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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西餐厅初遇

生命短暂,以至于我们没有时间去欣赏;脚步匆忙,以至于我们忽略了擦身而过的人。驻足回首,无限感叹,目视前方,轻装而行。

谨以我忙碌的生命闲暇赠予此书

2008,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年,这一年,我国南方遭遇了罕见的雨雪冰冻灾害,5.12汶川特大地震夺走数十万百姓的生命,世界金融危机席卷我国,第29届奥运会在BJ成功举办,神州七号载人飞船顺利发射升空,******当选美国第44任总统……世界处于悲喜交加中。

时空的罗盘定格于这年的一个北方的普通城市,潼城。位于城市的近郊,有一座历史悠久的大学,潼城大学。谨澜,是这所大学一名普通的大四学生,成绩优异,从小的不富裕赋予了她坚强的性格,她寒窗苦读,只为将来能有一份体面的工作,做个自信的女人。

目前已是大学的最后一个学期,大家心情复杂,即将告别青葱的学生时代,即将寻找人生旅途上的第一份工作,当然,也许是为之奋斗一生的工作。

“铃……”寝室的电话铃声肆无忌惮的响了起来,时间已是晚上十点,约会的还在外面你侬我侬,看韩剧的正在抛洒泪水,谨澜刚刚端着洗好的衣服走进来,拿起电话,“喂!啊,妈,是我,什么……我爸……重了?……”

放下电话,谨澜一脸沉重,老爸自打谨澜上高中就患上了严重的糖尿病,乡下人,没有文化,没有好体格,就相当于失去了养家糊口的能力,家里生活拮据,只能靠老妈在外面打零工和谨澜微薄的家教收入维持生活。善于察言观色的嘉丽看出了谨澜的心事,作为铁杆姐们俩人常常是有难同当,有福同享。“谨澜,怎么了,家里有啥事吗?是不是伯父又住院了?”嘉丽关切的问道。事情是这样,谨澜老爸得的是慢性病,由于多年来没有得到很好的治疗,目前已经出现了严重的并发症,视力已经接近失明,双腿失去行走能力,还时不时昏迷,这次是因为重症肺炎又住院了,老家的医院说由于医疗水平有限,恐怕是没啥希望了,除非能转到城里的医院……可那会是一笔很大的医药费,家里的亲戚能借的都借遍了。嘉丽对谨澜家里的情况还是了解一些的,她知道谨澜的大学上的很清苦,不仅要打工挣钱供自己上大学,还要接济家里,现在就盼着花开月明找一份好工作脱贫了。

钱并非万能,但钱有时确实是用来买命的。俩人挤在一张床上整晚冥思苦想,不得其解。谨澜想到了多多的爸爸,多多是她课余教的一个小学生,聪明乖巧的小女孩,她爸爸好像是一家知名大公司的老板,谨澜对他们一家人的印象挺好,丈夫有才,妻子有貌,夫妻和睦,简直就是她梦里才能过的生活。可谨澜除了给多多上课,跟这对夫妻也没有太深的交情,强烈的自尊心让她难以一下子就跟人家说我想跟你借一大笔钱,尽管这是用来救命的。俩人都没有睡好,黑着眼圈,幸好赶上大礼拜了,周末没有必修课,否则需要到课堂上去补觉了,当然,这只是嘉丽的一贯作风,谨澜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的。“哎呀,谨澜,你说这是不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必先苦其心智,劳其体肤,我看你将来是必成大器,嗯,此言有理!”嘉丽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取笑我!”谨澜一脸不屑的说。“哎,你知道现在大学生干啥挣钱最快吗?当然,前提是女大学生!”嘉丽坐在床上伸了伸懒腰,一脸神秘的说,谨澜正在刷牙,闻言稍稍停了停,“啥挣钱快,快说,别卖关子,难不成去当女骗子?”嘉丽故作神秘的说:“我是听新侨她们说的,咱们学校有几个校花级的女同学一有空就去那个叫什么‘凯伦’的大酒店去打工,据说收入不菲,人家现在活得可滋润了,全身都是名牌,一件衣服要好几万块!”谨澜听了,略微思索了一下,“那她们具体做什么工作?”嘉丽拖着肉嘟嘟的腮帮子,羡慕不已的说:“听说也就是陪那些没文化的暴发户们吃吃饭,聊聊天,展示一下我们当代大学生的风采,老板们高兴了就有丰厚的小费!”……

谨澜一向是个很传统很严肃很认真的人,这种挣钱方式对她来说简直就是不劳而获,无异于出卖色相,尽管自己自打出生就不曾因为长相而被夸耀,长辈们最常对她说的是“这孩子真懂事,学习又好,将来肯定有出息!要是长得再俊点就更好了”,嘉丽偷偷看了看镜子前面梳理头发的谨澜,“谨澜,你说咱女的真是命苦,长得好不如生的好,现在都啥社会了,还时兴这一套,读个大学将来找工作还是一样以貌取人,同样的学历人家肯定是优先录取长相好的,身材好的,呜呜呜……”每每提起这些,嘉丽总会像孩子一样无助的伤心一通,嘉丽的妈妈给她取这个名字就是希望她长大能像电影乱世佳人《乱世佳人》里的斯嘉丽一样美貌动人,可是事与愿违,她完全是按照斯嘉丽的反面生长的,人家是纤纤细腰,她是水桶腰,人家体重不足百斤,她是近百公斤,人家是走路摇曳生姿,她是走路雷霆万钧,哎,真是造化弄人,嘉丽也只有虚心接受事实的份了。她看了看准备去餐厅打工的谨澜,若有所思的说:“澜姐,你就是不爱打扮,要是打扮起来,在男人们面前应该还是比妹妹我顺眼一点,不过也仅仅是那么一点点哦,嘻嘻!”嘉丽说完勾起食指,调皮的冲谨澜笑了笑,谨澜也苦笑了一下,到目前为止,她还没打算依靠自己的色相去谋生,尽管她不具备美貌。

早上八点多,校园里的人还很少,有的还趴在被窝里,有的回家享受美味去了,仅有少数笃信知识就是力量的学子们拿着厚厚的书本赶往图书馆或者教室。行走在这座拥有百年历史的大学,古朴的建筑与现代的高楼交错,呼吸着十月渐凉的空气,满眼是正茂及转衰的枝叶,争艳的花和即将掉落的瓣。谨澜心情沉重,远方的母亲现在不知是怎样心情,也许在无助的伤心落泪,谨澜不敢再继续往下想,她现在最需要的是想方设法弄到一大笔钱,救父亲的命,她想到了她打工的西餐厅的老板,或许他可以预支她一些工资,先解决燃眉之急,她加快了脚步,走向公交车站……

霞飞西餐厅在这个北方城市还是小有名气的,坐落于繁华的栖霞街尽头,紧邻青衣湖畔,因风景秀美,餐厅高雅,这里常常是富贵的恋人们流连之所。距离开始营业还有几分钟,谨澜已经穿戴整齐,开始和几个服务员忙碌起来。餐厅老板一般准时到,看看有没有迟到的员工,一切是否准备整齐。谨澜已经在这个餐厅打工2个多月,已经熟知各位同伴和老板的性格,王老板是个矮胖的中年男子,有点秃顶,面无表情,很少说话,发福的大肚子,看起来就是个当老板的材料,据说他和各界名流都颇有交情,餐厅也常常是有贵客光临,比如某某公司的老总携夫人,某某商场的经理携爱妻,每到贵客盈门,王老板总会释放出平时隐藏起来的热情和美语……谨澜正琢磨着如何跟老板开口,老板已经进门,老板特有的咔咔的脚步声让所有服务员意识到老板驾到,服务员立即停下手中的工作,向老板行注目礼,并齐声说:老板早上好!同时鞠躬致敬。老板摆了摆手,员工很默契地意会了老板的手语“收到,你们继续干活去吧”,员工各自开工,王老板径直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查看昨天的收入报表。谨澜连忙赶在老板身后,跟了过去,心里七上八下的敲了敲老板办公室的门,“老板,我,有事找您”“哦,进来吧!”老板抬了下头,然后又低了下去继续看着电脑屏幕。谨澜很不自然的走了进去,“老板,我,家里有点急事,等着用钱,我,想从您那预支一些工资,您看……”说到这里,老板仍在看这电脑屏幕,似乎账目吸引了他的脑细胞,“啊,这样啊,呃……我们之前的员工确实没有过这样的先例,”他又思索了一下,“但你工作以来一直表现不错,这样吧,我先预支你一个月的工资吧,下班前你到财务那去领吧,下不为例啊!”谨澜听到这里,觉得这已经是老板格外开恩了,尽管这一个月工资是杯水车薪,但有总比没有好吧,她连忙向老板鞠躬致谢。

霞飞西餐厅的生意很火,从营业开始,客人一直络绎不绝,谨澜飞快地穿梭于餐厅的各个温馨的角落。餐厅生意好,不光是因为地段好,服务好,用餐环境高档,还必须有吸引这些挑剔顾客的美味。据说这里的牛排是源自RB的神户,那里的牛都是喝啤酒长大的,在中国也只仅有几家西餐厅能供应神户牛排,一份牛排的价格差不多够谨澜半个月工资了,而一瓶上好的法国波尔多红酒高达上万元到十几万元……在谨澜的头脑中,这些人的世界与她将会永远平行。下午三点多,餐厅的客人似有稀少,闲下来时,谨澜的头脑里就会浮现出病重的父亲和沧桑的母亲,她一向坚强的目光开始流露出黯然无助。这时餐厅的门开了,走进来一位妙龄少女,高挑的身材,精心打理过的乌黑色的长发披肩,浓密的眉毛下面一双秀美的双眼镶嵌在雪白的瓜子脸上,黑色的连衣裙似乎是专为她曼妙的身材而设计,及膝的皮靴衬托出修长的美腿,手挎一位三十多岁的男士,健壮高大的身材似乎专为她而生,帅气的西装透漏出他不凡的品味,但与女孩的淑女名媛范相比,男士似乎显得有些随性,他宠爱的眼神频频落在女孩如花的笑靥上,偶有吝啬的抛出如炬的目光扫视了一下整间餐厅。餐厅所有人的目光几乎同时落在了这天造地设的一对身上,服务员引导这对璧人在临窗的雅座上落座,女孩幸福的微笑着,露出雪白的牙齿,谨澜刚忙走上前,献上点菜单,“您好,请问二位需要点什么?”清和自然的声音在万众瞩目的寂静的餐厅响起,其他的客人们也都开始回过身继续享受自己的美味,但仍时不时的瞥向这两颗璀璨的明珠。“嗯……来一瓶波尔多红酒,两份牛排,一份蔬菜沙拉,一份三文鱼,够了,谢谢!”女孩对谨澜报以优雅的笑容,“好的,请稍等片刻。”谨澜快速的在点菜机上输入客人的菜品。落座以后,男士的眼光一直环绕在这位名媛的身上,不禁另餐厅中那些一直饥渴的注视着王子的姑娘们大失所望。

客人又陆续增多了,出去和进来的客人每每都会向他们投去艳羡的目光,这对璧人不以为意,他们保持着优雅的用餐姿势,两人低声谈论着各自家里的情形以及少年时对方的笑话,女孩的脸上一直洋溢着幸福自豪的笑容,而男子显得深沉稳重,笑意点到为止,看来两家是世交,又是青梅足马,女孩似乎是刚刚回到国内。谨澜根本无心于这些不属于她的世界的人,她现在急需解决钱的问题,她需要马上有一大笔钱。再坚持的人在一些特殊情况下也会适当改变下自己的原则,只要对他人无害,而又对自己有益,谨澜想到了昏迷的父亲,想到了无助的沧桑的母亲,同时也想到了凯伦大酒店,自己私底下也听过室友们议论过那几个校花,而谨澜从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要靠姿色去挣钱,那样的话她就不是谨澜了,更何况在别人眼里她相貌平庸。“或许我可以去试一试”,谨澜边收拾餐具边下定了决心,“啪!”“啊,对不起!对不起先生!”谨澜一不小心撞上了雅座上转身准备离开的男士身上,把刚收拾下来的餐盘以及盘里的残羹全部倾倒在了男士的高档西服上,她一下子不知所措了,慌乱之中拿着白手巾去擦拭男士身上的残羹,男士立在那里,未流露出生气或不屑的表情,只是用幽深的眼神看着谨澜,可名媛明显沉不住气了,气愤的表情马上取代了甜美的笑容,“喂!你怎么搞的,这么不小心,你赔得起吗?”谨澜一听说要赔偿,更慌了,从打在这上班,她还从来没出过差错,她低着头,定定的立在了那里,脑子里一片空白。“算了”“这怎么行,不能算……”名媛还想再说什么,“这是我的名片,如果这位小姐将来有能力赔偿,可以联系我。”说完伸手很自然地递过一张金色的名片,名媛的脸色更不好看了,谨澜看着这张名片,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名媛拿过名片,啪的一声放在了旁边的桌子上,挎着男士趾高气扬的走了出去……

好戏竟然这样收场了,餐厅的人还未回过神,这对璧人已经走出了他们的视线。谨澜舒了口气,慢慢地收起名片,整个过程她未敢看向男士一眼,金色的名片上用华文楷体赫然地写着“江焱”,下面一行稍小字体写着“贝乐玩具有限公司董事长”。

终于下班了,更衣室,谨澜心事重重的换下工作服,收拾东西,同事们不知道啥时都围了过来,看着她,嘻嘻地笑着,“谨澜,你今天真是太幸运了!”“是啊!撞在了大帅哥的怀里,我想想都觉着幸福!”“谨澜,你知道吗,他可是我们潼城的风云人物,据说好多女星都当过他的女朋友!”“而且家财万贯哦,不过名草有主了,现在看来是正主回来了!”说完,周围一片哀怨之声。谨澜无心于此,她现在只想着怎么救父亲。“亲爱的,我有事,先走了啊!”今天的事情,谨澜竟没有丝毫的感觉,只留下一句毫无风情的话扬长而去,同事们面面相觑,更加唏嘘长叹了。

夜色阑珊,人群接踵,谨澜随着人流登上了公共汽车,公交站牌上隐约可见“凯伦大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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