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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清尘

“呜呜~~,呜呜~~”只见一孩童从玉霄殿旁边的偏殿跑出来,边跑边哭,悲恸至极。只见此孩童高三尺有余,面如傅粉,唇若涂朱,眉分新月,上着红色小肚兜,下穿青色开档裤,颈挂长命锁,手穿八宝镯,腰勒青丝带,其间还别着个白丝嚢,光光的脑袋唯有头顶上留有一个桃子型的头发,甚是可爱。

除此,这孩童浑身上下皆是法器,那衣物皆是由李清月长老用冰蚕丝炼制而成,有丝丝流光浮动,水火不侵,并能随身而变;而那长命锁和八宝镯是清铭长老打造而成,也是一套防御性法器;还有那白丝囊里,据说装了不少宝贝,皆是长老们给他当玩物的法器。虽说绝云宗是大门大派,但众弟子中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拥有法器,所以人人皆想有一两件法器在手,而此子却是拿法器当做玩物。正因为这个,不少人私下里给他取了个“多宝童子”的道号。多年后,林清尘得知此事后,还苦苦一笑。

这孩童便是五年前玄一真人带回来的婴儿——林清尘。原本就无名无姓,于是随了他师父玄一真人的姓氏,叫做林清尘。平时在白日里,林清尘并不总在后山随玄一真人在一起,常出来玩耍,其中主要场所之一便有清空道长的炼丹房,并不是他对丹道感兴趣,而是因为清空道长掌管着绝云山的“百草园”。

百草园是绝云山种植灵药的地方,里面不乏一些灵果之类的东西。自从林清尘发现这点以后便时常跟在清空道长后面,因为清空道长时不时会拿出一些好东西丢给他,以饱口福。自然也非珍贵灵果,不过是些受灵气滋养的山果罢了。只不过百草园里面的灵气要比其他地方浓郁的多,故而里面的山果也就异常香甜可口。

所以,林清尘一饿便跑来央求,“空师兄,我饿!”

清空长老甩甩衣袖,便有几枚野果呈现在他面前。林清尘甚是好奇,曾有几次趁清空打坐之时,偷偷把手伸进空师兄的衣袖里,发现除了清空长老的胳膊以外什么也没有。最后差点整个人都钻了进去,结果还是一无所获。是他不知道,清空长老道袍的衣袖和他腰上的白丝囊一样,里面有个储物空间,叫袖里乾坤,当然要比他的白丝嚢大得多。

好在他比较机灵,经过自己多次偷果未遂,便开始学乖,也变的勤快了,时常非常“积极”做事,比如在空师兄炼丹时,拿扇子给药炉煽煽火,又或者递灵药之类的。所谓“无事献殷情,非奸即盗。”往往在清空长老犒劳了他的“勤苦劳动”以后,吃饱喝足,然后就吧唧吧唧小嘴,小屁股一扭一扭的就走了——典型的吃完了拍屁股走人。

日子久了,这里便成了他的小厨房,饿了便来,吃完即走,从不耽误。

为此,他还专门跑去东峰揽芷峰找清风长老要了把扇子。本来丹房有专门炼丹用的芭蕉扇,只是使用已久,可谓破烂不已。林清尘坐在那里使劲煽,却是有劲无风,想换一把亦是没有。灵光一现,林清尘记起清风长老时常拿着一把扇子,即使天气不热也在那里扇来扇去。

清风长老在绝云宗诸位长老之中年纪最小,看上去不足三十岁,儒生打扮,算得上玉树临风,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翩翩君子,更是绝云宗公认的天才。据说,清风长老本是一个小镇上的小乞丐,在镇上混的还不错,身后还跟着几个小小乞丐当跟班的。说来一切也都是机缘,那日清风长老的师傅玄松道长路过此镇,见其根骨极佳,执意要收他为徒。一般人要是听说有仙人收自己当徒弟高兴还来不及,可他却百般不乐意,口道自己现在过的日子就是无拘无束,想吃就吃,想睡就睡,自由自在,赛过神仙。在玄松道长的苦口婆心、连哄带骗下他才终于点头。从八岁上山开始修炼,十四岁便到突破灵寂期,可谓绝云有史以来一大奇迹,甚至在整个修真界也屈手可指。

清风长老自记事起便是乞丐,自然无名无姓,在玄松道长给他取清风为道号后,他便自己给自己寻了一个‘醉’字当做自己的姓氏,便是醉清风。

其实,自醉清风上山便发现,修仙根本没有他师傅说的那么好玩,甚是枯燥乏味,便要求玄松将其送回山下。他没想到的玄松道长态度大变,上山以前可谓慈眉善目,上山以后便凶神恶煞,还说只有修为突破灵寂期方可下山历练。醉清风这才发现上了贼船,也只能认命,所以为了能下山更是勤奋修炼。这让玄松大为欣慰。

只是,玄松道长没想到的是,醉清风本来就不向往仙道,这一下山便犹如是放虎归山,有去无回。大约自他下山过了十年,玄松道长见其久久不归,便下山寻他,却不想,醉清风却在一私塾读书,还津津乐道。原来,醉清风在还是乞丐的时候最向往的便是读书,总想着能有一天去私塾。于是一下山便直接去了一家私塾,读了十年的书,居然还百读不厌,修为自然也就耽误了。

至于结果自然是被他师傅玄松道长抓回绝云山,从此不得离山半步。

在醉清风修为到了虚丹期后,他的修为便停滞不前。在醉清风苦苦哀求下,玄松道长不得以答应再次放他下山历练,不过却是规定了下山的期限。

他这次下山之后却是按他师傅的话去做,并且遇到很大的机缘,仅仅用了十余年便一举突破到实丹期。然而,他终究还是回来晚了,回到绝云山之后才知道玄松道长晋阶失败早已仙逝。醉清风才明白为什么师傅要和他定下五十年之约。其实,玄松道长早已推算出如不能晋阶,阳寿也所剩无几。

或许是明白了玄松道长的一番苦心,从那以后,醉清风便再没有离开过绝云山,直到今日做了绝云的五大长老之一。

修道之人也并非只是一味闭关修炼,所谓劳逸结合,做一些自己喜欢做的事以调节心态,对修行更能事半功倍。如掌门张清虚喜好阵法,岳清空长老善于丹道,郑清铭乃是炼器,李清月长老却是最为奇怪,乃是女红。而醉清风平日里喜好舞文弄墨,所以一直居住在东峰揽芷峰的藏书阁里。

那日林清尘跑来,见面就向醉清风索要他手中的宝扇。问清缘由之后,醉清风只能把早年用过的旧扇拿来给他。一把顶阶法器被拿去当煽火扇,醉清风虽是心疼却也无奈。有了上次在他宝扇上涂鸦的经历,醉清风算是不敢惹这个小师弟,谁让人家有那么一个厉害的师傅撑腰…

再说今日,本来如往常一样,林清尘感觉有些饿了便晃悠到了丹房。正看见岳清空长老在炼丹便赶紧从青丝嚢里掏出醉清风要来的纸扇,坐在炉前煽火。至于他的小心思,清空长老自然明白,只是正准备炼制一炉丹药,却发现有一位药药量不足,准备吩咐一名弟子前去百草园采摘,才想起来尽数弟子皆在广场上听清铭长老讲道,便亲自去百草园采摘。

丹房就剩林清尘一人,扇着扇着突然想小解,也不知他从哪里蹦出来的想法,嘿嘿一笑,竟直接在那丹炉里解决,结果被清空长老逮了个正着。岳清空一气之下,便祭出了法宝量天尺,林清尘看到清空长老的脸色后撒腿就跑。于是就有了广场上所有人都看到的一幕,林清尘边跑边哭,后面有把白玉尺追在后面一直打他屁股。

从广场穿过,连爬带跑、四肢并用的上了通往后山的石天阶,身影便消失不见,只是哭声还连绵不断。不一会儿,白玉尺又飞回丹房,想来是被清空长老召回。

林清尘一直跑进后山屋内,直接趴在玄一腿上,便是淘嚎大哭。玄一真人已知晓刚才发生的事,到了他这样的修为,神识能覆盖绝云山每个角落,一花一木。

一把将林清尘揽入怀中,往他体内输入一丝真气。不一会儿,哭泣声渐渐变小,林清尘也安静下来了。

玄一真人并没有开口询问,只是和蔼的看着眼前这个顽皮的孩童。

小孩子终究是这样,只有有了教训才会明白自己是做错事情了,虽说是如此,一会便又将刚才的教训抛之脑后。本来林清尘还打算拉他师父玄一真人去把岳清空的屁股打开花,不过平静下来之后却忘记了自己的复仇计划,只是静静的依偎在玄一真人的怀里。

就在此时,突然周围的灵气有些异样,虽然开始时只是轻微波动,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异象却并未减缓,而是变得越来越明显,似乎有种一发不可收拾的趋势,就连林清尘这幼齿孩童都能感受的到。

小孩子最是有好奇心的,林清尘从玄一真人怀里站起来,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便朝着门外走去。

玄一真人当年曾到西泽之地游历之时,偶然发现有鸟两只,正在水中捕食。嘴长、颈长、腿长,嘴为橄榄绿色,除颈部和飞羽后端为黑色外,全身洁白,头顶皮肤裸露,呈鲜红色,体态飘逸雅致,鸣声超凡不俗。发现这便是传说中被人冠以“湿地之神”的灵鹤,遂将其带回绝云山。

而林清尘自记事起,生活中除了师父每天必能这看见两只灵鹤,时而立于门前那棵大松树下,不染尘秽,温文尔雅;时而展翅飞翔,轻盈飘逸,或时而随风起舞,婀娜多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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