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泥土的芳香,昨晚遗留的雨滴还散落在杂草上,阳光洒落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眺望乌山以北,云雾缭绕,仙霞喷涌在石缝之中。稀稀落落的房屋散落在山脚下,在这苍莽大地间显得若隐若现。那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村子,村子里充满一派祥和宁静的气氛,偶有几声近乎梦呓般的声音传出……
村子西边的打麦场上,遗留有一座石头铸造的日冕,几道斑驳的裂纹,是岁月留下的痕迹!
公鸡打鸣,农舍上方的透风口,冒出炊烟袅袅。但凡这个时候,妇女都会起床拉着风箱,为丈夫孩子做好早饭。
清脆的柴木碎裂声,在一堆草垛后响起。那是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年,身子单薄,仿若一阵风就能将他吹倒,一身青布衬衫,胸口有玉,洁若雪。少年面容清秀,眉目含慧,颇有有几分书生气。
他手持锋利的斧头落下,或许是使用者力气单薄,碗口粗的柴木,仅仅只砍进一半,就难以再入木分毫。少年眉头微皱,将斧头艰难抽回,又砍下,依旧如斯。
“哈哈,废材砍柴柴不倒,丢脸丢到姥姥家!叶寻,你是没吃饭吧。”正当他再次尝试,刺耳的嘲讽声,宛如冬风凛冽,冷冷灌入了少年耳内。
少年抬头看着眼前走来的数人,胸中涌起一股愤怒,但又很快被他压制。持斧继续砍着他的柴木,神态状若未闻。
发出嘲讽的人是叶旭,观其外表,剑眉星目,五官俊朗,一袭白衣,更衬托出一股灵动非凡的气质。看见少年无视他的话语。眼中不由泛起一抹阴挚,冷冷说道:“看在亲戚的份上,劝你别去仙炼,免得给家族丢脸。”
噼啪,少年拾起断木残枝,折断一些比较粗的枯木,并将它们困成一扎。沉默片刻,抬起头眼神坚定不移,仿若天崩亦不可灭其意:“叶旭,我是不会退出的!”
仙炼,踏上仙路的唯一途径,他怎可因叶旭的一句话而放弃!
但由于从小身体虚弱,每次都被同龄人欺负。更让人讽刺的是,出手最重的还是眼前这位“表哥”。
“旭少,这家伙是欠收拾,你好心劝他,都被当作驴肝肺!”一名长相尖嘴鼠目的男子,带着几声阴险笑声,煽动叶旭。
“叶寻,这是你自找的,好言相劝你不听,别怪我不留情!”叶旭脚下一蹭,身体呈弓形,如一把疾驰的利箭,嗖的冲向少年。
少年举臂相抗,但那里打得过叶旭,刚开始还能躲开几拳,最后只能被动挨打。几拳过后,本就嬴弱的身体开始有些发虚,脸色更是青白交加。
渐渐的,叶凡已无还手之力,对方依旧不肯停手,又继续“教训”了叶寻一刻钟,直到有旁人劝阻,让其莫要惹出人命。
一番痛打之后,叶旭朝地面少年吐了口唾沫,而后带着众人扬长而去。独留趴在地上的少年,呲牙忍着剧烈的疼痛。少年拳头紧握,指甲深深陷入血肉之中,比起身体上的疼痛,无尽的屈辱化作他变强的渴望!
“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叶寻暮然想起古经上的一段话,看着远去的众人,牵强的爬了起来。
他知道,如果这都站不起来,更别提那虚无缥缈的仙道!
在他胸口,玉坠通体洁若雪,偶有犹如液体的光芒闪过,没入叶寻体内。显然这玉佩,极为不凡!
而叶寻本人尚未察觉,只是觉得身体微热,或许是自己大汗淋漓,也没细想,便忽略了胸口的玉佩。扛着柴木,踉跄朝家走去。
穿过一片栅栏,叶寻推开被雨后湿气感染的木门。此刻,家里一片宁静,他望了眼四周挂满的草药,脸上神色复杂,又摇摇头轻声一叹。
与别家不同的是,叶寻从小便没有娘。每当他问起娘的下落,爹的脸色古怪,有一种难言之隐,眉宇间夹带着一缕淡淡的忧愁……
“龙蛇涎,还有一瓶,下次又要去采了。”叶寻从西边草药箩筐中,摸出一个黑色的瓶子。他先脱掉脏掉的上衣,又从中倒出一些闪烁着晶莹的液体。将其抹在身体淤青的部位,很快那些伤口以肉眼般的速度逐渐消散。
叶寻原本痛苦的脸色,顿时缓和下来不少。这些年,叶旭对他可是非打即骂,多亏自己从小就用这龙蛇涎,来调理身体,否则早就落下病根。
一想到这里,叶寻脸色阴沉似水,心中冷笑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药圃临靠院子,其内栽种着奇花异草,蓝的绿的相互衬映,有几只蝴蝶拍打着翅膀,在药圃翩翩而舞。
“道非道,非常道;名非名,非常名;有名万物之母,无名万物之始。”叶寻朗朗读道,手中拿这本粗线装订的书籍,绕有所思的看着。
“道亦天常,凡成仙者,可移山填海,持斧碎天,或可延年益寿,逆天改命。”叶寻无意间翻到书的最后一页,看到这么一段话。
不过,这段话的字迹与之前的并不相同,显然这是后面别人加上去的。
叶寻眼露精芒,这是谁写的他不知道,但他想要的就是变强!不管这是真是假,反而更加坚定他要参加仙炼的考验!
一阵繁琐嘈杂声在村子内响起,只见数名身材魁梧的男子,肩上扛着各式各样的猎物归来。那些人裸露出雄壮的上半身,其上有数道鲜血凝固形成的沟壑。
“吴斌,今天的收获不错啊!”村子青石台边,走出一名白头鹤颜的老人,和打猎领头的人热情的打着招呼。
“这次差点就没回来,都靠叶不归那小子机灵,趁机打瞎了那家伙的眼睛。”吴斌带着严肃的语气说道,抽身来到老人身边坐下。
老人听闻久久不语,眉头时紧时舒,脸上的皱纹拎紧一团。望着天空呆滞片刻,语气充满沧桑说道:“若是能请来蜀山仙门,定能拿下那妖族!”
“是啊!下次仙炼就在明天,希望村子里能有人成功进入。”吴斌不由发出感慨,在这片大山中,有无数充满未知的野兽,村子里若没有强者庇护,很难生存。
风轻拂杨柳,柳絮飘飘。枝头柳条微颤,垂入湖边沾起点点涟漪……
“先把肉发到各家去,仙炼的人选,我自有决断。”老人面色苍白,似乎做出一个艰难决定,脸上的皱纹也似乎多了许多。
吴斌没有说什么,村长这么决定自有他的道理。起身叫上几个平日里打猎的兄弟,杀猪宰羊,挨家挨户的将肉送去。
清风吹拂,天边飘扬这几片碎花云朵。天地间,万籁俱寂,就连空气也被禁锢般,而停止流通。
“呜哇!”
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声,响彻整个大山。隔壁阿牛村一家人,也终于放下心来。
叶长生双眼布满血丝,紧绷的脸色也逐渐缓和。放下手中装过姜汤的碗,拿出几味草药,吩咐王虎,分几次熬给他夫人喝下,便可脱离生命危险。
“多谢,叶大夫,王虎以后这条命就是您的了。”王虎抱着怀中的婴儿,含泪跪下。铺上处于半昏迷半清醒的妇女,也投来感激的目光。
“客气了,济世救人乃我职责,再说我怎能见死不救。”叶长生将王虎扶起,这么五大三粗的一个男人,给自己下跪成什么道理。况且,单凭这份父爱,就值得他不辞辛苦的来到这里。
王虎还想说什么,叶长生摆摆手,转身拂袖而去。只有他怀中的婴儿,睁着乌溜溜的黑眼睛,紧盯着那道离去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