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院长毕竟是深谋远虑,挑的人全是医院的精英人士,开颅选派脑科主任,缝线安排主治医师,负责换血浆的、递手术刀的、甚至是擦汗的也全是专家级人物。这些平日常被人尊敬、推崇惯了的人听到安排后一个个面露喜色,非但没有因为被安排做这些零碎的琐事不高兴,反而像是中了大奖般兴奋。
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迎接今晚的手术,为了神秘的Mr.Hua。
晚上的九点多钟,医院的大门早早地敞开着,停车区域一辆汽车都没有,空旷而宽阔的场地被打扫得干干净净,静候飞机的降落。大厅里灯火通明,老院长亲自上阵督促他们需要准备的相关事宜,生怕有什么遗漏,那架势就连市长亲临也享受不到这种待遇。
不相关的人提前清走,医院里的工作人员不够资历的也让他们下班,昔日人潮拥挤的大厅只有几个人轻轻地来回走动着,手里或是拿着一沓病例,或提着高档的茶具水壶。据说Mr.Hua不爱喝咖啡,对茶道情有独钟,尤其是西湖的雨前龙井,这不他们好不容易才找来地道的中国茶艺师傅,专门为他服务。
瑞恩夫人望眼欲穿地盯着大门,晚上更深露重,她披了一个披肩包裹其丰满的身躯,身后两名保镖站得笔直,体型高大魁梧,愈发衬托得她贵气逼人。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所有人都翘首以盼,可期待的人却始终没有出现,有些人焦急地频频看向手腕上的手表,有些人开始小声地议论着什么,有些人则选择按兵不动,静静地等待着,以不变应万变。
差五分就十点了,突然有人从电梯上下来,说Mr.Hua的飞机降落在了医院大楼的楼顶,一行人匆匆的转移阵地,急急忙忙赶往医院的楼顶。
旋转的螺旋桨已经停止转动,小型直升机以一种十分专业的形势降落在了不大的天台,标志性的黑色机身,一朵漂浮的白云被镶上了金色的包边印在了飞机的正中央,“HUA”三个字母金光闪闪,飞机的门还没有打开。
紧接着门被从里面打开了,有人从里面放下梯子,一双黑色的意大利手工皮鞋出现在人们的视线中,有人为院长和瑞恩夫人介绍:“这位是Mr.Hua的助手,乔治医生。他是位法国人,曾在知名的脑外科医院里坐诊五年,我们这次就是通过他联系上Mr.Hua的。”
老院长点点头,望向正缓缓从梯子上走下来的男子。三十岁上下,瘦高的身材,拥有法国人浪漫多情的深邃眼眸,微扬的嘴角显示出其随和的性格。一身职业的白大褂,并没有戴口罩,显然他本人并不像Mr.Hua那样神秘,注重隐私。
在他的身后,有两名护士模样的高挑女孩,由于带着白色的帽子和医用口罩让人看不清楚面容,可从发色和皮肤可以判断是美国人。在她们的手里提着方形的银灰色箱子,看样子是陪同进手术室的医护人员。
三人后面下来的是一名英国男子,随意的浅蓝色休闲打扮,满脸玩世不恭的笑容。见到众人严谨的站在楼顶接待,甚至好心情地吹了声口哨。瑞恩夫人见状吃惊地捂住了嘴巴,清晰地想起此人乃是数年前曾在英国皇室见到的格兰特先生的孙子,当时格兰特先生还说他是自己唯一的孙子,将来会继承自己的爵位。
想不到,他竟然和Mr.Hua在一起。
最后下来的便是Mr.Hua了,白色的帽子、医用口罩将他的容貌密实地保护起来,只露出一双神采奕奕的黑色眼眸,从肤色上看起来并不像白种人,反而像亚洲人,然而头发却又是西方人惯有的金色。他穿着白色工作服的身形高大俊朗,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雍容华贵的气度,犀利的眼神不怒自威,冷漠的看向众人,犹如高高在上的王者注视着他的子民。
有一种人,生下来就是领导者,无须任何语言,无须任何动作,只单单一个眼神就能让人不由自主的臣服。
他轻轻地从梯子上走下来,四周鸦雀无声,众人甚至能听到棕色皮鞋踩踏钢板时发出的声响,夜晚的天空繁星点点,有阵阵凉爽的微风袭来,为这炎热的夏天带来丝丝凉爽。
老院长满面红光,难掩激动地想走上前去打个招呼,却在距离那人2米以外被乔治医生拦住。“我们的时间不多,麻烦您派人带我们到手术室,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
以后?谁不知道Mr.Hua每次做完手术后都不会做任何停留,直接离开。他们医院费尽千辛万苦才把他请来,如果就这样失去攀谈的机会,下一次指不定是什么时候呢?但是老院长却丝毫不敢表现出什么不满,连连点头,亲自带他们前往下面的手术室。
从头到尾,Mr.Hua一句话也没说,即使老院长热情地在他旁边说了许多欢迎的客套话,即使瑞恩夫人不放心自己的丈夫几次插话询问,都是他的助理从旁回答应酬着。他和传说中的一样,冷漠高傲,沉默寡言。除了令他感兴趣的医学研究,他不会纡尊降贵和任何人攀谈,即使是客气地回应,即使请他看病的人非富即贵,有的甚至是身居高位的政府要员。
要知道,并不是所有人都出得起天价的手术费的,更何况他还要求手术前一周就将费用全部付清。
手术差不多进行了四个小时,由于开颅后发现脑瘤比之前脑CT拍摄的要大一些,中间经历了些小波折,好在Mr.Hua医术高超,临危不乱地指挥着众人配合他的手术进度,有惊无险地成功将肿瘤取了出来。手术室里安装着超清晰摄像头,将手术的全部过程一分不落地拍摄了下来,这是Mr.Hua默许的,每次他做完手术,拍摄的手术过程都会被医生们观摩、学习。
他并不藏私,也鼓励大家共同进步。
老院长安排的人员有一半都没能进手术室,乔治先生嫌人太多,说是根本没必要让那么多人协助。进了手术室的也只是负责些跑腿、打杂类的工作,Mr.Hua和他带来的人合作地亲密无间,十分默契,即使是老院长当了大半辈子医生也插不上手。
缝线的工作交给了莱特医生,Mr.Hua向老院长交待了几句手术后的注意事项和可能出现的几种突发状况,告诉他处理的方法。有医生仔细地拿着笔和夹子将他的话记录下来,老院长则是虚心受教,末了还不忘夸赞“后生可畏”之类的奉承话。
瑞恩伯爵稍后被推出了手术室,Mr.Hua则采用手术室另一侧的秘密通道离开了,老院长追上去邀请他到休息室稍作休息,并表示已经派人准备了上好的雨前龙井,他却疏离有礼地回绝了。摘下了手套的手指骨节分明,修长白皙,完美地就像是艺术家的手,老院长眼尖的发现他手背的虎口处有一道淡淡的疤痕,呈月牙形,与肌肤的颜色稍微有些不同,如果不仔细看根本就发现不了。
在他的脖子上有一条白金的细长项链,由于手术中的动作原因跑到了白衬衣的外面,那个坠子非常罕见,是一块硬币大小的红色暖玉,形状是十分古老的龙凤呈祥,一龙一凤交颈盘旋着形成了圆形,看样子根本不是市面上该有的东西,更接近中国的古董。仿佛是察觉到了被人注视的目光,Mr.Hua不悦的回过头眯了下眼睛,老院长当即不自在地轻咳了声,将视线转向了别处,脸上露出微笑。再回过头时他已经脱下了医用的白大褂,露出了里面的白色暗纹衬衫,不过老院长并没有看到他的容貌,因为他已经走出了手术室。
所有人连忙跟上他的步伐,很快地一行人便坐上了直升机,乔治医生在最后负责与老院长交谈寒暄,他是Mr.Hua身边的得力助手之一,在外交方面尤为出色,经常负责联络各大医院,帮助他筛选病例,并且安排他出诊。Mr.Hua每年出诊的次数不多,且时间、地点不定,他们只能通过秘密关系将病例递上去,让人代为联络。
直升机的门关上之后,老院长和他的下属们不顾夜里凉风习习,长时间地站在顶楼不愿意离去,直到直升机起飞后,慢慢地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