝开国以来,太祖武皇帝扫清六合席卷八荒,其功绩远远超越了三皇和五帝……在我朝嘉靖皇帝的英明领导之下,这大明天下更是丰衣足食,国泰民安……当朝首辅严大人不辞劳苦、事必躬亲真乃旷世奇才、国之栋梁……自嘉靖元年至今,我朝在册人口增长了十三个百分点,国民收入更是达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严大人说了,明年我们还要再接再厉,再创一个新辉煌……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乐天在人群后面隐隐约约就听到这么多,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这心中直反胃,只想找个地方好好呕吐一番。莫非昨晚吃错了东西?于是乎赶紧拖着李勇往远处跑去。好容易跑到一个稍远一点的茶摊,寻了张空桌儿坐下来,那不男不女的声音才总算是听不到了。
“小二!赶紧上壶热茶!给小爷儿我压压惊!”李乐天使劲捋了捋胸口,心有余悸的喊道。
“这位兄台,莫非适才受了什么惊吓?”问话的一位三十岁左右的黑袍公子。但见此人手持一柄精致的黑骨折扇,剑眉虎目,三缕短髯,举止精健,仪态超凡。
“哎呀!适才的惊吓着实是不小,要是逃的慢了些,把黄胆水吐出来,只怕性命不保。”乐天打趣的回答。
“哈哈哈哈!兄台可真是幽默!你看看街角的那群乞丐,每日里有增无减!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时事,路人皆看在眼里!而那群当政者却愣是假装看不见,看不见也就罢了!竟还恬着脸出来鼓吹什么太平盛世!简直活脱脱的指鹿为马!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那位公子越说越急,越说越气,最后竟将桌子拍的咣咣响。
“说的好!敢问大哥尊姓大名?小弟李乐天以茶代酒敬您一杯!”李乐天举起茶杯向这位公子恭敬道。
“在下姓龙名七!难得与李老弟一见如故!不如到前面的酒馆儿里痛饮几杯?”龙七道。
“好啊!咱们这就动身!”乐天最喜欢的就是结交天下英雄。
去小酒馆的路正好经过刚刚龙七指的那个乞丐堆,而就在经过乞丐堆的时候,忽听从里面传出一阵叽叽喳喳的吵闹声。
“你们谁偷了本郡……呃,本少爷的玉佩,赶紧给我交出来!不然的话,我把你们统统送官!”只听一个纤声纤气的声音斥道。
乐天暗忖:‘这个声音好耳熟呀!这不朱小鸭嘛?哎呀哎呀!好恶心!还是赶紧走吧,别多管闲事啦。’可转念又一想:‘这朱小鸭是朱大哥的三弟,朱大哥对我有恩,小鸭有事,于情于理我也不能袖手旁观呐。’于是硬着头皮上前喊道:“里面可是朱三公子么?出什么事了吗?”
“哎呀!是乐天呀!这几天你跑哪儿去了?害我好一顿找!你来了就好了!快过来瞧瞧吧!父王送给我的那块玉佩让这帮臭要饭的给偷走了!”朱小鸭一听是乐天的声音,大喜。
“噢?让这八个乞丐随机围成一个圈,龙某起一卦看看到底是谁拿了这位朱公子的玉佩。”龙七上下打量了朱小鸭几眼,暗暗一笑。
“这位是?”朱小鸭问道。
“这位是龙七龙大哥!我刚刚结识的好友!这位龙大哥那可是豪爽的很呐!”乐天介绍道。
说话间,这八个乞丐已经随机排成了一个八卦形态,每个人对应着一个卦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