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薄雾的清晨,我睡在街角的小窝里。
隔壁老张汤包馆又飘来阵阵蟹黄汤包的鲜香,
我流着口水,畅想着自己伸爪打开笼屉盖,
那静静躺在笼屉里的白白嫩嫩的汤包,
薄皮小巧,
慢慢咬开一口,鲜美的汤汁立刻湿了我嘴边绒毛。
......
蹲坐在草地上,我深情并茂地将一首新鲜出炉《赞汤包》读给黑子听。
黑子摆了摆尾巴,一副兴致索然的模样,接着转过头,将目光死死地定在邻桌姑娘夹住汤包的筷子上。
他主子家的招牌蟹黄汤包啊!
闻着真尼玛的香啊!
我擦干嘴边险险坠下的唾液,眼珠一转,计上心头。
抬起头,我尾巴一扫,地面上那一行行刚写不久的只有我们喵星人才看得懂的文字立马尘归尘,土归土去了。
“黑子,你没出息!”
作叹惜状,我迈着小碎步围着黑子打起了转,“你看看,你还是一只有着漫长历史血统的中华田园犬呢,竟然连面前这一笼子的蟹黄汤包的诱惑都忍受不了,怪不得老张给我的救济粮都比你的狗粮还多呢!”
黑子闻言,顿怒,“丫的,那明明都是因为每次你都在老张放粮的时候装嗲卖傻的忽悠下,老张给你多加的!”
“那还不是因为你傻!”
心里默默地鄙视了一下某只笨狗,我抬起头,挺胸收腹,作出一副高姿态的学者的模样,意味深长地将一个”哦~“从嗓子尖发出。
“那可不是忽悠。”
我嘴角一勾又补充道,“那是策略。”
“策略?”
呆瓜狗子歪着头,想来想,不屑道:“策略值几个蟹黄包子?”
“策略是无价的!”
伸出爪子,啪啪啪地连拍了几下地面,飞扬的尘土迷花了蠢狗的眼睛,也迷糊了他那比蟹黄包子大不了多少的脑瓜仁。
“要是你能让我吃到那姑娘面前的汤包,我就承认你策略是能用的。”
蠢狗想了想,吞了吞口水,上了勾。
“那简单,你就在一旁看着!”
黑子点了头,退回到了屋里第一排的桌子后面,目光死死地盯着我这儿,我瞥了眼他,心中更为不屑,“一猫出手,百狗自羞,我们喵星的撒娇神功可不是你们这些蠢狗能够学到的!”
我扬起头,卖着步子走到了姑娘的凳子旁,深吸了口气。再慢慢吐出,眼睛瞪大,声音要酥,“喵~”我想吃肉!
这一出看似简单,实则讲究。
首先,眼睛瞪大的同时,还需做到将自己的需求化作目光。
其次,姿态要雅——不仅要雅,还要贵,高贵,不仅要符合身为喵星人的高姿态,也要贴合人类骨子里的猫奴的自尊。
最后,最为重要的就是这一叫了,声音要软,软而酥,酥到人的骨子里,让她心甘情愿的将手中的美食为你奉上——
至今为止,单用这一招,我已经折服了包括老张汤包馆的老张在内的百来个鱼唇人了……而这姑娘,哼哼,小菜一碟!
心里嘚瑟着,面上神情却越发可怜,小姑娘见此,终是忽略不了我的存在了,“啪噔”一声,她移开椅子,抱着笼屉和盛满豆浆的小碗“蹭”地脱离了我的喵喵撒娇阵法之外,坐到了隔壁那张凳子上,继而夹起一个汤包,咬破一个小口子,吮吸汤汁。
还不时发出梭梭的声响。
“啧啧,你也有失手的时候啊!”
蠢狗将这一切收于眼底,毫不吝啬地将嘲笑的笑声送到我的耳边,我咬了咬牙,喝得一声,什么也不管了,直接跳上桌,将那姑娘面前笼屉里的汤包叼了起来,接着在姑娘的尖叫声中不慌不忙地跳下桌,将汤包丢到了蠢狗面前。
哼,再怎么样也不能丢面子!
“蠢狗,你吃吃看,老张的这一批汤包可好?”
目光一扫,蠢狗双腿一麻,竟是要给我跪下了?!
“你发什么疯?”
蠢狗不答,目光紧紧地锁定在我的身后,“窝草!”
顺着他的目光转过头去,青黑着脸的鱼唇老张拎着空空的笼屉,死死地望着我,我心中“咯噔”一下,转身欲跑,颈上一酸,再回首,我已飘然飞升要成仙!
“喵喵喵!!!!”
混蛋老张快把我放下!!!
挥舞着小尖爪,我拼命地挣扎着。
“说过了多少次,不许上桌,不许上客人桌,不许叼走客人桌的食物,你丫的又忘。”
老张一字一顿,脸色越发难看,我挣扎失败后,索性垂下头,一声不吭地装起了蘑菇,一幅“随你讲了,反正你也不能拿我怎么样!”
老张絮絮叨叨地又啰嗦了小半柱香的时间,便如往常一样将我放到了地上,紧接着腆着张脸又出去给先前的那位姑娘送了去了店里伙计刚递来来蒸熟的一笼汤包!
“一副奴才相!”
心中大为不屑,转过头去,蠢狗猛地抬起头,嘴边的还残留着蟹黄汤包的汤汁。
双目瞪圆,“蠢狗,我的汤包呢?”
蠢狗抬起头,装傻,“那明明是你给我的汤包啊!”
“那你也该给我留点儿啊啊啊啊啊!”
一字挠“啪啪啪”地拍打着蠢狗的头,蠢狗只“呵呵呵”地装傻。
简直和他那鱼唇主子一个样!
埋着一肚子气,转过身,迈着小步子走向隔壁小区。
还是和同类一起交流比较好!
走过几条小道,路遇几只迷人的宠物猫,终于还是绕到了13栋楼。
我的铲屎官就是在这里和我走丢的。
已经快半年了,也不知道那个呆子现在怎么样。
胖了,还是瘦了,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熬夜吗?
蹲在一丛月季旁,舔着猫毛,远处的金毛狗子和他的主子正在玩着球,球,毛线球……从前,她也经常拿那东西逗我玩呢。
我还有一种一头挂着毛绒老鼠的小玩具。
我的铲屎官总是会拿它逗我玩,幼稚极了,每次都要我耐着性子着陪她玩,可是分离之后,那么幼稚的玩具为什么会让我那么想念呢?!
垂下头,那个铲屎的我也找了她很久,可是分别之后,却也也未能见过。
“诶!”
我叹了口气。
那家伙笨的要死,连捉老鼠都不会,每次还都要我捉给她,叼到她床边上,我不在她身边,她可该怎么活啊?!
顺完毛,我起了身,小区里1-13栋,13-1栋,每天都要转几圈,也许不经意间,那个家伙就会像从前一样跑到我面前,亲昵地喊着自作主张给我起的怪异称呼,可是,她还要我找多久呢?
迈着步子,他走丢的那一天也是这样的天气。
说着带我出去溜溜弯的笨蛋铲屎的,将我带出来之后,在我好奇地张望着外面的世界的时候就消失了。
我真的找了她很久。
从白昼到黑夜,找得我柔软的小爪子都有了老茧都没有再见到她。
后来啊后来,寻找铲屎官的我饿得晕倒在老张汤包馆的店门口,再次醒来时,伴随着那鲜美的香味出现在我面前的就是一只狗头。
蠢狗黑子哈巴着嘴,问我的名字,他主子老张则想都想直接给我按上了一个点心名字——
“蟹黄汤包醒了吗?来喝鱼汤!”
............
……………
…………
头顶无数乌鸦飞过,脑后爆了N个“井”字,挥爪将鱼汤打翻——
蟹黄汤包你妹啊!
于是乎,第一次和老张与蠢狗的见面就在我被老张暴打的惨叫声中结束了。
期间,蠢狗蹲在我打翻的碗边,“呵呵呵”地笑不停。
自此之后,我再也看不了有人在馆内点蟹黄汤包。
而那个姑娘,哼哼,绝对是对老张有什么不良的企图,都连着几个月天天绕远路跑来吃汤包了。
闲暇时,我还常和蠢狗聊聊老张和那姑娘的关系,结局嘛,我们一直认为不光姑娘对老张有企图,老张也对姑娘有企图。
原因很简单,姑娘点的一笼屉汤包里总有七个汤包。
正常客人都只有五个汤包的好不好!!!
哼哼!
例行每天找铲屎官的行程之后,我又溜达回了汤包馆。
啊!
姑娘终于和老张告白了,羞羞羞!
我还是转过身继续去溜达一圈寻找我的铲屎官吧!
蠢狗一把拦住我,“乖,我们要有女主人了,不闹!”
一字挠拍上他的头,“给我放下,蠢狗!”
“谁说要承认一个爱点蟹黄汤包的女人蹲在店里的啊!”
猫生还有何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