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轮转日昭昭,善恶到头自有报。人情遮掩求一命,反知前程多磨砺,古往今来谁能逃?侠义恩仇最难了。
秦琼三人出了东门,再行十里,走到一处歇脚的凉亭,单雄信一行人早已在此备好了酒菜,为秦琼践行。
秦琼一到凉亭,就有两个家丁捧着一堆便衣过来,欲给秦琼更衣,秦琼说道:“我就是一个罪犯,哪能换上便衣呢,这样于规矩不妥当。”
金甲、童环连忙过来,去掉枷锁镣铐,说道:“二哥,你这是误伤人命,已经过于赔偿了,实在不该再判充军发配之刑,可见当今世道不公,咱们也不能什么都接受,一路上穿着便衣,去掉枷锁,权当游山玩水散心就好。可是路过官衙就要得罪了,那时再换上囚衣,带枷上锁,收禁在牢。”
单雄信见秦琼身形凋条,目光尚炯,便宽心道:“二哥,你安心去北平府吧,我已经给罗王帐下的十二家棋牌长张公瑾、白显道送了信,他们会在北平接应你,帮助你,老太太这边,我们轮流到SD探望,你就放好心吧。”
秦琼说道:“谢谢贤弟了,贤弟也要放宽心,不要再生波折,延误了咱们的大事啊!”
王伯当神色飞扬,狂笑道:“二哥说的是,若不是尤俊达那厮突然退出,给我们平添麻烦,我也跟着二哥到那北平府,替二哥受那一百杀威棒,实在不行,领着一批兄弟们半道上把你们劫了。”
徐茂公倏瞪双目,喝道:“伯当,你又说笑了,劫了二哥,却连累了家人,不行不行。”王伯当迎着东风哈哈大笑,须发暴张,说道:“三哥,我们原本就打算揭竿而起,都准备了这么多年,不就是差一个机会吗?”
单雄信说道:“伯当说的对,咱们好好准备一下,如若二哥能平安渡过此劫,咱们相安无事,如若实在是避不过,嘿嘿,那就只好做我们自己的王爷了,自己给自己撑腰。”
徐茂公扬了扬眉梢,还待再说,忽然听见魏征在一旁长长叹了一口气,他把羽扇一摇,也只好点了点头,秦琼笑道:“诸位贤弟,此事一定要从长计议,万万不能因为我这点小事,连累了千千万万个兄弟家破人亡。咱们喝酒,喝酒,那一百杀威棒,我秦琼怡然不惧,管叫他们无功折返!”
魏征也说道:“事情还没有严重到那个程度,燕王罗艺是军人出身,说不定最看重二弟这样的豪杰,话又说起来,从今天起我们要做两手准备。”
话一点就明,言多必失。一众兄弟纷纷颔首,喝酒吃菜,魏征偷偷地跟徐茂公说道:“三弟,你虽然神机妙算,堪称赛诸葛飞熊,却不能洞明世事,以秦二弟的名望,可以召集千军万马。”徐茂公听了,身子一顿,半晌,才默默地点了点头。
吃喝宴罢,单雄信拿出纹银五百两交给金甲、童环,握着二人的手嘱托道:“此番路上劳烦二位贤弟多多照应二哥。”然后众人举目辞别。
金甲、童环果然不负所托,一路上以秦琼的属下自居,自个儿背着枷锁,随时伺候秦琼,若不是需要沿途各处官衙盖章,那就真的好似游山玩水,沿路遇到许多单雄信手下的兄弟们,被请到到山上聚一聚,这一走,只比那唐僧西游快了点点,没有三五月难到北平府。
且说途中行至一处险途,乃是两山缠一路的地势,远远望去,真如一龙二虎缠斗在一处,饶是秦琼久经龙潭虎穴,亦不禁倒吸一口冷气,问道:“二位贤弟,此处何地?怎有这番险势?”
金甲举目观赏,赞叹道:“二哥,我兄弟每每从此山脚路过,无不被它夺去心胸,此地名为双虎岭困龙坳,因它曲折环绕,险峻高耸,被一伙惯匪霸占,在附近抢劫行人,我们千万要小心才是!”
秦琼点首赞道:“确是一处藏兵之地,不知是哪路英雄强占了它,叔宝万难攻破!”
童环叹道:“二哥,顶好一座险山,却被一伙饿狼霸占了,他们烧杀抢掠,无恶不作,闹得附近人怨沸腾,官府几经围剿,都失败而归,连单二员外那等英雄,也望山兴叹。”
哥仨且聊且走,借着灌木遮掩,一边览阅风光,一边绕道而行,哪知道,才靠近困龙坳,就听见里面传来激烈的厮杀声,紧接着马挂銮铃急促滚动,哒哒啼声越来越近,三人不急折身,迎头碰见以为年轻将官。
他身上的盔甲一团绽乱,丝绦绷散,血褛缠身,掌中握着的亮银枪,也折尖断刃,可能杀昏了头,见到秦琼三人,拧枪一扫,喝道:“想活命的滚开!”
秦琼微微闪身,嘭一把抓住他的枪杆,双臂较劲,将此人挑落马。下这才看清,此人年纪不大,却生的眉目端正,锐气焕发,双眼冒着凶光,尤其身后背着一对瓦楞银装锏。
秦琼先自有几分喜爱,凝神喝道:“这位小兄弟,你为何这样狼狈?”那少年将官双目一清,这才知道打错人了,急忙躬身行礼道:“三位,此地不是讲话之所,请速速逃离此地!”
秦琼轻轻按住他的双肩,温颜小道:“在下听不明白,请小兄弟详细述说。”
那位年轻小将紧皱眉头,作色道:“你等真是麻烦,若是死在匪徒刀下,莫要怪我!小弟护送物资从此地路过,却遇上惯匪埋伏,兄弟们死伤众多,唯有小弟杀红眼,误逃出来,呆会还要杀进去,请三位快逃吧。”
话音未落,原途奔来数骑,官兵在前,流寇在后。有个流寇喝喊道:“哈哈哈哈,官犊子,你们再怎么跑还是爷爷的刀下之鬼!”说着,他奋力一踹马肚梁,战马吃痛越过一个官兵,那流寇手起刀落,砍掉官兵的手臂,那官兵回身跃起,欲扑倒流寇,却被追上来的流寇挑在空中。
那年轻小将目眦欲裂,向三人一摆手,翻身上马,挺枪回马。
秦琼忽然发觉双手粘热,低头一看,已经沾满小将的热血,他心潮澎湃,如此壮士,当真是我辈中人!急忙纵身追上,欲拔刀相助。
秦琼号称神拳太保,身法快逾奔马,瞬间追上小将,右手在他马背上一撑,唰地越过头顶,探左臂拽出那对银锏,接着凌空猛击,双锏分开,就是一招雷电交轰。
那些流寇见年轻小将拨马而回,纷纷杀死其余的官兵,面露残忍嗜杀之色,紧紧盯住小将。突然间,双眼一花,模糊看见一道人影了射过来,凌空击下,急忙举兵器格挡,不料来人力逾万钧,己方双臂巨震,宛似碾碎一般疼痛,兵器倒卷而回,想逃已经来不及了,惨死在各自的兵器之下。
说时迟,那时快,秦琼打死几人,飘身落在一匹战马上,拨马急催,“驾。”那匹战马哒哒飞奔回去。
小将只觉得脖领微风飒然,回头瞧了个空,再转回脸一看,见秦琼一个回合砸死流寇,催马杀奔战场,他手中那对银锏恁的面熟?噢,可不就是我的吗!
他精神大振,催马紧随其后,杀进重围,把掌中亮银枪当棍使,打翻一两个存留下来的喽啰,再看秦琼,双锏翻飞,挂着厉啸雷音,寒光闪烁,反耀在金面上神威盖世,将一干贼寇杀的人仰马翻。
“莫非是金甲天神下凡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