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童的世界总是那么的单纯无邪,初见到高隐时还满看不惯的小胖子石头没一会儿就跟人家混熟了,还摆出一副大哥的样子,给高隐“指点迷津”。
而对于刚走出大山的高隐来说,人类世界的一切都是新奇的,虽然仅在不大的一楼中活动,但是,这一切人力的产物都是的高隐不住的称奇赞叹。
在寻常人眼中再普通不过的桌椅板凳,高隐都要打量半天。
这些东西是高隐以前绝对不会碰到,因为要逃避追兵,柳凌风几乎将一切带有人为痕迹的,可能会暴露他们行踪的东西,统统都抛却了,绝不允许出现在他们活动的范围内,将一切活动都尽量还原为最原始的状态。
即使是他们留下的不起眼的痕迹,柳凌风都要费劲心思的去抹除。即便如此,他们爷俩儿也是话费了四年的时间,在天险地利的帮助下才能摆脱追兵,逃出升天。
“这是什么?”
高隐又端起一把茶壶,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奇的问着。
而小石头看见高隐手中的物件,脑门子不禁冒出了凌乱的黑线。
“兄弟,你是在玩我吗?还是在玩什么游戏?你连茶壶都不认识!”
“茶壶?”
皱起眉头翻翻白眼儿,高隐满脑子问号。
“这个东西很普通吗?”
“额,这个……”
本来想照实说的小石头儿实在是被高隐问烦了,眼珠儿一转,小肚子里非常习惯性的冒出了几点坏水儿。
看来这小家伙平时没少干这种事情。
“这叫,这叫号角,你一只手拿着这个把儿,再讲这个弯弯的壶嘴儿,不对,是号嘴放到嘴里,使劲儿吹,它肚子里就会发出很好听的声音,整个村子都能听到。”
小石头儿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这个东西爷爷一直交给我保管,别人根本不允许碰,今天我破例给你玩一次,不过你不许跟别人说!”
把高隐拉到自己的近前,小石头儿压低声音说道。
“那怎么行,既然别人不能碰,我还是放回去吧,不然,柳爷爷会说我的。”
见高隐这么不上路,小石头儿心里不禁生出一丝疑问。
“这瓜娃子不会是装的吧。”
“石头儿,不准调皮啊,否则,小心你的屁股。”
就在石头儿刚想继续捉弄高隐时,楼上传来了石辉无力的声音,他只好吐吐舌头,下意识的摸摸自己的屁股,就此作罢。
而一直蒙在鼓里的高隐还是一头的雾水,不解的看着非常不自然的石头。
“哎呀,你看,被爷爷发现了吧,走走走,去别的地儿玩!”
小石头儿说完,拉着高隐逃命似的跑出石楼,好在并没有走远。
“老朋友,没让你见笑了。”
石辉一脸歉意的对着柳凌风说道。
柳凌风板着脸点头示意了一下。
“还不知这位朋友尊姓大名呢?”
石辉收敛笑容,一本正经的看着柳凌风。
看着石辉的模样,早就有几分不耐烦的柳凌风心里一动。
“来了!”
多年的逃亡生涯,使得柳凌风除了与自己相依为命的高隐,对谁都不信任,因此,在回答石辉的问话时,也就有了几分保留。
“我叫高峰,不瞒老哥,我们爷俩儿时为了躲避仇家的追杀,才来到此地的。”
柳凌风倒是也没有全部说假话,对躲避仇家的问题他没有回避,当然,对于何人追杀他只字不提,当然这也是他对那些黑衣的来历了解的并不多。
偷偷瞟了一眼石辉,见他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好像十分认真的在听自己讲述,柳凌风心里多少安定了几分,继续说着。
八成真两成假,柳凌风把自己加工过的前世今生跟石辉“详细”地说了一遍。
柳凌风说完,暗暗出了口气,端详着石辉,希望能从他的反应中,看出点门道,可是,石辉的反应让他很失望,对于柳凌风说的,好像没有丝毫的质疑。
“是我这些年编瞎话的技术提高了,还是这老狐狸故作镇定?”
柳凌风心中难免有几分七上八下,这或许是所有说谎者的通病吧,不管自己编者的晃眼多么天衣无缝,但假的终究是假的。
“迁徙一族。”
就在柳凌风不住地揣摩石辉的心思时,石辉冷不丁冒出的一个词让他满头的雾水。
而石辉不管柳凌风诧异的看着自己,像是完全陷入了自己的记忆世界之中,自顾自地低述着。
“这是一个可悲的种族,他们的族人似乎没有根。不知是从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开始的,迁徙一族的族人就像没有目的地的候鸟一般,自打一出生,就在不断的改变着自己的足迹,从生至死,他们没有走过回头路,仿佛是从过去走来的远古移民一样。”
陷入自己世界的石辉在说话时,脸上不自然的挂上了浓重到化不开的悲哀。
“起初,他们这一族中并不缺乏修为精深的高手,但是像这样大批的陌生人口迁徙,难免会招致别人的窥探,特别是那些本土的势力,他们害怕这些陌生闯入者会给自己带来威胁,因此不惜动用令人不齿的手段去将所谓的威胁,消灭在萌芽状态!”
说道激动处,老石辉的脸上泛起了病态的潮红。
柳凌风坐在一旁,一声不吭,默默地听着他的讲述。
“迁徙,战斗,好像是迁移一族的族人与生俱来的使命一般,不断有人在无谓的战斗中死去。因此,这一族的族人不断的缩减,可他们的战斗力却在不断的提升,这就像是在养毒蛊一般!”
略微整理一下有些凌乱的思绪,石辉继续道。
“当时的族长不忍心自己的族人在遭受这样的苦难,决定停下迁徙的脚步,可是,问题又来了,他们不得不面对本土势力的敌视,即使再怎样的委曲求全!没过多久,族长的弟弟最先忍不住了,与当地势力发生了摩擦,并在打斗中出了人命,不得已,族长只好带着疲惫不堪的族人启程,这回,他们走进了远离人烟的大山。”
柳凌风听着石辉的讲述,冷不丁想起了刚才在来时路上看到的壁画。
“这是在讲述他们这个村子,这一种族的来历吗?”
“可是族长小看了人类的力量,普通的山林根本挡不住他们的足迹。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争斗,他们只好一退再退,直至几近走入凶兽出没的老林才停下,即便如此,他们也被实时的监控着。”
石辉稍稍平复了一下。
“就这样,在别人的眼皮底下,他们又过了不知多少岁月,然而,这种敌视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消失,反而愈演愈恶劣,迁徙一族成了他们的心病,如鲠在喉。可是族人们已经慢慢习惯了平静的生活,不愿再去战斗,族里最顶尖的战力也慢慢败给了时间,相继去世,失去了他们的庇护,剩下的族人不知不觉中成了别人眼中的肥肉。”
讲到这里,石辉紧紧压抑的泪水终于决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