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你——”烬颜发现此时裂瞳的身上带着与平日里不一样的气息,显得他既狂躁又冷血,刚才对姽婳的还击手法也不像往常那般保守,反而残忍决绝,他不由有些担心地看着裂瞳。
听到烬颜的声音,裂瞳仿佛才意识到刚刚发生了什么,他对眼前的一切也感到很迷茫。只是,他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回应,就晕了过去。在倒地的一瞬间,他紧紧地握住了手中的红色宝石。
圣尊见状心中了然,他挥了挥衣袖,一道银光笼罩着裂瞳的身体,他身上的红色气焰慢慢消退,只余下瞳仁里火红的烙印。做完这些之后,圣尊便命宵宙把裂瞳带到客房里面修养,自己则带着一群小辈回到内廷。
到了内廷,圣尊沉吟了一会儿,开口说道:“你们不必担心,裂瞳只是因为瞳力突然爆发,一时之间没有适应所以才会晕过去。我方才已经为他调息,过不了多久他就会醒来的。这瞳力的力量之大,相信大家都已经看到了,这也是属于圣坛碎片的力量。”
“多谢前辈出手相助!圣尊前辈,晚辈有一事想要请教。如果瞳的眼睛里面也有圣坛碎片的一部分,那等到找齐了所有碎片重组圣坛的时候,瞳将会怎样?”今日裂瞳的瞳力突然爆发让烬颜不由地想起了在镜面迷宫中那个他不愿说出也不想去面对的梦境,他心里的不安一阵阵袭来。
“……依照常理而言,裂瞳作为圣坛碎片最重要的寄主,最终应是难逃为圣坛重组而献身的命运。当时雪鸢在情急之下为了保护裂瞳的性命而破釜沉舟,将圣坛碎片埋入裂瞳的眼睛之中,也许还没有来得及去细想这种做法的后果。不过诸位也不必太过悲观,雪鸢毕竟是裂瞳的母亲,她也可能对这一切早已有所安排。而且,万事万物皆在变化之中,正所谓‘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到时候自然会有解决之法。”圣尊一边抚着胡须一边说道,他的思绪也由“圣坛之子”的事情蔓延到当年发生的圣坛混战,那真的是一场太过惨烈的战争。这些年来,他一直在责怪自己的中庸保守。他觉得,像他这样的人终究无法平定乱世,待他百年之后,应该有一个真正有勇有谋的人成为圣殿的主人。
一行人听了圣尊的话,表情变得更加凝重,之前有意回避的问题如今也因为“涅槃瞳生”变得无法忽视。而今日馨惜的死也让他们觉得当前的局势已经时常不在掌控之中,他们需要考量的事情有太多,而时间又很是紧迫,姽婳一直紧咬着他们不放,而圣殿作为维稳的门派中立者目前也无法提供什么强有力的帮助,现在他们唯有依靠彼此步步为营了。
“诸位,还有一事,不知道你们是否有所察觉。方才,除了姽婳和覆城雪的力量之外,还有一股更为强大更为诡谲的力量在暗中帮助着姽婳,我当时推测那股力量或许与这些日子里出现在圣殿边缘的未知魔气有关,本想在事情结束后再仔细调查一番。可令人没有想到的是,那股力量竟然在裂瞳瞳力爆发、姽婳消失在圣殿之后便也随之消失了。虽然目前尚不知晓其中缘由,但是老身总有一种感觉,这股魔气埋伏在圣殿就是为了见证裂瞳撕瞳、帮助姽婳脱身的。而且,刚才看姽婳的神情,她自己有可能都不知道这股力量究竟是什么。”圣尊反复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事情,思索着那股力量的由来,只觉得心中十分不安。
“方才我们的确也察觉到了一些异样,只是我们道行尚浅,只是苦苦抵御,未能探知究竟。其实,说到未知的力量,我们之前的确也经历过一些奇异之事,当时我们猜测是姽婳的作为,如今想来或许未必是这样。”接着,烬颜便将他和裂瞳在渊然山的暗道中遇到的那个奇怪老妪的事情以及他们几人在镜面迷宫的梦境之中梦到的那些预兆着未来现实的内容向圣尊一一道来。只是关于自己的梦境,烬颜依然是浅浅地带过了,只是言及这是与裂瞳有关的事情。大家联想到方才讨论的关于裂瞳与圣坛碎片的问题,难免猜出几分,不由心情都变得更加沉重。
听了烬颜对每个人梦境内容的描述,圣尊也不由吃了一惊,且不说这些梦境真的预示了未来,单单是这入梦之法也已经是在各大门派中失传了近百年的,难道会是在哪个单薄小派或者民间隐藏着这样的高人?而且镜面迷宫是澈夜的暗杀术中最为顶尖的一种,施下这入梦之法的人竟然可以了无痕迹地将梦境穿入澈夜布下的迷宫之中,如此手法,实在让人无法捉摸。至于预示未来的梦境内容,足以说明施法之人掌控着每一步棋局,甚至连姽婳也不过只是施法者巨大棋盘之中的一颗棋子。这样深不可测的力量,着实让人心惊。但是,最为奇怪的一点,是这股幕后的力量似乎一直在暗中帮助着裂瞳一行人寻找圣坛碎片,不管是通过梦境的预示,还是暗道中奇怪老妪近乎指路的行为,无一不是在帮助一行人更快地找到碎片。但是,既然施法者知道圣坛碎片的所在,为何不自己去取?而今日姽婳的顺利逃脱也和施法者的帮助脱不了关系。虽然尚不能确定这些事情都出自同一个人之手,但是倘若真的是这样,这个人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他(她)究竟是一个怎样的阴谋家?
“诸位,我想这个施法者想要的东西绝不单纯是圣坛碎片本身,而如今他(她)展现出来的力量可能也只是冰山一角。虽然目前敌我难辨,但是此人心思深沉,绝非简单之辈。事关重大,应当早作准备,我会多派一些人手根据你们刚才提供的线索去调查这件事情。你们今日都受了内伤,就让鹤儿先安排你们在圣殿休息几日吧。等身体都好了,心绪也平复了,再去做你们想要做的事情。至于今日灵散的那个小姑娘,似乎是裂瞳极为珍视之人,待他醒来之后定会很伤心,你们多些劝慰他,让他尽快平复心绪,适应在他瞳中碎片的力量。只是那个小姑娘……罢了,人已经去了,多言无益。”一番探讨之后,圣尊沉声说道。末了,他叹了一口气,便拂袖离去。
一行人望着圣尊离开的背影,谁都没有说话。他们明白,以后的路,纵使跋山涉水,也可能未得善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