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就只是来给柳仁恭摆明态度,省的唐穆之放不开手脚,酒过三巡,算是做足了面子,轩辕彻便借口与将军府一位长辈有约在先,留唐穆之在此聊为助兴,向为首几人打过招呼,便离开了包厢。
此时距离灯会开始还有近半个时辰,走出门口,轩辕彻贴身靠着廊柱,迅速脱下外罩白袍,露出贴身的夜行装束。侧耳细听片刻,轩辕彻悄然调整气息,缓步走向楼梯口,略微侧身,恰好让开一位端菜上楼的伙计,半身高的精致拼盘挡住了他的部分视线,使他丝毫没有注意到跟在身后的黑色身影。跟随小二走上五楼,再往前是一段精致廊道,随后才是雅间所在,廊道的尽头则有两道魁梧身影,腰配凉刀,大概是官府与醉仙楼间的安排。随小二走上最后一级台阶,已经可以隐约感到二人的气机浮动,轩辕彻悄然后翻,从一旁窗口出楼,几个腾挪便上了醉仙楼顶。不过片刻,只见陵州城四方同时炸开金色烟花,灯会开始。下一波烟花之中,轩辕彻便听见了那熟悉的爆裂声,一转头,果然看见了一束在空中炸开的金黄雁羽。轩辕彻嘴角不由勾起一抹弧度,城北,刚刚好。
此时可谓是漫天姹紫嫣红,更无人会注意楼上那一晃而过的阴影。轩辕彻紧贴墙壁,借助檐角栏杆迅速向北门方向掠去,果然,在将要出灯会范围时,轩辕彻便看见了秦苏正靠在最外延的一处石墩上,一脸惬意的看着漫天烟火,身后头戴帷帽的熟悉身影则是百无聊赖蹲坐一旁,似是半点心思也无。寻得一处无人小巷换上白袍,轩辕彻绕道二人身后,悄然伸手,掌间传来熟悉的触感。上官瑶猝然遭袭,直接便一肘向身后击去,不料那人将自己手肘一拨,腰间传来一股柔劲,身子竟落入对方怀中,上官瑶正欲下狠手,耳边却传来温醇嗓音“小瑶,想我没。”
上官瑶心下欣喜,羞恼之间仍是一脚狠狠顿在轩辕彻脚面,只是不出声,算是默认。轩辕彻吃痛,却将上官瑶搂得更紧,轻轻系起上官瑶的白色帷帽,看着上官瑶逐渐红透的耳垂低声轻笑。秦苏识趣地走到一边抬眼看烟花,眼角却不住地往二人身上瞟,小别胜新欢,差不多也就这意思了。不一会儿,秦苏便听轩辕彻笑道“小秦苏,等灯会高潮时你去醉仙楼接唐穆之,几个纨绔里夹着的那个书呆子样的就是他了。我带小瑶去做点事。”
秦苏答应一声,转身便走,临走时留下一个都懂的隐晦奸笑之后,立马撒丫子,一溜烟便跑没影了。轩辕彻正感觉有点奇怪,带着上官瑶转身之间,却瞥见上官瑶帷帽下的俏脸此时竟似乎红的能滴出水来,只听得上官瑶极小声问出一句“我们,去做什么?”轩辕彻略一思衬,不由失笑,二指在上官瑶腰间软肉轻轻一戳“想什么呢,我还没那么色。”语气却转而一肃“今晚,是去杀一个人,帮我。”
一阵沉默,二人目光相对,轩辕彻的目光柔和而坚毅,而上官瑶的目光疑惑中有一丝不安,没有恐惧。继续向记忆中那间小客栈走去,轩辕彻缓缓说道“放心,那人身手不如我,不过对我而言,大概也算是一桩机遇。只是还有几条杂鱼,你能帮忙料理一下是最好了。”
轩辕彻这番话的风格与在落雁关浪荡时倒是一点未变,不知不觉间,上官瑶的心情也便在轩辕彻的臂弯中放松了下来。毕竟,轩辕彻总算是安然无恙的回到了自己身边。过不多时,轩辕彻便看见了此行的目的地,因为地方略偏,小户人家一年难得看见这般热闹,于是客栈门前的灯笼便尤为显眼。轩辕彻紧了紧牵着上官瑶的右手,随即松手,缓步走向客栈前门,同时上官瑶也向客栈的另一边掠去,在靠近侧墙时甩出腰间软鞭,纤手一抖,便将自己拉上了檐角,悄无声息地等待着轩辕彻的动作。
轩辕彻一脚踏进前门,便见一个衣着朴素的中年大叔笑脸相迎“公子您是想来点吃食还是想睡个好觉,或者是先吃饱再睡一觉,我可得跟您说一声,今儿个不同平常,元宵佳节无夜禁,这烟花不闹到午时三刻可停不下来。”一面说着,一面将轩辕彻迎进客栈。
轩辕彻笑道“不打紧,有烈酒么,花生凉菜也来两碟,住不住下,就看这酒够不够劲了。”
那老板一愣,复而大笑“公子这性子,我老肖喜欢。今晚公子便安心住下。我这小店别的没有,店里的杏花酒还是小有名气的。”朝右侧的一扇木门喊道“管账的,两坛杏花,花生猪耳。”木门后随即响起干练的女人声音,随之而响的还有细微的忙碌声响“来了来了,老肖你也不知道来搭把手。”
夫妻店,小瑶还是多等一会儿吧。放下酒食,老板娘留下一记白眼之后便回房休息了,轩辕彻瞅空子给肖叔碗里悄悄洒下几次蒙汗药,不得不说,杏花酒确实不错,只过了半柱香,肖掌柜的五六碗酒下肚,便是闷头一倒。轩辕彻仰头饮尽碗中半碗酒,轻手轻脚上楼,凝神静气,感受着各个客房中各人气息。没走两步,轩辕彻便发现并没有这个必要,因为六间客房中只有一间门下有光亮传出,附耳门上,两粗犷,一平稳,三人,无误。轩辕彻并不打算在这里杀人,要杀三个人,闹出的动静太大了。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面罩戴上,用发簪挑起门栓,一扬手便是一把蒙汗药甩了进去。复而关门,一瞬之后冲入门内,果然便见房内三人一副惊疑不定的模样,除柳潭外,其余二人轩辕彻已经交过一次手,此时不再留手,那二人根本来不及防御,便被轩辕彻直接放翻,挣扎间吸入几口蒙汗药,顿时便不省人事。柳潭似乎没料到来人身手竟如此矫健,加之蒙汗药仍未散去,果断夺窗而出。上官瑶兀自吊在屋檐下,正等得不耐烦,便见一人破窗而出,毫不犹豫便飞起一脚,将那人从空中踹落在客栈旁的小巷。柳潭本就闭气而出,上官瑶一脚直接让他撞在了巷内的石子路上,这可比摔在青石地板上痛多了,一口气上不来,登时便是眼前一黑,晕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