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护士站,李正旺很隐蔽地拿出口罩戴好,似漫不经心地往姚木根的病房走去,一般病房都没有空调,房顶的吊扇呼呼地开到最大,房门敞开,四张病床依次排开,病人或躺、或坐,或绑手、或吊脚、雪白的绷带,哼哼、唧唧如战后的战场般触目惊心;也有的房门关闭,但依然可以从房门上的观察窗一览全屋。
姚木根的病房房门紧闭,里面只有两张床,两边的床头柜上分别摆放着几件“古董”、鞭炮、牛奶、水果什么的;姚木根靠坐床头,戴着老花镜,一只手上还拿着个放大镜,另一手托着个“笔洗”,正聚精会神地观察……另一病床上七仰八叉地躺着个中年妇女,可能是姚木根的老婆,也可能是请来的看护,现正呼噜振天睡着了,隔着房门李正旺都能感到她的分贝!下意识的,姚木根抬头望向房门,李正旺胆颤心惊的,立即收回探出的脑袋,生拍老姚发现自己,很快老姚换成另一器物继续全神贯注地观看……看样子这老姚是个古玩痴,除了性格不好,应也是个性情中人啊!
胡操军在二楼楼梯间堵着李正旺,一脸的淫笑,道:
“是不是去看三楼的美女薛琼琼,老实交代!”
李正旺莫名道:
“薛琼琼是谁?不认识,我上去是打听个人。”
这事李正旺并不想瞒着胡操军。胡操军脑瓜“灵泛”认识的人很多,又是李正旺最信任的人!这事李正旺还想胡操军能帮搭手一把!
“三楼最年轻最漂亮的护士——薛琼琼!你不是去看她,那你就不对了!哥要批评你了——唉,要不要哥给你介绍,介绍!”
“胡操军,你这个伤受得还改性了,高尚了!你不近水楼台先得月啊!?”
“你还说对了,我不仅高尚了还君子了,成人之美啊!”
“你不把原由说清楚,我还不想你成人之美!搞不好你是想金蝉脱壳,‘李代胡僵’(高中的事,后面会讲)!”
“老底子别翻了,我是真不喜欢她那样‘率真’女,我觉得你两帮配!”
“何以见得?”
“一明骚,一闷骚,绝!”
……
胡操军病房,李正旺把同姚木根的事前前后后、详细说于胡操军听,胡操军“凝思聚会”样抬头盯着天花板,没一会儿,硬邦邦,吐出六字:
“有蚊子,灭了他!!”
“你是双关,还是要我帮你点蚊香?你这几刀受得,IQ都高了!”
“即点蚊香,也灭了草狗!”
后面半句胡操军凑在李正旺的耳边轻声的道。李正旺感觉冷冷的寒意,胡操军这是什么意思?这可是重罪!是不是这次受伤对他的刺激太大了,导致性情冷酷、嗜血、睚眦必报呢?
李正旺怔了怔,看着胡操军的眼睛似乎不像说着玩的!
“非所言勿言,以避其患;非所为勿为,以避其危。”(《臣轨》武则天)
“胡操军,你是我最好兄弟,这事你帮我‘经济’上的忙就行!其他事别插手,我已经想到办法了,真的!”
李正旺真诚看着胡操军的双眼,用拳头擂了擂胡操军强壮的胸大肌,转身离去。
“哎,哎,打火机给我,别带走,我上大厕。”
李正旺一下反应过来,噢,要抽烟!李正旺忙把打火机抛给胡操军。
“这没有:报纸、火、烟,拉屎都不香!”(现在还要加上手机)
……
只过一天,李正旺在老姚的病房门外,果真看到姚木根有只脚缠满了绷带,仰着头,一动不动躺在病床上,花白的头发,胡子拉扎,张大嘴,喘着气,似很难受的样子;中年妇女拿着个毛巾小心翼翼地给老姚擦着身子,旁边床上还坐着男男女女几人眼露关切或嘘寒问暖、或赶蚊扇风、或拿瓜递水……肯定家人拗不过老姚,先垫钱给他做了手术。(以前骨科用的固定骨头的钢板到一定时间就得取出,不然有后遗症;现在很多就可以不取出来,科技进步了啊!)
这画面很温馨、感人,他们也似一个和睦的大家庭,有亲情有关爱,有痛、有恨、有喜、有悲、有欢笑、有眼泪……李正旺想到自己的报复计划,很恻隐、惭愧、内疚、纠结!下不了心,更下不了手啊……
恹恹不快跑下楼,一人独坐在湘水第一人民医院里距大门很近的一个小草坪边,草坪修剪的很平整,四周载有几棵高大的香樟树,树下隔几米就安放着一张长条石凳,现太阳快下山了,石凳上依然还很烫,坐一下下,屁股就火燎燎的,李正旺复又站了起来!
换位思考一下:如果草狗、老姚找到我,他会怎样对我呢?会不会看到我是大学刚毕业,马上又要下岗了,家又在农村,穷得叮当,没钱、没粮的,就此放过自己吗;还是要打要杀,变本加厉,麻雀腿都要剔出一碗肉;估计是后者吧!还有吴婧小美女,假设自己不管不顾,远走高飞,跑了,他们会不会找她家的麻烦呢?那就太对不起她了!对!草狗还欠吴大军两个响亮的耳光;可真正让李正旺下定决心去干脑海中的“那件事”,又无论如何、千难万难、做不了最终决定;自己是不是有点首鼠两端、优柔寡断,妇人之仁,成不了大气;别钻牛角尖了,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左思右想,似越来越不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