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说完了正事饭菜刚好也上桌了，没成想吃到一半时，听得楼下大堂中渐渐人声鼎沸。
小公子问道“这也不是正经吃饭的时候，不早不晚的怎么这么多人？”
杨坚放下筷子说道“都在做生意呢，过去看看便知”。
三人来到廊前，探头向楼下望去，果然大堂中坐着几十位商人吵吵嚷嚷的闹个不停。
杨坚说道，“我们这个留仙居快成大集市了，这些个商人每十天要在这里聚集一次，交换手中货物，今天也是赶巧了，连个清静饭也吃不上”。
回到饭桌前，小公子问道“做啥生意，跑到你们这里来？”
杨坚说道“上次我跟你说过，京城的少爷们弄来的茶钞想卖出去但是卖不动，我从中撮合。后来交易次数多了，人家又将我撇下直接做起了生意，如今干脆约定十天交易一次，而且加入的商家是越来越多”。
“都是卖什么的？也没见楼下有货”
杨坚解释道“粮食丝绸、木材竹料、金银铜器、茶叶药材、玳瑁象牙，南来北往的货都有，只不过货都不在这，有的在仓库，有的在路上，有的甚至还在他们的家乡，什么时候成交了直接运往当地。”
小公子说道“按你的说法，大宗的买卖都是‘以货易货’，即便是当面交易也不能即刻就做成吧”。
杨坚说道“这些商人精明着呢，现在差不多拿‘茶钞’当钱用，算一算自己的货值多少钱，直接兑换成等量的茶叶，或是房地契、过关文凭，反正能抵押的东西都行，等有自己需要的东西，再拿茶钞换回来就是”。
小公子笑道“杨二掌柜这是为久泰又立了一功啊”。
杨坚哭丧着脸说道，“好容易找到的财路又断了，虽然钱不多，一个月也能挣个十两八两”。
小公子问道“这些商人怎么不用金子算账？”
“民间连铜钱都不够用，哪来那么多金子，每年挖出来的金子还不够给富家太太做首饰之用”，说到金子，杨坚又问小公子道“丐帮他们也去挖金子了，这山上到底有没有金子？”
小公子道“有肯定是有，就是多和少的问题”。
杨坚神秘兮兮的说道“没几天就要过年了，今年过年还去小杨村吧，乔荣给你准备了惊喜”。
小公子点头道“去小杨村可以，不过要是不够惊喜，小心我翻脸”。
杨坚笑道“要是不能让您老满意，我自罚三杯。”
扒了几口饭，杨坚又问道，“说起这个丐帮的孙华中，他到底要干什么？”
“朝廷召开武林大会，他想去参加，不过现在报到官方的‘丐帮’有十几家之多，要是在明年年底前不解决这个问题，可能‘丐帮’两个字将不会在武林大会上出现。这么短的时间内想统一丐帮，或者劝说其他丐帮放弃武林大会，当然是用银子最方便”。
杨云问道“当个丐帮帮主有什么用？还有堂主掌门什么的，为什么都争着抢着去做？”
小公子问杨云道“你喜欢吃辣的还是吃酸的？”
“都喜欢”
小公子等的可不是这个答案，被噎了半天，才又问道，“那好，如果天天吃的饭又不辣又不酸你会不会高兴？”
“当然不会”
小公子说道，“这就对了，等你当了帮主，你才能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否则就是别人喜欢吃什么，你跟着吃什么”。
其实杨云还是不理解，心想有得吃就不错了，还要挑挑拣拣。
……
回到长阳宫后，杨云将自己和孟玉成比剑时的困惑说与师父听。长阳子告诉他，孟玉成使出的就是‘阴阳刚柔劲’，只要他继续使用折威剑练习，自然就能领悟。
不知不觉又到了除夕，按照之前的约定，杨云带着小公子来到了小杨村，直奔山谷深处的窑场。
看到杨征站在龙窑上忙活，小公子说道“拿块肉帮我烤上，好久没有吃烤肉了”。
杨征无奈的说道“炉窑上所有的火孔都让我封死了”。
“为啥？”
“不封口烧出来的陶是红色的，封死后烧出来的陶器是灰色的，这样李面人作的画更鲜亮一些。想吃烤肉还不容易，乔前辈的火龙炉烤出来的肉更香”。
三人又来到院子当中找乔荣，正好看到杨坚拿了几根做好的‘爆竹’向外走来。
小公子上前问道“既然做了这么多，怎么不见你拿着去卖？”
“卖这东西能赚几个钱，咱们留着有大用”。
小公子说道“我还说呢，这要是你给我的惊喜，等会儿你有的罚了”。
杨坚说道“别着急，乔荣在那边准备好了，现在咱们就过去瞧瞧热闹”。
没想到杨坚带着三人来到了小河边，并指了指远处一道陡峭的山岭说道“乔荣就在那，等我给他发个信号”。
杨坚跑出十几步，将一根爆竹点燃，接着一声脆响在山谷中回荡开来。只是三人努力的向前看去，也没有找到乔荣的身影。
突然，一声巨大的闷响从前方传来，只见刚才那道山岭上的山石土木稀里哗啦的从山坡上滑了下来，霎时将河道淹没其中。
杨云只觉着脚下的土地都在轰隆隆的震动！
“怎么样，够不够惊喜？”杨坚兴奋的问道。
小公子摸了摸下巴，想通了其中的关窍，问杨坚道“你想将火药卖给淘金客？”
“正有此意”
“你可知道淘金客是些什么人？”
“亡命徒”
小公子说道“你知道就好，这的确是个赚钱的好机会，不过咱们一定要小心从事，要不然还得落个鸡飞蛋打”。
过了一会儿，乔荣从山谷中跑了过来，小公子问道“看来你要的硝石煮出来了”。
乔荣带着小公子来到大院子中的一处小院子，只见角落里支着几个大灶台，上面的大铁锅杨云都能进去洗澡了，只是还没有靠近就闻到灶台边散发出来的腥臭气味儿。
小公子站住脚说道“行了，在这说就得”。
乔荣说道“从老灶台和房屋的墙根处搜集的硝土，再与尿、草木灰混合，用马粪灰覆盖，装入大铁锅中加水煮沸，放冷之后就会有硝石结出。”
杨坚说道“幸好这几年荒废了不少村子，单就以前的小杨村就煮出了一千多斤硝石，勉强可以拿去卖了”。
……
晚上吃饭时，小公子端着新烧出的陶碗掂量了掂量，较之上次来时薄了很多，比自己家用的青瓷碗还要轻。不过手指动处在碗底摸到了什么东西，举起来一看，居然有个凸起的‘征’字。
小公子问杨征道“你小子怕别人不认识你？”
杨征解释道“我也不想，这个是律法上定好的，‘物勒工名，以考其诚’，要是碗的质量不好，老百姓才好找我来换啊”。
杨坚说道“忙了一整年，算来算去最赚钱的居然是养猪，留仙居的剩菜剩饭养出来的猪又大又肥。”
杨征对杨云说道“还有你爹养出的草药什么的，只要是开花的，一律挖出来栽到花盆里去卖，好卖的不得了”。
在窑场热闹了一晚，第二天杨云才回到家给父母叔伯拜年。杨云身上穿的皮甲实在是有点儿小了，杨云娘又拆开重新缝了一遍。
今年先生没有在小杨村过年，好像是进城去了天星阁。杨云吃完午饭来到学堂帮着先生打扫打扫，看到先生的桌子留着一行小诗：
二十五年苦累辛，半生蹉跎旦暮身。
白发老尹再伏枥，敢叫少年落马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