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还未言语,场面登时冷清下来,在一楼的刀疤男倏地站起来。没有人会注意到,直到他不紧不慢地说,“年轻人嚣张跋扈!”
声音不大,然而每一个人都听得很清楚,这时才有人正式注意楼下的八人。刀疤男抬头望着卓不凡,只是一个眼神,这样的眼神没有常见的杀气,为何让人后背生寒?
折扇公子以及说书先生这一群人都望下去,底下的八个人,除了刀疤男,他们都看不到其他人的样子。用感觉来判断,这几人绝对不好惹,所以说书先生摇头一下。
他想表达什么,他在暗示什么,有人注意到吗,有人愿意听吗?
有!偏偏最需要注意的人不注意,偏偏最需要听的人没有听!
折扇公子看到,他一句话都不说,场面显得更加的诡异,无人敢来插嘴。卓不凡骑虎难下,若是此刻他认个软,服个输,也许就没有接下来的事情。
“你算什么玩意,凭你也配来教训我?”卓不凡明知道今天自己可以装个哑巴,可他不愿,当别人都沉默的时候,自己站出来,这岂不是立自己的威风吗?
刀疤男眼神冷下来,自己有任务在身,本不想在此惹事,奈何非有人找死不可。卓不凡这话一出,刀疤男身后的七人也都站起来,光是这一种气势就不是寻常人物所能拥有!
这一种气势,逼人!
令人的呼吸都变得紧凑起来,似乎是有人掐住自己的脖子一般。
这是什么,是无形的杀气,这肃杀之气非是杀一两人就有的。没有人知道这些人手上究竟是沾染多少鲜血,有一点能够肯定,此处又会有鲜血洒下!
刀疤男还是之前冷淡的声音,“梅花剑是吗,出手吧,不要让我太失望!”他就这般平平淡淡说出来,如此的轻描淡写,尤其是他冷峻的脸庞,显得格外渗人!
卓不凡后悔了,然而他没有选择的余地,路是自己走的,话也是自己说的!
所以,没有丝毫的犹豫,清脆的拔剑声音,所有的人都听到了。卓不凡右手持剑,一跃而起,飞身直朝刀疤男而来。只见他手中一抖,便刺出梅花一般的剑花,正对眉心。
好快!
之前那么多人忌惮梅花剑,看来并不是空穴来风。所有人皆屏住呼吸,除却那八人,他们都在想,若是自己面对这极快的梅花剑,自己能不能招架。或许他们也在想,那人究竟是怎样接下,会不会死在这梅花剑下。
他出手了!折扇公子看到,刀疤男用的是一把刀,可他不知道刀疤男之前把刀放在哪里,就是感觉这刀是凭空出现一般。折扇公子幡然明白,这是绝顶的藏刀之术!
刀已出!
更快!
有多快,没人看到,但有人听到响亮的一声,是刀剑的交击吗?这一声过后,众人看到那卓不凡后仰下落,砸在地上,他咽下最后一口气,只说了一个“你”字!
刀疤男早就收刀,还有一个声音大家早就忽略,也无人看清他究竟是打出几招。地上除了一具尸体之外,剩下的就是断成两截的梅花剑!
“仅仅两招吗?”折扇公子自言自语,他难以相信,这迅捷猛烈的一刀!
雪停了,地上那具尸体还在流血,先前还是一个不可一世的大活人。
或许,这便是生死的距离。刀疤男望桌子上丢了一锭银子,随后带着其他人离去。
醉仙酒楼不是没有过江湖争斗,却是不曾见过今天这般干净利索。店小二虽没有吓傻,却也是惊出一声冷汗。心中更是侥幸不已,还好之前自己没得罪于他。
等到刀疤男走很久之后,说书先生才喃喃道,“哪里是两刀,分明就是一刀,出刀之时,刀碎梅花剑,以刀势迫入卓不凡的心脏,瞬间震碎,到底是谁有这样的本事?难道?”
折扇公子就在他身旁,清楚地听到每一句话,好奇问道,“敢问先生,此人究竟是谁,竟然能有如此刀上功夫?”
说书先生摇摇头,他不说,还是不知道呢?
或许在卓不凡死前那一刻也知道对方的身份,他说不出来,因为他死了,死的人怎么会说话呢。
再说那八人,刀疤男带着他们来到一处府邸,只见大门上面有着古府二字!
这个地方刀疤男永远都忘记不了,十年前自己刀法大成,在江湖上已经是创出一番名声。为了追求刀法的最高境界,挑战无数的高手,未尝一败,直到遇到这古府里主人。
曾经有一个人告诉刀疤男,若是你想要在刀法上更进一步,那你就去找古云人。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名字,此人不显山不露水,江湖上一般人都没有听过他的名号。
唯有真正的高手才知道!也就是说,刀疤男还不是真正的高手。
到底谁才是真正的高手,龙在天算吗,算!能够让刀疤男此等一流高手都不知道的存在,除却他的低调,便是他武功功参造化,不在乎江湖上的恩怨名利。
只可惜龙在天不修兵器,刀疤男寻到此处,也找到古云人。
今天自己是怎么对待卓不凡,当年古云人就是怎么对待自己,唯一的区别便是古云人没有杀他。
但凡有半分的选择,他宁愿死在古云人的刀下。
卓不凡怕死,刀疤男不怕死,最后的结果便是,卓不凡死了,而他还能够好好的站着。
今天,刀疤男重回故地,又带着七个人,然而他没有进去,甚至都没有靠近古府,而是距离快有百米的地方等着。
入夜,原本昏暗的夜晚,月光和白雪相互交映,似乎大地都是苍白,太白了,白的令人害怕。
子时刚到,古府的大门开了,一人牵着一匹马出来。这是一个男人,身体修长,面庞温柔。他关上大门,骑着马,朝着远处奔驰而去。
刀疤男看见,他不敢有丝毫的动作,只是原本握刀的手紧紧的攥起来,青筋都暴起。就是他,他便是那古云人,也是他在自己脸上留下这一道疤痕。
犹记得他说,“你身上杀气太盛,练刀之人,只为杀人,永远也达不到最高的境界!今日我不杀你,若是你不改,日后自有人取你性命,好自为之。”
当年古云人留给他一个背影,现在刀疤男也正看着这道背影,他只能够看着,可望不可即。
十年一败,这么些日子,刀疤男一直都在苦练刀法,可他依旧没有信心能够战胜古云人,他甚至怀疑自己是否能够接下对方的一刀。他知道,那一次,古云人并没有出全力!
刀疤男松开自己的手,古云人离开,自己也该办事。
古府里面,一名女子来到古云人的书房,这书房布置很简单,简单到恰到好处。书房里面有一张桌子,那是古云人的写字桌,他喜欢无事时在桌子上写写毛笔字。
女子所喜欢的便是静静地站在古云人的身边,替他磨墨,若不是妻子,若不是古云人的女人,谁还能够有这般的荣幸。
女子来到书桌旁,拿起上面已拆开的一封信。
女子不是很美,但却很温柔,有时候温柔是能够从一个人的举止上看出来。她的脸很平常,唯一好看的就是眉毛。
她的眉毛很淡,淡到不仔细就看不出来。所以,古云人经常为她画眉,他说过,要一辈子为她画眉。
古云人的手总是温柔的恰到好处,会把她原本就修长的两叶柳眉细细描摹,使其渐细渐淡地隐进鬓角。
此刻,她的眉毛紧蹙起来,似乎夹杂着弱弱的愁,这心上秋好像慢慢在加重,逐渐演变为深深的担心。
若一个女人不爱一个男人,是决计不会有这样的神态。然而,她知道,当古人云说他出去办事的时候,自己便无法阻挠他。
这些年,古云人对自己千依百顺,可她知道有些事情一旦发生,自己不能够阻拦他,一个男人活着,就要身上肩负责任。
女子微微叹息一声,她其实知道,古云人武功盖世,世上能够与其平分秋色的人很少,能够胜过他的人,至少现在还没有遇见。她本不该担心的,可越是爱一个人,就越容易忽略,就越容易莫名其妙为他担心。
这时,一个六岁大的孩子走进来,他跑到女子的身边喊道,“母亲在看什么,爹爹呢,他去哪里了?”
小孩子是女子和古云人的儿子,女子放下信,将其收在自己身上,随后抱起孩子,宠溺地说道,“飞羽,怎么这么晚还没有睡觉?爹爹出去办事,要很久才能回来。”
女子在飞羽的脸上亲吻一下,飞羽撒娇道,“我在房间等了好久,父亲都没有过来和我说故事,我还是睡不着,就来这里找他。”
女子放下飞羽,拉着他的手,“我送你回去,今晚娘给你讲故事好不好?”声音一如既往的轻柔,想必她比一般的母亲更加宠爱孩子。
当她拉着飞羽的手,推开房门出去,便看到前方站立着八个人,每一个人手中都亮起一柄刀,刀上都有血,唯独刀疤男的刀是没血的,是闪着寒光的,是渗人的。
飞羽哪里见过这样的架势,面前这一帮人杀气腾腾。
女子把飞羽拉在自己的身后,她更加的担心。不是为自己和孩子担心,而是为古云人担心。古云人前脚刚走,这些人后脚便到,来的好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