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力的象征只有一个,而面对着它的我们,一无所有。
我们,由主脑支配。
日渐崩坏的世界,在生命全部消亡的那一刻也将终结。
“这世界不能被消减,你们需要找寻自己的道路。所以,去寻找解决的办法吧。”
主脑太过霸道,但我们却无能为力。
菲吉罗弥耶人有超越百年的寿命。在这世界的另一端,静静的,静静的,以自己的方式存活。但是,他们为什么要去解救这世界……
“我会活着回来的。”要守护的人还有很多,幼小的妹妹、年迈的父母和儿时的玩伴。
“哥哥,你真的要去吗?”唯一的救赎——种族根源。
“要照顾好自己。”妹妹再也忍不住溢满眼眶的泪水,失声痛哭起来。
“因为,我们是菲吉罗弥耶人啊。”不知何时起,一直注视着世界变迁的种族。
“花霖。”父亲从来都是不苟言笑的,现在一声声的呼唤同大钟击响一般沉闷、沉重。
我叫花霖,现年20,是被主脑遗忘的族人。
每每族人聚会时,主脑都会被当做最高地位的人,坐在最高的位置上。即便是我和它凝视,它也只是透过我,眺望远方。
“是。”
“菲吉罗弥耶人从不退缩。”父亲说,“无法找到那力量,你也就不能回来。”你就不能活着,也不是菲吉罗弥耶人。
我明白,一番踏上那条路就无法回头——去寻找种族根源的族人们被舍弃了。
因为想要去守护,所以无法记恨他们,才甘愿背离轨道。
“十分感谢您的提醒。”
——呜!
主脑发出召集的信号,我背上皮革包,向部落中央走去。
“哥哥!”我顿住脚步。
“一定要回来呀!”
啊,我会的。
主脑以年轻男人的立体影像出现在我们面前。依旧像往常那样,用不带一丝感情的冰冷目光掠过众人。
“十五名族人,九男六女,五老十少。”它说。
“菲吉罗弥耶的族人,你们的目标是种族根源,隐藏在世界的某处。”它高举双手,面无表情,眼中闪过青绿色的精光。
“以智慧的头脑,创造肉体,甚至超越肉体的存在。”
莫名其妙的,一股名为勇气的力量在身体中蔓延、扩散。那就是我们的期待吗。
“有一个人,我无法感知他的存在。”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
“两仪轩,请来到我面前。”这倒是在我意料之外,没想到还有被遗忘的人。
“主脑大人,两仪轩他、他昨天病逝了。”这名族人不敢抬头看主脑,怯懦地说。
震惊全族的事情终于出现了——菲吉罗弥耶人历史上第一个病死的族人。
“什、什么……不应该啊!”
“连药物都没法治疗吗,这真是太恐怖了。”
“难道是世界的崩坏引发了疾病的扩散?”
可以清楚的看见,主脑平静的眼中泛起一阵波澜,它用木杖敲了敲地面,说:“肃静。”一霎间,什么嘈杂的人声都消失的无影无踪。“那位族人说的没错,异象的引起全都是因为世界的崩坏。”
接着,又道:“请将两仪轩火葬。”一共是十六个人,加上我。痛恨被主脑支配,且同样痛恨这……日渐崩坏的世界。
“强化、治疗、魔法、体术、异能、空语,菲吉罗弥耶人的潜力无可估量。”将高举的双手放下,主脑的立体影像清晰又模糊。在数据辗转间,它呈现出原本的样貌。一团青黑色的影子,无具体形状,只觉得深邃得很。
“你们只有360天的时间,到了必要的时候,我会再次出现。”它终于是消失了,这里一片寂静,随即嘈杂起来。
“去哪找?”
“不清楚。”
“主脑这混蛋,想要踩在我们头上多久!”
“嘘!它可能还在呢,你不想活了吧!”
暗暗为他们感到可悲,作为弱者的无力与绝望,希望不要影响到接下来的旅途才好。
我注意到一个一直沉默不语的小女孩,她有着一头灿金颜色的长发,小脸有些脏兮兮的,只能看清一双澄澈漂亮的蓝眼睛。奇怪,这女孩怎么这样眼熟?
“我们需要一个队长。”
“是啊,两仪轩挺适合的,但可惜……”感觉有人在向我靠近,几秒后一只温热的大手糊上我的肩膀,那人朗声道:“花霖也可以。”
“方里哥?”你怎么在这儿,后半句还没说出口,就感受到十四束不同的目光要将我戳穿了一般炽热。
“你的意思我大概明白了,也就是说主脑也无法感知他的存在?”这倒是一个很精明的小伙子,身边的女人给了他一个火热的吻。
“嘿,亲爱的你怎么了?”
“我没事啊。”
“哦我的宝贝,你太热情了!”
——啪。女人赏了小伙子一个大巴掌,不满道:“你的意思是我之前不够热情?”
“不不,当然没有,嘿嘿。”
“咳咳,这也是我不久前才得知的,啊哈哈哈!”方里哥这个人该怎么说呢,是太放纵还是太开朗,总之很平易近人。
“毕竟只剩下这一个希望了。”
“加油干吧,我们的队长!”总觉得士气似乎振作起来了,这对我们来说无疑是件好事。小女孩也将目光转向我,看那嘴角的弧度,似乎是在微笑。
踌躇了片刻,我们不忍再浪费时间,即刻踏上征程。
拥有烹饪能力的族人可将任何东西变为无毒无害的美食,而我们这十六人的队伍中刚好有一个,真不知是天赐还是命注定。将他放在我身边大抵是安全的。
“世界”是菲吉罗弥耶人生活的星球。无比清澈湛蓝的、美丽的、虚有其表的,即将崩坏的世界。轻则从中分开炸裂,重则化作粉尘全部消失。
“有治疗能力的族人吗。”话音刚落,一只幼嫩的小手高举了起来,是那个小女孩。
“花霖大人,我有微弱的治疗能力,如果您不嫌弃的话……”
她看起来有些不安,我对她展开笑颜,温声说:“谢谢你,勇敢的女孩。”
女孩苍白的脸上也露出笑颜,犹如一朵刚在晨露中舒展身姿的野百合。随即她眉头紧皱,低头咳嗽起来。“玛雅!没事吧!”中年男人似乎是女孩的父亲,帮她拭去嘴角的鲜血,满眼担忧。
“……没事。”只见玛雅闭上双眼,绿光腾盛。我们所目及之处的一切生命力猛增:枯萎的花儿重新抬起了头,发黄的小草洗刷一般恢复青嫩,干枯败坏的大树又长出繁盛的枝叶,等等一切。族人们的脸色也有些微好转,莺雀鸣叫不止,从树叶后现出身形来。
她的治疗能力远远超出我的预判,如果她身染重疾的话,那我必须不惜一切代价地去治好她,也算为了这支队伍。
我走到玛雅身边,说:“将手递给我。”玛雅依言。
——光明女神芙蕾娜啊,请动用您纯洁的力量,将健康赐予这个女孩吧。
——代价为八个月的生命,是否接受。
——是。
没想到代价这么昂贵。但我们是菲吉罗弥耶人,拥有极长的寿命。
“花霖,你的能力不是……”
我打断方里哥,说:“好了,方里哥你该去探路了,前面是迷雾沼泽。”我一边推搡着他一边掩去祈祷后的疲劳。他古怪的看了我一眼,挠着后脑勺往一片漆黑的森里走去。
我预定会很顺利,但不一会儿——吼!
啧,本以为野兽会随着崩坏而消失的。队伍停止前进,森林中鸟儿扑棱着翅膀慌乱逃窜。这一看注定是影响一生的审美观,它们眼球完全腐烂,撞上高树杈后纷纷掉落在地。抽搐着细瘦的腿,喙中流出浓黄的液体。
“呜……”女孩儿们胆子小,紧握双手贴在一起,满脸惊恐。
“花霖!快放迷失香!”迷失香是菲吉罗弥耶人的特有武器,令敌人眩晕并造成一定伤害。
“这里交给你了。”我冲进森林,从皮革包中抓出一把银色粉末,往方里哥纠缠着的野兽身上撒去。为什么称它为野兽?因为啊,它已经死了。
天啊,我一定是疯了。“方里哥!它已经没有自我意识了,迷失香不起作用。”野兽将目标转向我,以掩耳不及盗铃的速度扑来。“可恶!”方里哥手持利刃,眼中橙光汇聚。这是他的能力之一——强化。
——哗!滋拉!
野兽的半个身子被劈断,没有支撑力的身子倒在前进的路上。但它并没有感觉,即使被砍得七零八落,碎成粉末也还是会挣扎。这样的绝望与厌恶,是不是似曾相识呢。
“空语,燃。”几簇火苗从我摊开的掌心中绽开光芒,随后飞到野兽正顶上。仅一瞬间,就化作红莲业火开始焚烧野兽腐朽的身体,连同余留的恶念一起。
野兽的黑影在腾升的火焰中嘶吼着,就像……即将崩坏的世界。
“呼。”方里哥长舒了口气,他刚才还在想怎么解决断成两半的野兽呢。“要是被盛强知道你还有这个能力,肯定得吓得尿裤子,啊哈哈哈!”
我有些无奈,说:“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盛强总爱欺负未成年的我。打下的每一拳,踢出的每一脚仿佛都历历在目,让我恨不得撕了他。但后来我明白了,他所做的每一件恶毒的事都在消耗他的寿命。这正是因为创造了世界的神不允许有这样的家伙存在。所以现在的盛强也不过是从前的物种,人类的代名词罢了。
又说什么神呢,我是无神论者。
“杂种!”这两个字在我脑海里尤为清晰。
我跟父亲、母亲没有丝毫相像的地方,但这并不能证明我不是他们亲生的。可恶啊,我也只是在自欺欺人而已,为什么不敢鼓起勇气去确认呢。花霖,你这个大笨蛋!
“花霖,听。”
——咑、咑、咑。这是急促且没有规律的脚步声,近了,更近了。
“有人吗?有人……”那是一个年轻的女人,金色头发,身上只裹了一条类似毯子的东西,似乎是叫做浴巾。她的酮体若隐若现,仿佛在和空气中的湿气共舞。大体来讲,长得还算不错。
“能请您们帮帮我吗?”见我们衣着怪异,有些面善,女人通红着脸,嗫喏道。
不知为什么,一股厌恶的气息在我身边萦绕着。为了找出那来源,我也只能带着温和的笑意问道:“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似乎有一道精光从女人眼中闪过。
“我、我想找一个男人,我……被下药了!”最后半句她叫了出来,难堪地低下头颅,一副难过委屈的样子。
就是这种感觉,令人作呕。
最后,一个念头在我脑海中闪过,这主意不错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