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的早晨稍有些凉意,女子站在宫门外缩了缩肩膀,貌似在等待着什么。
此时,一旁另一个长相姣好的女子从后替她盖上了一层披纱,而后走至前将披纱系了个蝴蝶结。
“再过些天就要入冬了,早上难免有些凉快。“栗颖系好了带子又理了理女子袖边的褶口。
女子正要回答她时却被突尔的来人止住了口,只见眼前站着的小太监有些眼熟,仔细看了才知,这是皇帝身边梁公公的小太监。
“奴才见过驴姑娘,姑娘可用过早膳?“小太监乖巧的笑着,连躬了几个身。
“谢谢公公,我用过了。“我笑应了声。
小太监点点头,朝身后另外两个太监招招手,只见两个太监抬着一个大大的匣木箱子走了过来。
“姑娘,这是霍燕城的大使命奴才送来的东西,说是请姑娘务必收下此物。“
“霍燕城?“我走前两步,看了看匣木子,狐疑又言,”这是?“
小太监颔首回道,“回姑娘,这是扇月琴。“
扇月琴?
我蹙起眉来正要说些什么时,小太监却递了张纸而来。
我打开看了眼,蓦地叹了口气,而后让两个太监将扇月琴搬到宫外的马车上。
“多谢公公忙跑一番,这是姑娘一些小心意。“栗颖朝小太监欠了个身,而后递了些银子给他。
小太监诧讶的收下了银子,谄笑的连躬了几个身,“多谢姑娘!多谢姑娘!“
我点点头,上了马车扬长而去。
马车之上,栗颖挨着脑袋凑过来,好奇的问,“小瘦,今早陛下召你去宣文大殿干嘛呀?“
我坐在窗边,一手撑着脸懒散的回句,“是霍燕城的大使,说是要将扇月琴交于我。“
栗颖略有些讶然,“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大使,而宣文大殿可是文武百官上朝之地,陛下也可随意让你进出吗?“
我白了她一眼,“那当然不是他让我去的,而是他要求陛下召我去的!笨!“
倏地,我想起了早晨的宣文大殿之事。
——“即大使有意将此物送于你,你又为何不收下此物呢?“
“回陛下,民女觉着扇月琴是霍燕城之宝,它虽不是什么神明之物,却也被霍燕的子民看做是守护之宝,而大使将此物带于北国,也是想与北国人们分享他们的祝福,想必昨日陛下也深深体会到了它给人们带来的震撼。于此,民女完成了他们所背负的任务,也更不会将此物收下,望陛下成全。“
沈昊沧听后点了点头,便朝大使道,“霍燕的大使,既她不愿收,你们便将扇月琴拿回去吧,留在北国的藏仙阁里也是无用的。“
大使叹惜口气,终究是抵不过,“是,陛下。“
而后,沈昊沧哈哈大笑了声,“没想到你一个小小女子,竟然也如此识得大体。“
我笑而不语,沈昊沧停下了笑声,一脸疑问看来,“藏仙阁宝物极多,朕很好奇你为何只选上一个不起眼的盒子?“
——“陛下,民女觉着虽然糖果它固然好看又美味,可怎么也比不上一个馒头填肚来的实惠。“
此时栗颖摇了摇我的手臂,另一只手还不忘在我眼前一阵乱晃,倏地我回过神来,拍开她的手去。
“哎哟!“她迅速收回手,不满的呢咕道,“做什么打我呀?”
“谁让你在我想事情的时候捣乱啊。”
“我是瞧你走神的太久才好心叫你的……”
我笑了声,突尔想起昨夜之事,而后挑挑眉问,“对了,昨晚你跑哪里去了?”
她抬起眼,疑乎乎的道,“我昨日回了飞花堂呀!”
“废话!谁不知你后来回去了!我问的是寿宴结束之后你跑哪儿去了?”
栗颖愣了楞,即可摆出窘迫的表情来,“我……我当时吃坏肚子上茅房去了。”
“原来你倒是悠闲的很,你给我准备的什么破鞋,明显小一寸,可疼死我了!”
“什么鞋子?我没有准备鞋子啊。”她懵懂的疑问。
我睨了她一眼,”难道还想说不是你送来的?”
她懵懵的点点头又马上摇摇头,“我确实没有送什么鞋子给你呀……”
见她表情似乎也不像是在开玩笑,我顿时无了开玩笑的兴致。
我蹙起眉,那双鞋子到底是谁送来的?
回想起昨夜之事,仿佛那太监的模样是十分面生,连我都未见过,栗颖又怎会差遣他来给我送鞋呢?
按理说留在场内的太监和宫女散宴之后都必须留在那整理清洁,那太监既能送来我的位置,就说明他是被安排至我身边附近的区域行事,为何送完鞋子他却没了踪影?
到底是谁要害我?
正当我百般狐疑纠结之时,从马车窗外看见一个熟悉的小身影。
小女孩一身粉粉的小衫裙在街上四处游荡,她身后一个年龄似十五六岁的小厮一直在她的身后跟着她。只见小女孩止住了脚步,停在了一个糖葫芦的大叔身下,她昂着小脑袋,看着一串串红彤彤的糖葫芦愈是让她口水直不止。
于是,我下了马车朝她直行而去。
她仿佛察觉到了有人在注视她,顿然警惕的转过脸来,只见她先是一愣而后转换成一阵甜甜的笑容,“是那个姐姐!”
我走去蹲下身子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笑眯眯道,“糯糯,你还记得姐姐吗?”
糯糯水灵的大眼睛好似星星一般闪了闪,她立即的点点头兴奋笑道,“糯糯记得!你是……你是那个姐姐!”
见她思域了半会儿也说不出我是谁,直嚷着我是那个姐姐的模样着实可爱的让人想亲她一口!
我噗嗤笑了声,柔了柔她的头发,“我叫小瘦,以后叫我小瘦姐姐可好?这样子,你就不会记不得我是哪个姐姐了。”
她眨巴着大眼又是如小鸡啄食般点了几下头,羞羞的唤了声,“小瘦姐姐……”
“告诉姐姐你是不是想吃糖葫芦?”
只瞧糯糯咬了咬小唇,眼眶立即迎满一汪水,“糯糯想吃……可糯糯不能吃……”
栗颖从后而来,她惊异的看了眼那孩子,问,“小瘦,你从哪儿识来的孩子?”
我侧过脸朝她招了招手,笑道“栗颖你快来看,这孩子好可爱的,是我之前去钱庄认识的。”
她点了点头,一同蹲下身来摸了摸糯糯的脑袋。
“糯糯乖哦,不要哭好不好,告诉姐姐为什么不能吃?“我拍了拍糯糯的拍,轻轻抚慰道。
“原来是你……“
此时前方走来一个少年,他一身素衣,长发全然束起。想起昔日钱庄一面,他如今看起来仿佛度日如年般成熟了些许。
“哥哥!是哥哥来了!“糯糯见少年来了,立即抹开了眼泪笑嘻嘻的跑到了少年跟前。
我礼数的朝他一笑,只见他一把抱起糯糯走了过来,他暼了眼我身旁的栗颖略有些诧异的表情,其后被糯糯一闹又笑了起来。
“刚才我来的路上见小厮和我通报,说糯糯遇见了一个可疑的女人,没想到会是你。“他看了糯糯一眼,又转而看向此处来,轻松一笑。
“怎么我的样子很可疑吗?“
“不……“少年倏然脸一红,”姑娘莫要误会……“
“噢!哥哥的脸红彤彤!“糯糯笑嘻嘻的用小指戳了戳少年的脸。
少年立即暗下张脸,故作生气道,“你莫要胡说!“
“哈哈哈~糯糯才没有胡说呢!”
“待会儿哥哥罚你不许吃饭!“
糯糯立马扁嘴,“呜呜~哥哥不要~“
我有些好笑的看着眼前两兄妹有趣地打闹,倏地间不禁想到二十一世纪自己也有一个弟弟。
我若是还在时,如今也会像这对兄妹一般开心的打闹吧?
少年似乎察异到身前女子眼神的微有变化,他停下与糯糯的打闹,轻声探来,“姑娘可是有心事?“
我懵然一愣,转而惬惬笑之,“没有,我只是想起一些往事罢了。“
少年点点头,不在过于多问。
糯糯则好奇的问,“小瘦姐姐想什么往事呀?可不可以告诉糯糯听?”
“姐姐只是想起了弟弟而已。”我微蹙起了眉,依旧保持着笑容。
“小瘦姐姐有弟弟吗?“
“恩,只不过他与我隔世千里。“
糯糯从少年身上跳下来,而后爬在了我的脚上,我蹲下身去摸着她的小脸,只见糯糯伸出小手摸平了我蹙起的眉头,扬起一张可爱至极的笑脸,“小瘦姐姐不要难过,以后……以后糯糯做你的弟弟好不好?”她垂下小脑袋,嗫了嗫两只小手。
倏然,我感到心口一暖,伸手环住了她,“糯糯真好!可是姐姐不会让你做弟弟的。“
“啊?!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小瘦姐姐……你……你不喜欢糯糯吗?”
“不是。“勾了勾她的小鼻子,继续道,”是姐姐想糯糯做姐姐的妹妹,你说好不好?“
糯糯忽愣了一下,转之高兴的蹦跳了起来,“好哦!好哦!糯糯有姐姐咯!“小手还不忘拍着掌,那声音虽小,却如铃铛般清脆悦耳。
“抱歉……令妹总是如此,望姑娘莫要见怪……“少年一脸歉意的看来。
我摇摇头,笑了笑,“我没什么好见怪的,糯糯她年纪小,这样才符合她这个年龄应有的童真才是。“
少年的眼中黯淡无光,就如一颗黑曜珠失去光泽般,可他依旧笑了笑,点点头。
“小瘦,咱们该回去了。“栗颖站在身后悄悄的轻咐一声。
“恩。“我点头,而后从袖内取出仅剩的一袋奶糖来,递到少年面前,另一只手伸道他肩膀上一拍,”这奶糖给糯糯,是用牛奶做的,如果她实在吃不得,你便替她吃了吧。“
少年怔然,懵懵的接过奶糖。
“糯糯,姐姐走了。姐姐下回去找你玩好不好?“
糯糯乖巧的点点头,“好!小瘦姐姐一定要来找糯糯玩儿哦!“
“好,姐姐一定去找你玩。“
和糯糯简简道别之后,我便上了马车离去。
熙攘的市集道上,两个不起的影子在街道的路旁。少年握着手中的小袋子,目视着那辆远去的马车。
沿途下,我掀开马车半边帘帐,望看车后遥远的两个影子,不禁轻叹。
许久,路边的女孩扯了扯少年的衣裾,“哥哥,我们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