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是你?男女授受不亲,现在天都黑透了,你还来我的房间,就不怕坏了你少女的名声吗?”重音看清楚眼前人之后,嘴里噙着笑意,故意打趣道。
“你胡说什么?我只不过是想来看看你在干什么。毕竟我们菩提少有其他派别的人进来,而你又总是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我可不放心你一个人呆着,万一你又有什么坏心思,我也好提前防备。”小一依然是一身黑衣,刚才她听了重音的话,连忙停下脚步,顿时感觉浑身不自在。末了,她又气鼓鼓地看着重音。
“小一姑娘不必担心,我现在身在菩提,周边全都是你们的人,已经自身难保了,哪还有什么机会使坏呀?你呢,与其一直在怀疑我,倒不如多关心我一下,毕竟我在这里才是孤家寡人。”重音看到小一纠结的表情,不由心情大好,刚才笼罩的困意也消散了。
“喂!重音,我以前还真没发现你的脸皮这么厚。不过,既然你这么精神,有没有兴趣出去走走啊?我可以免费给你做向导,带你去欣赏一下菩提的美景。”小一脸上的表情虽然还是有些臭臭的,但是语气已经缓和下来,隐约还能听出一丝向往的情绪。
“小一姑娘愿做免费向导,那当然再好不过了。菩提美景,着实让人期待,我们这就出发吧。”重音听到小一主动邀请他,感到有些意外,不过很快笑意就挂上了他的唇角。他从床上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就打算和小一一起出门了。
“你这个人,还真是奇怪。”小一见重音走了过来,立刻转过头去,快步向门口走去。出门之后,她略带犹疑地摸了摸自己的脸,竟然发现那里很意外地有了烫烫的触感,她的心跳猛地快了一个节拍。听到重音跟过来的脚步声,她又连忙把手放下,若无其事地向前走。
“小一姑娘,别走那么快嘛。你看我初来乍到,对菩提很不熟悉,你如果走得太快我会迷路的。”重音装作一副真的快要跟不上的样子,加快步伐,一边走一边可怜巴巴地喊她。小一见重音突然性情大变,心里总是觉得怪怪的,脸上的热度也一直没有消散下去,她羞恼地扯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步伐仍是慢了下来。
菩提在世间素来被称为人间地狱,诡谲变换的黑夜与白昼让人目不暇接,似乎世间的一切事物来到这里都无法逃脱凋零枯竭的命运。然而当重音真的置身于此的时候,倒是发现了一种特别的美感。此时的菩提是深夜的景色,周边的一切都是深邃的漆黑,但是墙壁却被点缀上了碎钻一般闪闪发光的星点,这些星点大小不一、错落而至,有一种如梦似幻的美丽。重音放慢了步伐,驻足欣赏,他不由在心中感叹姽婳是这世界上少有的真正的艺术家,只是她的太多故事都不为人知,所以世人都只知道菩提是个人间地狱,而她是掌管这地狱的黑暗女魅。
“喂!重音,不要东瞧西看了,跟我一起从这里下去吧,我带你去看看菩提最美的景象。”就在重音陷入思索之中时,小一在一个银白色的洞口前停下步伐。因为她站的地方比较高,所以此时有点居高临下地看着重音,语气中带着几分骄傲。
“好呀,我很期待,多谢小一姑娘陪我夜游菩提。”说话之间,重音已经走到了小一的旁边,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洞口,他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反而一副跃跃欲试、笑脸盈盈的表情。
“不客气。嘿——”小一突然一改常态,笑眯眯地回应重音,然后伸出手把他一把推进了洞口之中。重音促不及防,惊呼一声,身子一下子顺着洞口滑了下去。小一难得见到他略带狼狈的样子,开心得哈哈大笑,然后自己也矮身坐进洞口滑了下去。
那窄小的洞口如同隧道一般,让重音感觉自己在坐一条很长的滑梯,约莫过了一分钟,他才感到自己停了下来。他连忙四下一看,发现自己坐在了一团软软地有弹性的流水状液体上面,那种触感就好像一张柔软舒适的大床,让人轻轻地陷在其中,凉丝丝的触感拂过他身体的每一寸皮肤,舒服极了,似乎浑身的力气都要散去,只想躺着休息。就这样想着想着,重音感觉困意再一次涌了上来,眼皮又开始不自觉地打架了。
“喂,呆瓜!你别只顾着睡觉呀,快看一看上面。”重音刚到没一会儿,小一就也滑了下来。她看到重音一副昏昏欲睡的傻样,不由弯起嘴角。
重音听到小一的声音,缓缓地睁开眼睛。虽然他觉得自己这些年来的经历已经可以做到处事不惊了,但是仍然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那是一幅完整的宇宙星云图,一望无垠的宇宙空间中繁星闪烁,每一个星座都在它自己的运行轨道中运动着,亿万星云交相呼应、相得益彰,让人仿佛置身于深邃的宇宙空间,整个身体都轻飘飘的,因眼前壮丽绝伦的美丽奇观而热泪盈眶,似乎一时之间所有凡世尘俗都烟消云散,只留下一颗质朴的本心向往着美好。
突然,一颗流星竟拖着长长的尾巴从苍穹划过,重音心中生起了许久未有过的惊喜,连忙合掌许愿。小一见他一脸认真的样子,这才也发现了流星,她赶紧闭上眼睛,生怕自己的愿望不灵。重音侧脸见到她这个样子,心中不由地涌起了一丝怜惜,他想小一的愿望估计和昕殇师姐无异,每一次都是希望能够与澈夜这个她们最爱的人重逢。重音在心中默默感慨,人的一生真正重要的人屈指可数,但是每一个重要的人都有可能会让一个执着情深的人一生追寻,所以世间才会留下那么多缠绵悱恻让人心碎的故事。
“右使深夜来观赏星云图,真是颇有雅兴啊。”正在重音和小一两人虔诚许愿、享受着宁静时光之时,一个清冷低沉的声音突然响起来,两人听到声音,都吃了一惊。重音敏捷地翻身站起,只看到眼前站着一个黑衣男子,他身形修长站姿挺拔,看得出经过了多年的训练和修行,只是他的脸上带着一块黑色的面具,将整个面庞都遮住了,所以重音无法看到他的面容。
听到声音之时,小一心中的怒火就一下子涌到了头顶,只是念及这里是姽婳创造出来的秘阁,任何人都不能够轻举妄动,不然她早就出手了。她压抑着心中厌恶的情绪,拳头攥得紧紧地,两步走到了重音前面,和那个带着面具的男子对峙着。那个男子看到小一这幅样子,丝毫没有畏惧的情绪,反而轻蔑地冷笑一声。听到这笑声,小一彻底火了,她咬牙切齿地对眼前的男子说:“有什么好笑的?!左使不也是很有雅兴吗?你不是向来不屑于主人的命令吗?怎么今晚会有兴致来到主人的秘阁观景?”
“我对一个人的厌恶自然不会连带到与她相关的衍生物上。刚才看到右使在许愿,不知道右使有什么想实现的愿望?”小一一连串咄咄逼人的话语在那个男子耳中似乎也只是稚童戏语,他的语气依旧是清冷的,只是最后一句话微微上扬的语调让人感知到一丝讽刺的意味。
“我许什么愿望和你有什么关系?!我可不愿意与你这种没有愿望的人为伍。重音,我们走,我懒得跟他多费口舌!”小一刚说完话,就一把拉着重音准备离开。就在和那个男子擦肩而过之时,重音感觉到一丝深入骨髓的寒意,他似乎再一次嗅到了那夜在南央镇生灵涂炭的灰烬气息!顿时,他觉得自己的脚迈不动了。
暗夜修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