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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熔炉

“师叔,我看看,我看看,给我一瓶吧。”姚瑶见秦苋要把刚炼好的丹药都收起来,急忙说道“一会我炼出丹药后,对比下嘛。”闻言,秦苋只觉得哭笑不得,笑骂道“你这孩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哪有人刚开始就成丹的?中间各种火候分寸的把握都需要经过大量的练习摸索才能掌握。这开阳峰上天资最聪颖的也是在开第二十炉的时候才开始成丹。而丹药能有些许药效,并能够达到六成,最短的都有一年的炼药经验。而且都还是从最低级的聚气丹开始。你今天观摩的还阳丹乃是高级丹药,普天之下能炼制出这种成色的人不超过五人。你以为你看一遍就能成丹吗?更何况还要与我炼的的丹药比成色?”听到秦苋如此说,姚瑶吐了下舌头一脸的不好意思。秦苋看她知道自己错了,是个能听进话的孩子,笑着摸了下她的头,温声道“你在这选一处石室练习吧,我让你赤枫师兄有空就来指点你,等炼出成丹后拿来给我看,有什么问题也可以来问我,不过赤枫他自己都已经有徒孙了,带你应该没什么问题。刚才剩下的药材你可以拿去练习,不够可以找这里的人要,也可以练习别的丹药。去吧。”说完,秦苋转身离开了。

姚瑶见秦苋离开了,迫不及待的从自己颈间的吊坠中取出了当初从藏宝阁拿到的那个紫铜的丹炉,学着秦苋的样子,扬手间就把它送到了地洞之上。只是还没等她反映过来,只听噗通一声,那只小炉子顺着地洞掉了进去,并没有像琉璃炉那样迎风见长,自己长成个合适的大小。她愣了两秒后急急的来到洞口查看,只见下面红艳艳的岩浆热气逼人,直熏得人眼睛都无法直视,哪里还有她那小炉子的影子。姚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眼泪开始吧嗒吧嗒的往下掉。也不怪她爱哭,这还是她长这么大学习各种本领时所遇到的第一次出师未捷身先死的情况,没什么承受能力也是情有可原的。而且这是她第一次去藏宝阁拿到的法宝,不管将来她还会拥有些什么样的法宝,总是有些纪念意义的。她还曾幻想着像师兄师姐讲的故事中那样,凭借这些东西闯出一番名号。将来用不着了,还可以赏给徒子徒孙,豪气云干的说“这乃是师傅我当年初接触丹道时用的丹炉,陪伴我些许岁月,如今赏给你了!”如今,随着这噗通的一声,什么都没有了。

赤枫接到师傅的传讯就朝着药阁而来,刚刚走到门口兜头一阵雨就把他下懵了。原先都是紫微峰隔三差五的下阵小雨,今天这是怎么了,看着正在翻凉药物的弟子一阵鸡飞狗跳的手忙脚乱。他突然想到,一定是紫微峰的姚瑶那个小祖宗出了什么事情,在那哭呢。顾不得外面的药材,展开神识略一查看,瞬间就来到了姚瑶所在的洞府。只见一个小人,坐在地上团成一团,正在抹着眼泪。这赤枫乃是他们第三十七代弟子中有名的痴人,常年沉浸在丹药之中,很少与人结交。再加上他一身火系功法几臻化境,一双眼睛都是少见的红色的。看起来就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他也从来不参加门内的各类活动,只是一味的研究他的丹道。因此,他们二人还从未见过彼此。赤枫按住怒气,刚喝了一声”你哭什么?”姚瑶已经飞快的跳了起来,拉着他的手来到地洞口急急的说“我的丹炉,我的丹炉掉进去了,师兄快帮我捞上来”。见赤枫站着不动,只是一脸严肃的看着她,她不依的摇晃着他的袖子,鼻子眼泪都蹭到他的衣服上,赤枫瞬间石化。他有洁癖,很严重的洁癖,从来没有和任何人有过肢体上的接触。而且他的红色眼眸,即使不怒目而瞪也鲜少有人敢于和他对视,接近他。那些师弟师妹徒子徒孙们,哪个不是离他远远的。姚瑶的鼻子眼泪让他石化,但她毫无顾及的牵他的手,还在他身上撒娇更让他不知所措。姚瑶看自己屡试不爽的撒娇没发生效用,索性像爬树一样爬到他的身上,搂着他的脖子一阵摇晃,小脸还在他脸上蹭啊蹭的。赤枫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妹妹,那是多么遥远的记忆,他十岁被师傅发现带到山上学艺,如今两百多年都过去了。离家时唯一不怕他不把他当怪物的小妹才三岁,当时就如瑶儿般这样抱着他不让他走。山中无岁月,二十年后,当他得到消息有仇家对他的亲人不利赶回去时,已经晚了,小妹和一家人都惨死,从那以后他有了洁癖,再没有人可以接近他。他颤抖的抬起手臂,生疏的拍着姚瑶的背,仿佛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他努力回忆着当时哄小妹的时候,沙哑的嗓子说“不哭,不哭,师兄帮你找回来。”感觉姚瑶安静了下来,他把她放在一边,火红色的眸子盯着她,发现姚瑶并不怕他,而是仿佛他和所有的师兄都一样,那么自然而然的满含乞求的眼神可怜兮兮的回看着他。他不自知的微微一笑,转头看了下地洞口,说道“用心感知一下他的方位,告诉我。“

“用心感知?“姚瑶反问道。

“对,你的法宝难道你不能感知?“

“不能,我和它还不熟。“

“不熟?“赤枫有种想笑的冲动,和法宝的关系能用熟与不熟来形容吗?不过看姚瑶一副认真的样子,他努力平复心情,说道”难道你的法宝还没有认主?“

“认主?不需要啊,那些神兽不用认主都跟着我啊。我不用收下他们的本命元神啊。想来这些法宝也不用把器灵交给我吧?“声音弱弱的,似有一丝迟疑。

赤枫听她乱七八糟的话,完全没有听懂。他当然不知道什么叫神兽不认主就跟着她,他更不明白一个小孩子怎么张口就器灵,这世上有器灵的法宝少的可怜怎么会轮到她手上。想来是她年纪还小,还没有人教他吧。他顿时对负责教她的人不满起来,这么聪明伶俐的小师妹竟然没有人细心教导吗?“法宝和神兽不一样的,绝大多数法宝是没有器灵的,或者更确切的说器灵孕育不完全。仅仅是有一点意识而已,并不能达到神兽通灵的那种境界。也就说法宝终归还是死物。因此,法宝的认主必须由人主导。大多数法宝的认主过程很简单,就是滴一滴血就可以了。有一些高级的法宝要滴心头血,还有最高级的已经有器灵的法宝,血也不是那么好滴的,得经过一番斗法,他认可你了才能认主。认主了之后,你只要默默的在心中想着他,你就能感觉到他在哪里,甚至能够召唤他。”

看着姚瑶一副又要哭出来的表情,赤枫知道她肯定是没有让丹炉认主了。他右手摸索着左手上那个戒子,正在想要把哪个丹炉送给她,突然看她眼睛又亮了起来。“师兄,你听!”赤枫闻言,略带迟疑的仔细倾听。排除阁内弟子忙忙碌碌的声音,排除岩浆汩汩涌动的声音,排除火苗飞舞的声音,洞内二人心跳、血流、甚至姚瑶不安的摸索手指的声音。在那地洞的下方,似乎还有一丝急剧的金铁之声。他惊疑不定的睁开眼睛,看了姚瑶一眼。姚瑶得到他的眼神,小脸立刻绽开成了一朵小花一样,雀跃的说“我就说不需要认主的,我刚才心里想着‘熔炉、熔炉真对不起,我不知道你还没长大,我本来想一直和你在一起,和你一起学习炼丹的,可是不小心把你弄丢了。’结果,突然我就感觉到他在下面很深的地方,还告诉我不要着急,等他一会,他正在进补,回复元气。师兄,他在洞口正下方,有演武场那么宽的距离的地方。”赤枫凝神找去,发现一个三尺粗的丹炉正在急速旋转着。周围的岩浆自动退开一尺远的距离,抽离出丝丝的白雾正被丹炉快速的吸收着。而随着白雾的吸入,丹炉身上正有大小不一的铭文逐一显现复又隐没。而那个熔字仿佛活了般,正在伸胳膊踢腿,一副很快活的样子。

“这~难道说这个丹炉不但已经拥有了器灵,而且还是高级器灵,已经能够自行修炼提升自身品级了?”赤枫吃惊的想到。他看着姚瑶眼角眉梢毫不掩饰的开心、得意,以及打从心底里对自己的亲近之意,突然就释然了。想到师傅偶尔提起这个小师妹时候的宠溺的语气和神态,想到师傅说的小师妹的那些奇怪的能力和奇遇,如今这个丹炉的事情也就不那么令人吃惊了。他略一沉吟,说道“看来他还需要些时间,你要在这里等候,还是先回去?我姑且在这打坐,等他熔炼完毕后,自会通知你的。”

“师兄,你自去练功好了,我在这里等。我会乖乖的,不会乱跑乱动的。“说着,舔着脸找了个蒲团坐了下来,眼睛盯着地洞口。赤枫索性在姚瑶身边打坐,练起功来,准备和她一起等直到那个丹炉收功出来。耳边听着姚瑶的动静,初时她还老老实实的坐着,一会就耐不住,开始在洞内上窜下跳,一会逐一打开架子上的瓷瓶查看一番,一会拿起案上的药草念念有词。都研究了一遍后竟学着赤枫的样子要打坐练功,可还没等进入状态就又听她嘟囔道“大师兄说没他的允许不能再吸收天地灵气了,上仙五品已经很好了,在继续之前先要把功法和法术补上。可是我还没有宝剑,剑法是没法炼了,本来想炼丹,眼下也不行。啊,对了,吹箫!我还有一管箫。”言罢,只见她小手往颈间一抹,一管通体碧绿的箫出现在她手上。只是这管箫并没有什么惊艳之处。只听姚瑶边抚摸着这管绿箫,边轻轻说道“你看起来是把新做的箫,估计年龄也很小了,不会有器灵的,那我就滴一滴血?”就见她小脸皱成个包子,踌躇了半天,才咬破手指呲牙咧嘴的滴了一滴血在绿箫上。片刻之后,绿箫上浮现出一圈圈荧光,随即又沉寂下来。看来这回这把箫只是一个寻常之物。赤枫自嘲的一笑,随不再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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