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白:
半夜起来喝水,房间里满是花香浮动,跑去阳台上,三角梅在夜里全然开放,压得枝头摇摇欲坠,双色茉莉也绽出白紫色的细小花朵,花香更为浓烈。半夜里,给这些寡言兴盛的花朵一一洒上水,又为水育的绿萝换上干净的清水。
失去睡意,随意翻看,略微看了简介,便放了马基·马吉迪的《天堂的颜色》。
是上个世纪末的片子,手法写实,画面质感十足。开片三分钟的漆黑,让我愿意深看下去。
放假三日还没有被接回家去的盲孩子,独自坐在空荡无人的集体宿舍里等待,犹豫不决的父亲为了摆脱困境,带他回去乡下,最终为了再婚将盲童送去当盲人木匠学徒,年迈的祖母为了追回孩子冒雨生病去世,父亲的再婚由此告吹。心灰意冷的父亲把盲童带到森林深处,经过独木桥时,盲童掉到湍急的河水之中,永远地失去了生命。
情节简单,并不复杂。
但盲童伸出去抚摸万物的手、毯子一样开满原野的细小花朵、孩子奔跑发出铃铛一样的笑声、清脆的鸟鸣、慈祥和蔼的老人、男人穷困愁苦的脸、啄木鸟从一而终如同空籁的啄木声,使人印象深刻。
没有人爱我,连奶奶也一样。他们都因为我是瞎子而离开了我。若我能看得见的话,就可以跟别人一样上学,但现在,我必须上盲人学校,去很远的地方。老师说主疼爱瞎子,因为他们看不见。若是真的如此,上帝不会让我们瞎掉,所以我们见不到上帝。老师说,“主是不可见的。无所不在,你用指尖就能感觉到”现在,我不停地伸出手,直到有一天我感受到上帝的存在为止。我要告诉他每件事,甚至是我内心的秘密……
这段质疑声音发自8岁的盲童。触动这样深刻,什么都看不见的眼睛里涌出眼泪来,压抑的啜泣声,诉说的是心碎的话语。
看到那里的时候,我把影片暂停下来,去厨房煮一碗面,放了许多辣椒。外面的天空还是黑的,夜还没有离去。
心里面空空荡荡。
一个失去光明的盲孩子,因为父亲想要再婚而匆忙的被推搡出去。被人遗弃,失去故乡的独自飘零,感同身受。
那个可怜的男人。在雨中,大声质问,我现在怎么办?我做错了什么?要一辈子照顾一个瞎子,永不脱身。为什么你笃信的主不来帮我,我为何要感激他,感激他什么都没给我?谢他给我痛苦?谢他给我一个瞎子小孩?还是谢他让我死去妻子?
每个人,都是苦难痛苦缠身。让人不能怨恨,可以轻易原谅。
影片最后,人性的脆弱和复杂也发挥到极致。父亲亲眼目睹儿子被水流卷走,内心矛盾纠结,木然张望。最终跳下水流慌忙追去,追到了孩子已经失去生命的躯体。最后一个镜头,盲童的手慢慢发光,彷佛灵魂直达天听。
剧情不动声色延续,导演像是要平静讲述一个故事,实质上却暗流涌动、催人泪下。社会底层软弱群体的无可奈何展露无遗,欲语还休。
看完影片,从冰箱拿出冰镇的水,喝下去一杯,瞬间五脏六腑都像是要冻结起来。窗外天色已亮,渐渐有了人声,整个小城慢慢苏醒过来。
大白。
在清晨所有人起身奔忙的时候,我躺下来重新闭上眼睛,感受深深的黑暗。
我想知道,那个盲孩子最终去了哪里。他是否已经知道天堂的颜色。他的父亲是否还挣扎在苦难当中不能脱身,还在为失去孩子日日忏悔苦痛。
我和他们一样想知道,信奉敬仰膜拜的主究竟在哪里?
大白。
早安。
爱你的小西
2016年1月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