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划总是计划!
三声鸡叫刚过,程达便起床更衣,捋了捋头发,提上长刀奔向后院演武堂。
这么早演武堂居然有人,竟然还不是尤倩倩。
“拍脑袋!”
“揪耳朵!”
“砍屁股!”
“中国好声音”都少见的好嗓门,不用说肯定是程咬金。只见他双斧舞得呼呼带风,伴随着声声嘶喊,霸气十足!
大清早不怕吵着别人睡觉啊,广场舞都没有这么可气,好在是后院。程达无奈地走上前去,“大哥,这么早啊?”
“嗯”,咬金向程达看了一眼,道:“大丈夫欲成大业,当闻鸡起舞。”
“嫂嫂说的吧!”
“嗯?你怎么知晓?”
“这话颇有水准。”程达似答非答。
程咬金未加思索,问道:“阿牛,你要不来陪哥哥招呼几下,看哥哥这三招板斧手段到底如何?”
“不,不,不!”程达急摇手回绝,然后若有所思,说道:“大哥,给你说件事。”
“说甚?”
“以后你能不能不称呼我小名,叫我程达或者兄弟都可以。”
“这有何难?俺答应你便是。”
“还有,往后哥哥也不要自称阿丑,跟旁人就称俺老程,显得有霸气些。乱世江湖,一个响亮的名号很重要。”
“中,兄弟说的极是。”
正说着,尤倩倩来到了演武堂。两把柳叶弯刀在手,衣束紧身,凹凸有致,更显得轻灵秀美!
“程达哥哥,你来了,哦,程大哥也在,板斧好威风哦!”尤倩倩面含羞涩微笑着道。
程咬金见尤倩倩手握双刀,挥了挥斧头,“咦,妹子双刀不错,赶快过来,跟哥哥招呼几下。”
这家伙,耍了半天斧头逮到谁跟谁招呼。
尤倩倩沉默不语,程达忙插话道:“大哥,刀剑无眼,怎能随便招呼,妹子是来指点俺使唤长刀的,你……”
“哦”,程咬金咧嘴一笑,继续挥舞起三板斧,口中呼喊着“拍脑袋……揪耳朵……”
二人相视一笑,尤倩倩娇羞道:“程达哥哥,程大哥在此用心练斧,我俩在旁恐有打搅,不如我们去河边吧?”
“嗯”,程达压住内心的狂喜,接着道:“也好,倩倩,我们现在就去河边。”一个“倩倩”出口,拉近了双方彼此的距离。尤倩倩柔情般的目光让程达再一次体验到被爱的感觉。被爱是幸福的,令人信心鼓舞,但经历妻子背叛的程达不想再爱了,至少目前不会,虽然他感觉自己开始有点喜欢面前这个单纯可爱的白富美了。
二人一前一后出了武南庄,转个弯就到了一条小河边。清澈的河水潺潺流淌着,鸟儿鸣唱雁叫声声,不远处一片茂密的树林,近处,河边一块敞亮的空地。程达不由得感叹,假如在二十一世纪,到了黄昏,这里定会车来车往。
程达微微一笑,“小姐,此处着实是个好地方,长刀的使唤手段就请小姐指点了。”
“又叫人家小姐了,我不喜欢!”尤倩倩嘟着嘴巴道。
“哦,倩倩,哥哥知错了!”
“嗯!”千年后在网络聊天工具里占据最敷衍排行榜首位的这个字,这时从尤倩倩鼻音中飘出,竟是如此的富含深情!
爱归爱,情归情,刀总归要练,倘若劫皇杠不幸遇到喽啰纠缠,几个回合头颅落地,一切宏伟大计都将成为扯淡!
尤倩倩的柳叶双刀,虽算不上一流,但刀法快捷犀利,变幻出奇,招招致命。二人一授一学,累了聊聊心扉,不觉间日上枝头。
这时,不远处跑来一个伙计,到了跟前,冲尤倩倩双手抱拳道:“小姐,员外让我请程兄弟回庄上议事,一起回去吧!”
那伙计禀告完毕,又一路小跑回去复命。
程达和尤倩倩并肩往庄里走去,程达谈天说地趣味不断,逗得尤倩倩一路心花乱颤。
到了庄上,早有家丁候在门外,带程达来到聚义厅。尤俊达坐在堂前首席,左右英雄满座约有数十人。程咬金坐在堂下第一席,两把板斧倒立在地上。第二席空起,想必是程达的位子。第三席坐着的人,让程达很是惊讶,居然是刘天一!这家伙怎么来了?他不是在武南第一家打杂吗?
来不及多想,家丁把程达引到第二席坐定,便退了出去。
“人都到齐了吧?”尤俊达对着众人问了一句,堂下瞬间宁静。
尤俊达继续道:“那我们开始议事。”一向喜欢哈哈大笑的尤俊达今天没有笑,一副平静严肃的面孔,这或许就是领导人的开会作风。
“在此之前,尤某先宣告一件大事,鄙人有幸结识程咬金程达两位好汉,一见如故,欲与二人结为兄弟,同生死共患难,请各位英雄做个见证!”
“好!”堂下叫好声四起。
尤俊达大喊一声:“拿酒来!”
程达看了看程咬金,见他嘿嘿笑个不停,心态平静,显然聚义厅结拜事宜尤俊达已事先知会过他。
三人伏地三叩头,豪饮三大碗,群雄助威见证,仪式结束。三人各自坐上自己席位。
尤俊达顺了顺嗓子,道:“各位英雄,尤某承蒙大家推呈厚爱,统领山东绿林。名份是大家给的,生意是大家做的,尤某虽不说坐享其成,但也权劳各位好汉倾心扶助!”说到这里,尤俊达停顿了一下。
群雄掌声雷动!
“时下,隋帝荒淫无度,鱼肉百姓,致使民不聊生,流离失所。好在我山东绿林心智相齐,为民举事,竭力还百姓一个公道。”
掌声雷动!
“明日,靠山王杨林强征暴敛的三千两白银将经过我斑鸠镇长叶林,大家说取是不取?”
“取……”群雄哗然!
“世道混乱,英雄辈出,前几日尤某有幸结识程咬金程达两位绝世好汉,二人均有万夫不当之勇,今日与之义结金兰,三生有幸!劫皇杠之大举,非二位兄弟亲临不得。来,大家随我敬两位好汉兄弟一碗!”
群雄举杯敬酒,程咬金咧嘴大笑,沉浸在万人敬仰的幸福中。程达暗道:这个尤俊达,把俺兄弟俩的帽子戴得够高啊,去******万夫不当,老子打小至今就跟你妹妹练了半晌午长刀。正想间,眼角一瞥,见旁边刘天一端着酒杯嘴巴笑得合不拢,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程达心中骂道,****的,别得意太早,有你哭的时候,老子只要留条命回来定要你这个前世富二代吃个苦头!
这时,尤俊达的动员讲话继续开始了:“当然,三千两白银做何用处,尤某已有所打算,提出来供大家斟酌,取之于民必用之于民,一千两拿出来救济穷苦百姓,另一千两在座各位英雄好汉人人有份,剩余一千两暂存放于尤某此处代管,以备急需。不知大家对此意下如何?”
群雄嘀咕声四起,末了无人提出建设性意见。
尤俊达沉静片刻,见无人提出异议,道:“既然大家赞同,尤某那就说下明日具体行动细节……”
尤俊达在慢慢说着,程达慢慢听着,到场的十三名英雄均是山东各地黑社会分支的领头人,每个分支出二十人马,已于前几日夜里悄然聚齐斑鸠镇,明日一早二百多号人马齐聚长叶林,交付于程达程咬金统一指挥……
这一刻,程达恍然大悟,尤俊达端的是个人物!劫皇杠前后居然不费一兵一卒,自己净收入至少一千两白银。计划细致周密,管理盘根错节,手段高明!
首先,皇杠为三千两白银,数目庞大,如交与某分支机构全权负责,一旦成功,分支各有势力,管理鞭长莫及,难保下属起异心人财皆空。尤俊达自己势力有限或者根本不想动用自己的力量,所以寻程达咬金二人带头,各分支全力配合,主动权在尤俊达手里。接过程家家眷,是软手段亦是硬手段,把程达咬金牢牢拴住。
其二,为树立程达咬金二人的威信,当中表扬吹嘘并拜把子,给予绝对的支持。为防内变,将各分支牢牢拴住,系在一起,共同分赃。尤俊达与各黑社会带头人无需出面,共同在武南庄等候佳音,跑路无门。
其三,一旦计划稍有不测,尤俊达能迅速撇清关系。自己未参与一兵一卒,各分支带头人又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可谓运营自如。
每个人都是尤俊达的棋子!程达想到。虽然是棋子,但至少有人会用你,你才能创造机会,有时候明明知道自己被利用,但仍然心甘情愿,这或许就是下棋人的高明所在。
每个人的人生都仿佛在下一盘棋,别人都是自己的棋子,而自己又是别人盘局里的棋子。如何下好自己人生的这盘棋,是一门功课,千年之后这门功课被称作“人际关系”。
这时,尤俊达详述完了计划,他指了指一直沉默于程达旁边的刘天一,又道:“取皇杠前后大概如此,具体的兵马粮草安排及白银得手后分散撤退事宜,尤某已交付天一兄弟全权掌管,天一兄弟,你来跟各位英雄详细交代一下。”
又一个牛人!
程达万没有想到,在自己着力开辟捷径把精力放在尤大小姐身上时,刘天一却凭借优越的富二代基因,在短短的三日之内,由一个打杂的一跃成为了武南庄的后勤部大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