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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雪原

依塞尔特城的城外森林里,每个夜晚的月光几乎都一样的璀璨,除了偶尔阴雨的天气之外,一年四季里,每个夜晚都会充盈着美丽的月光,将世界浸泡在和白昼不一样的光芒里。

此刻,在森林的上空,一束光芒轰然炸开,一阵仿佛雷鸣般的声音划过塞尔特城的上空,有些人从梦中惊醒,有些人依然在沉睡。

本来仿佛湖面一样安静的苍穹,突然出现了一道透明的波动,一个男子从波动里显影出来,然后就迅速的朝着地面坠落下去,很明显他是被什么人推下去的,而随之优雅降落的,是另外一个少年的影子。

伊宫信的身体砸在柔软的地面上,似乎很不幸运,这是一个积满水的水坑。

看着天空中有一个黑色的影子正对着自己砸下来,伊宫信赶紧闪到了一旁。

“咳咳……”落在泥土里的少年咳嗽着,原本以为伊宫信会接住这一拳的,所以少年为了鼓气,还特意张大了嘴巴给自己助威,结果脚刚砸到地面,就溅了满嘴的泥水。

“噗……”少年哭丧着脸,懊恼的瞪着伊宫信,问他:“你为什么要躲开?”

伊宫信看着这个少年,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大,他并不认识这个少年,可是,这个少年突然闯进了自己的世界,刚见面就迫不及待的想要杀掉自己,还一路把自己打到了这里。

伊宫信知道自己打不过他,于是紧紧的握住了手中的间,在曾经,它从前的主人手握它之时,可以轻轻松松的挥起漫天尖锐的冰凌,可以瞬间制造无边的雪原,将一切骤然覆盖在冰雪之下,而现在,在伊宫信的手中,只能发挥一小半的效果。

伊宫信问少年:“你是谁?为什么要追杀我?”

“我开心,要你管!”

说完之后,少年顷刻间握紧拳头,对着伊宫信挥了过去。

伊宫信用尽全力的抵挡着,一边思考着该怎么应对接下来的情况。

打了一会,少年一脚踹在伊宫信的胸口,分出了胜负。

“你还是不要抵抗了,今天你难逃一死,乖乖把脖子伸出来,让我一下给你扭断,不就得了,省得浪费大家的时间。”少年温柔的说着,像是真的在为别人着想。

伊宫信大口的呼吸着,体力已经接近透支,他的声音开始变得无力而嘶哑,他问那个少年:“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少年仿佛很疑惑:“我是谁真的那么重要吗?哎,反正你就要死了,我就告诉你吧,我是来接替你的,我是新的死神,我叫诺修尔拉,你可以去死了……”

空气里闪过一阵白色的光芒,大地瞬间落满了积雪,整个森林的地面都结上了厚厚的冰凌,周围的数棵树木,树身都披上了晶莹的冰晶。

扬起的红色血水高高洒落空中,落在了洁白的冰面上。

看着自己的一只手臂被齐肩斩断,诺修尔拉仿佛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场景,惊讶的张大了嘴巴:“你怎么可能用得了这把剑,硬要把你的能力划分进巫术领域的话,你应该是暗系才对,怎么可能挥得了冰属性的雪芙伊……”

少年还没有说完,就被迎面袭来的寒流紧紧冻住了身体,一道仿佛飞溅的瀑布一样扑来的无边冰雪,紧紧的把诺修尔拉包裹其中。

随后伊宫信用尽最后的一丝气力,握紧剑对着和塞尔特城相反的方向跃了过去。

随后他的身体就落到了森林外的山脉上,那把通体晶莹的剑直直的插在一块岩石上。

伊宫信已经没有任何气力再去挥动它了,可是,伊宫信并没有放弃,他的双眼全神贯注的凝望着那把剑,仿佛把它当成了全部的希望……

仿佛是为了回应伊宫信一样,那把剑微微颤动了一下,随后世界变的一片荒芜。

那一瞬间,世界仿佛定格下来一样,在须臾间仿佛所有的雪花齐齐绽放,刹那间大雪凌乱的洒向人间,方圆数百里的山脉,在瞬间被粉碎的无影无踪,随之替代的,是一整片积满落雪的无边雪原。

无数汹涌的狂暴气流在天空中肆意的流窜着,空气中所有的水分都冻成冰块,纷纷洒落下来。

死神伊宫信微笑的看着那一切,轻轻的闭上了眼睛。

(二)

在伊甸惊恐的目光里,拉歌贝尔把双手中的火焰渐渐平息,看着伊甸震惊的眼神,拉歌贝尔疑惑的问:“怎么了,伊甸?这很奇怪吗?你平时不也可以同时使用两种属性吗?”

伊甸说:“这不一样,拉歌贝尔,你可以感知一下,我的灵魂是百分百的光属性,但是我仍旧可以小幅度的使用其他属性的巫术,而我现在看到的,你的灵魂被暗和冰两种属性同时占据,而且是对等的……”

停顿了一下,伊甸接着说:“理论上来说,这种情况是不可能会出现的,没有谁的灵魂可以同时拥有两种及以上的属性,可能只是因为你目前的能力还不够成熟,所以才会暂时出现这种情况,等到你对巫术的控制越来越精湛,你的灵魂就会渐渐溃散。”

天空开始降落白色的绒毛,这意味着冬季已经降临了,大雪会一直持续很久,直到冬天的结束。

雪花落在两个人的肩膀,拉歌贝尔对面容沉重的伊甸笑笑:“我知道自己的能力,以后也不会再乱用,你放心好了。”

伊甸并没有因为拉歌贝尔的话而打消顾虑。

“等后天阿赫蒂给了你永生的能力,我就把灵魂中暗属性的一面帮你清洗掉,到时你可能要在床上躺一段时间。”

拉歌贝尔茫然的看着伊甸的眼睛,最后看着他的背影离自己越来越远,为什么他说的那么恐怖,而在自己感觉,同时拥有两种属性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拉歌贝尔再次释放出两种能量在自己的掌心,然后仔细的感知着来自灵魂深处的变化……

而在蓦然间,在某一个反向,有一种无形的声音在反复呼唤着自己,而自己也产生了想要强烈靠近它的欲望。

拉歌贝尔喊了一声远方的弗莱德,弗莱德感觉到拉歌贝尔声音充满了凝重,立刻从远方跑了过来。

“怎么了?”

“你听到了吗?那个方向,有奇怪的声音。”

弗莱德顺着拉歌贝尔手指的方向望去,把耳朵也对着那个方向也仔细的听了听,可是什么都没有听到。

“没有什么特别的声音啊……不过我倒是听到一个小摊贩在叫卖松饼的声音,怎么,你饿啦?”

拉歌贝尔没有理会弗莱德,他皱了一下眉头,随后就对着远方急速跃去,转眼间就消失在了弗莱德的视线里。

弗莱德留在原地,疑惑的看着拉歌贝尔消失的方向。

“莫名其妙……”

(三)

塞尔特城外的森林大概有半个塞尔特城那么大,所以拉歌贝尔花了好久的时间,才到了森林中央左右的位置,他在这里停了下来,看着满地铺满的冰雪,拉歌贝尔脸上的疑惑越来越深。

而在更远的远方,那个声音依旧在持续的呼唤着自己,拉歌贝尔跃到森林的树梢上,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疑惑瞬间充塞了他的大脑。

在远方,是一片看不见边际的白色雪域,但是在记忆里,那里原本应该是绵延的山脉才对,而又是谁费那么大的周章,夷平山脉,又冻结了整片大地,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答案在远方,所以拉歌贝尔追踪着冰雪的痕迹,一路朝那个方向奔了过去。

他走到了茫茫雪域的边缘,大雪从这里开始飘落,拉歌贝尔伸出手,接住了一片雪花,和正常的雪花一样,它在水中融化成一点水渍,看不出什么异常,这应该是真实的雪花。

拉歌贝尔走进了茫茫雪域,就在他的脚刚刚踏进雪域,在远方的雪芙伊就感知到了他,在那片风雪肆虐的区域,小小的女孩怀抱着少年的尸体,无限悲伤的把脸贴着他的头颅,应该过不了多久,少年的灵魂就会涣散。

本来雪芙伊以为他只是失去肉体,这样是没什么关系的,只要他的灵魂还在,就可以塑造新的肉体,然后重生,但是雪芙伊清楚的感知到,他的灵魂正随之他肉体的死亡而渐渐在消散,看来杀他的人是个很厉害的角色,但是不管对方是谁,雪芙伊都发誓要复仇,所以,她才终于呼唤了她的主人,在很多年前,雪芙伊就已经知道,自己的主人已经出现了,但是雪芙伊仍旧想继续生活在伊宫信的身边,所以她本想违背自己的宿命,一直伴随着伊宫信……

突然之间,雪芙伊放下少年的尸体,抓了一把身边的落雪,用冰雪塑造了一把锋利的匕首,缓缓的划进了少年的胸口……

拉歌贝尔一步步走到了雪芙伊的面前,他看着那个脸上挂满的小女孩,她的面前躺着一具胸口渗血的尸体,而小女孩的手中沾满鲜血,其中一只手还抓着一颗被冰雪封存的心脏,拉歌贝尔感知到,那颗心脏里封印着一个衰弱的灵魂。

雪芙伊看到拉歌贝尔,就从地上站了起来,她对少年说:“我是冰之剑,雪芙伊,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主人。”

没等少年缓过神,雪芙伊就走进少年,抬起手,拿起拉歌贝尔脖子上挂的项坠,她把伊宫信的灵魂和那团冰雪,再次封存到了拉歌贝尔的项坠里。

“这个是比我的生命更加重要的东西,所以以后你也要拼了命的保护它。”

雪芙伊松开手,项坠滑进了少年的胸口。

一阵冰凉的感觉占据了感知神经,拉歌贝尔不由自主的啊了一声。

“太凉了这个……”

雪芙伊淡淡的说:“所以你要试着习惯她,还有……习惯我。”

雪芙伊伸出手,示意拉歌贝尔握住,当拉歌贝尔的手刚刚接触到她的指尖,就下意识的卷缩了回去,拉歌贝尔摇摇头:“你的手怎么也这么凉?”

雪芙伊淡淡的说:“我是冰之剑雪芙伊。”

拉歌贝尔不明白她的意思,于是问她:“冰之剑是什么意思?你说我是你的主人,又是为什么?是你把我叫到了这里。”

小女孩回答他:“是的,冰之剑是一把拥有用冰雪打造的武器,持有它的人,可以无限制的凭空制造无尽的冰雪,从你诞生在这个世上开始,我就知道你的存在了,并且知道,你将是我的主人,实际上,我并不希望其他人持有我,而我一直跟随的那个人,他在不久之前就被杀了,我把他的心脏封存在了你的项坠里,我相信有一天,一定有救治他的方法,从现在开始,你将背负巨大的使命,你要帮我复仇。”

拉歌贝尔抿着嘴角,听着小女孩悲伤的呢喃,他突然伸出手,搭在小女孩的头上。

“虽然不知道目前是什么状况,但是以后你就跟着我吧,你可以把我当你的哥哥,我会保护你。”

雪芙伊温柔的笑了,随后她的身体变成一团模糊的雾气,氤氲进了拉歌贝尔的身体里。

一个声音自脑海里响起:“我会寄居在你的灵魂,在所有你需要我的时刻,你只要呼唤我就好。”

拉歌贝尔望着眼前无尽的苍茫,他伸出手,从大地的上空拂过,他想要融化整片雪域,而随后,天空中停止了落雪,大地上所有的冰雪也都在瞬间融化,积水灌进了少年的鞋子里,然后往一个地势低的方向汇去。

雪芙伊的声音继续说:“我会直接把一切都直接灌输给你的大脑,那时你就会明白一切。后天是你成年的日子,阿赫蒂会把你的名字写在永生和死亡契约之上,那个时候你将会进入亡者世界,到时我要你杀掉死神……”

『在所有的独处的时刻,我都会格外想念那段时光,从开始漫不经心的相遇,到最后刻骨铭心的分离,在那场风花雪月的序幕里,在漫天缓缓飘下的落雪里,白茫茫的落雪遮掩了一切,那天我终于从那个冰冷的洞穴逃了出来,外面的世界有巨大的冰兽不停的纠缠着我,他们无数次的把我丢进那个黑暗冰冷的洞穴,我不知道一切发生的原因,但是我只想离开,离开这个被寒冷和孤独侵袭的冰窖,巨大的冰兽抬起尖锐的利爪对着我挥过来,它们企图再次把我丢进黑暗里,当我失去所有力气,再也没有力气奔跑的时候,在茫茫的雪原上,我看见了那个面带笑容的少年,他的微笑仿佛刺进这个世界的阳光一样耀眼,在雪域的尽头,我没有的力气的倒在寒冷的冰面上,那个少年,他的身影闪到我的面前,在我多年以后的回忆里,是他挥剑对抗巨大冰兽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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