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是快冬日了,风吹来时竟是寒意纷纷,此时一身男装的我走在大街上,耸了耸肩膀,吸了口凉气。
半途下,我随意找了间清静的茶楼雅间歇了歇。不过这雅间倒也不大,每一间单只是简约的隔了层帐帘来做雅间,所以一旁的人是说什么,我都听得一清二楚。
一说,“可不是,我家那母老虎可凶着,上回只是和她丫鬟多调了几句,她便将那丫鬟的舌头活活剪了下来。还不罢休,将我嘴也打肿了!“
另一人答上,“绿大哥你怎不休了她?!“
“若不是看她爹官大,我早把她给我休了!哼!“那人骂了句,转而换了张色眯眯的脸相,”不过她三妹倒是姿色不错,嘿嘿,上回我偷见她洗澡,那身子可真是让人过目不忘啊!“
我暗自笑了笑,姓绿?可真是和本人无比匹配。
“姑娘请,姑娘请。“只闻阁楼阶梯传来一阵脚步声,店小二殷勤的声音显得极为谄媚。
众人都偏过头看去,我则坐在位上依旧不动,静静的饮着我的茶,吃我的点心。
“狗二你看,来了个美貌的姑娘。“
狗二反过头去,满眼生色的痴痴看道,“大哥,好眼色!“
只听隔层间霍然的喧哗了起来,才引得我目光也随了看去。
那女子也刚好坐在我对面的雅间,帘帐之下,看到一抹青色的影子坐在那侧,她身后站着人,想必是随从的侍女吧。
我饮了口茶,又细细看了看,可隔着帘帐终究还是看不清那人的脸。
只听一旁帘帐后那两人又响起不轨之声来,“绿大哥,我们过去会会那姑娘?“
只听窸窣几声,他们往此处帘帐走了过来,只因他们要去对面的雅间,就必要通过此处才能过去。
我懵了懵,快速的躲在了桌帘底下。
“奇怪,这桌上满着茶点怎的没人?“狗二奇怪的望了眼。
“诶你管他有没有人,赶紧走。“那绿帽子不耐烦的拉着他离开了我的雅间。
我探出头坐回了位,望了望对面那两人。
只听片刻,那侍从丫鬟便嚷道,“你们是何人!“
“哎哟,姑娘一个人儿啊?要不要爷陪陪你?“绿帽子色眯眯的笑道。
“放肆!“丫鬟上前一步。
绿帽子猥琐的调笑两声,“哟,这丫鬟长的倒是不错,狗二你喜欢不喜欢?“
狗二兴奋着忙乱点头道,“喜欢!喜欢!“
“若是再不走,我就报官了!“丫鬟气愤的喊道。
绿帽子一听,更是得意道,“报官?你也不看看老子是谁,你敢报官?!“
“管你是何人,你敢口出不逊,便是要报官!“
绿帽子走前扇了丫鬟一巴掌,“臭丫头,敢跟老子顶嘴!“
我肆下不耐烦的喝了口茶,吵吵闹闹的还让不让人安静的喝茶了?
我站起身走过去掀开帘帐,“男子就要有男子的风度,动手打女人算什么本事啊?“
“你算什么狗屁?“绿帽子冷哼了声,走前几步。
我瞟了眼青衣女子,她则也正巧往我看来。我未多留意,只是又将眼光移回了这令人作呕的脸去。
狗二见我不说话,便上前来想推我一把,不料却被我躲开了,反倒让自己摔了个空。他反过头正要回击之时却被我反手狠狠的甩了一耳光,踉跄了几下便倒在地上,吃惊的摸着被打的脸。
我蹲下身挡住了绿帽子看他的视线,迅速的点了他的穴后踹了他一脚,他的头便趴在了地上,看上去倒像是被我打的晕过去似得。
绿帽子愣眼的后退几步,“你……你敢打人!“
“你刚刚不也打人了么?我替人家姑娘还回去罢了。“我挑了挑眉看去。
“你知道老子是谁吗?你敢动我一根汗毛……我就……“待他未说完,我便掏出一把剪子扔了过去,悻悻地笑了笑,”我自是不敢动你一根毛的,只是尊夫人命我交于你一样东西,绿兄,你可要好生保管着呀。“
他接过剪子大吃一惊,目瞪口呆的看着手里的剪子又看了看我。
一旁的青衣女子面上似乎略有些喜悦之色的望视着我
“你……你个小白脸你给我等着!“绿帽子言出结巴,眼神显得十分慌张,他二话不说撇下了倒在地上的狗二,夺门而去。
我拍了拍手,正要转身回雅间之时却见被青衣女子的丫鬟拦住了,“这位公子……“
我侧过头疑惑的看了她一眼。
只见青衣女子款款走来,朝我微微欠身施礼,“方才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见她仪态端庄语气文雅,长相甜美也秀气,着装之上看来多半是个千金小姐。不过在她身上丝毫没有感受到有任何小姐脾气,反倒是个温柔识体的女子。
而她的丫鬟屡先跪下,当场朝我一阵乱磕头,我原是愣一愣,而后立即将她扶起身来,丫鬟看了眼我扶着她的手,微微缩后了几步。
她羞涩的颔首道,“多谢公子救了我家小姐……”
我还想着她为甚躲我,原来是忘了自己现在是一身男装,男女授受不亲,她躲我也是情有可原的。
“没什么,举手之劳而已,你们也不要又拜又行礼的。”我笑了笑。
“若不是公子方才挺身相救小女子早已经落入恶人之手……”青衣女子抬头青涩睨来,“不知公子可否赏脸,来我府上坐上一坐。”
我眼皮跳动了几下,暗想,原来古代的女人也那么开放,第一次见面就邀请别人去她家!
我讪讪一笑,“呃——不用了不用了,多谢姑娘,只是在下有要事在身,恐怕不能上贵府做客了。”我礼貌的抱拳行了个礼,正准备撒腿跑之时,那青衣女子如被风吹倒一般摔倒在地。那丫鬟见状十分慌张,急匆匆的上前扶起她的主子,“小姐!小姐你怎么了!”
丫鬟嘶叫着如此大声,令我略有些不放心的回头看了一眼,“你……家小姐怎么了?”
“小姐她定是惊吓过度昏过去了……”丫鬟露出十分担心的表情,不一会儿便见她双眼含泪的望来,“公子,求求你!你好人做到底救救我家小姐吧!”
我立即诧异的看了她一眼,惊吓过度?!
她刚才不是还害羞的对着我笑么!怎么说昏就昏!
“这……我又不是大夫,我怎么救啊?”我无奈的笑着道。
丫鬟呆泄了一下,她立即嚎啕大哭起来,这时并引来了许多顾客的眼光。
“行行行,你别哭!”我无语的上前捂住她的嘴,“你住哪,我先送你家小姐回去,然后你再去请大夫来看看。”
丫鬟止住了哭声,连连点头,“多谢公子!多谢公子!我们府邸就离这儿不远,过了东河桥行百米左拐即是秋府了!”
蓦的,我额头上的青筋微微跳动了一下,过了桥还要行百米这也叫不远!!
我咬了咬牙,将她家小姐背起身,好在,这女子不是太重。意起之前沈楚刖对我无情的训练,如今这些对于我来说还是小意思。
路上,定是招来许多异样的目光。
对于古代来讲,男女授受不亲是众所周知的事,可见一个年轻的少年背着一个貌美的少女,而少女即又是一脸昏迷不醒,难免会遭人话柄,于是大家投来了的都是鄙夷以及歧视的表情。
真是出门不慎啊,姑奶奶我是女的,别再用你们那死鱼眼瞪着我!!
终于,费我九羊二猫之力将这女子背回了秋府。
怪异的是今日市集的大街上竟然没有一辆可以雇的马车!所以一路下来都是由我千辛万苦将她背回来的,则她的丫鬟只会在一旁说些废话,大恩大德没齿难忘,下辈子给我做牛做马!
我一屁股坐在房内的椅子上,连忙替自己倒上一杯水而后喝尽。望眼一扫,这秋府的装潢倒是格外别致,不论是窗外特意制的假山绿池,或者是四角屋檐的构造,都不是这个国家所有的风俗建造。
如今我所在的房间正是秋府小姐的闺房。
“公子!你……你怎么还在这儿坐着,老爷他快要来了,你还是出去待着好些吧……”青衣女子的贴身丫鬟匆匆的走过来,小声而又着急道。
我纠了纠,自己现下是一身男装,冒然留在一个未嫁的闺阁姑娘房里,确实是有一些不妥。
我点了点头,走出房门,站在假山绿池之下轻轻歇了口气。
“你就是送月儿回来的那个人?”声音从身后蓦的传来,我迅速转过来去,只见一身藏绿长袍的男人站在我的身后,从我所见来猜测,他大概就是这府中所为的老爷吧。
我朝他点点头。
只见他奇异的眼神朝我上下打量一番,而后摸着他那把胡子略略的点点头。
“好啊,我们家月儿今日倒是遇见难得之人呐!如今像你这样愿挺身相救又不求回报的年轻人已经少之又少了啊!”
话完,我眼角抽搐了半会儿,什么不要回报?!我要回报啊!!!
我留下的原因就是要等她醒来然后向她索要我的精神损失费,可是如今这老家伙如此一说,我岂不是到头来不仅白救了人白送了人还不能半点损失费?!
“爹爹……”
正当我开口要解释什么,那青衣女子便已不知何时醒了过来,跨出房门姗姗走来。
那老家伙侧过头,担忧道,“月儿你怎么出来了,身体可无大碍啊?”
青衣女子笑着道,“爹爹您别担心,月儿没事。”她又转过身,朝我羞敛一笑,“听丫鬟说,是公子将我送回来的……”
我笑而不语。
“公子一天之下就能救我两回,这也是一种缘分,不如公子在府上留住几日,好让我有机会报答公子的救命之恩……”青衣女子微微颔首,面颊一抹羞涩的淡红。
我看了眼那老家伙,他似乎也赞同他女儿的意思,点了点头。
报答?什么报答?
不会是以身相许吧?
我想了想,这也不大可能,谁会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来路不明的人呢?
而且那沈嵩杨成日有事无事来寻我闹寻我玩,搞得我连睡午觉都不得安宁,趁这几日躲一躲他,好清静一下耳根子。
青衣女子满眼希冀的看着我,我无奈回道,“好吧。”
她十分欣喜的看来,又捎上一些微微的腼腆,“多谢公子,还未和公子自我介绍,小女姓秋名月,公子,可叫我月儿……”
我点点头,“我叫——李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