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小镇甚是荒凉,我随着玄天宗走了老长一大段路也没见什么人影。玄天宗说,这里曾经出过不少命案,原本住在这里的居民都害怕而搬走了。留下来的,要么是老弱病残,对生死置之无妨的,要么就是依恋这个从小生长的环境,舍不得离开的。
走到一栋萧条的宅子门口停下,玄天宗推门走了进入。我打量了这座宅子半饷,如此破烂的屋子和莫言家有的一拼,实在看不出这里能住下什么人。
“谁?”
声音絮絮轻轻,和玄天宗之前的介绍完全联系不到一起。
玄天宗捏着我的手,轻轻走到屋子里头。阳光大好,透过窗子照进屋子,照的透亮,柔柔的,暖暖的。我忽然有种放下一切疲惫的感觉,在这种人烟罕至的地方,静静地坐下来清静一会儿,是在这浮躁的世间享受不到的美妙。
连十二娘这种人儿都喜欢上这种滋味么,我随着玄天宗越过屏风,一眼就瞧到了躺在床上,迎着阳光的女人。
“师妹……。”
十二娘撑了撑自己的身子,张开了紧闭着的双眼,憋出一抹笑容,笑道:“兄长……。”
我缩在玄天宗身后,细细地打量着这个传言中的女子。玄天宗曾经帮我开启过魂眼,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我竟然隐隐看到了十二娘身后那纤薄的魂魄。
透过斑驳的阳光,我瞧见了她那颓唐的面容。谁能想到,在人间享有凶名的十二娘却有着这样一张惊艳的面容。只不过这面容大抵已经死了大半,没有一丝生气。她这样仰躺在床上,若不是鼻尖的一丝气息,和一具刚刚离世的尸体毫无差别。
沉寂了片刻,十二娘目光扫过我的脸庞,死气沉沉的眸子闪过一抹诧异。她的眼神在玄天宗和我之间来来回回打量许久,忽而灿然一笑道:“兄长,如今十二娘的尸骨终于是有人敛了。”说罢,纤薄的手臂乘载起了她的倔强,她想爬起来,但是脆弱的身子已经承受不住她的意志,试了一次便气喘吁吁。
玄天宗一个健步来到床前,扶起她的身子,叹息道:“前几日,我来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么……”
十二娘闭上了眼睛,笑得惨淡。
“心死之人,也不会再分什么好于不好了。”
她贪婪的呼吸着,享受着从窗户投过来的温柔阳光,像是睡着了。过了一会儿,她又像是自言自语道:“人类和妖的道路是走不到一起的,我用我的一生证明了这一点,兄长切记。”
玄天宗侧着脸看了我一眼,说道:“这种事情,谁有能说得清?你当年不也一样。”
她顿了顿,闭起目光,像是在沉睡,又像是在回忆。沉寂许久,忽而柔柔地惨笑一声,“是啊……谁又能说得清呢?到头来,不过是我一厢情愿,自作多情罢了。”
他们两个人用我听不懂的话语聊着,我被他们两个的表情搞得玄乎。什么事情也没有的玄天宗一脸悲伤,而本应悲伤的十二娘却笑意连连。
我着实不懂得人情世故,但是我却能感受到玄天宗的悲伤,和十二娘表面上的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