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秦四人从谷长风那里习得天道剑势法决后,便相伴下了山。倒不是他们不愿多留,而是老大谷长风让他们下来自行修习,等到重阳的前一天再去报告便可。这无极道会除了第一场试炼外,那最后的比武可是不分院系的,也就是说乾十三众人之间,也可能会在那比武中交锋。
故而,便给予他们一些私人的时间,为那最后的比武做准备。
那天道剑势与无极剑意中的灵虚剑势相通,众人也有涉略过,故而修习起来并不难,而对于早就精通了灵虚剑势的秦秦来说,更是唾手可得。
方才用了一天的时间,他便完全掌握了。
这日天气晴朗,虽然不用再早早地赶上九归山顶,但众人已经养成了早起的习惯。这一大早,秦秦便与叶秋奇在那院中石桌之前聊起天来,倒也不说那修炼之事,而是胡乱地侃天说地,也许是声音过大,不多时,那北屋的洛芷便从屋内走了出来。
“你们大清早不做功课,在这吵吵什么呢?”
洛芷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穿着一件淡紫色的纱裙便坐到了秦秦旁边的位置上。她身材娇小,不爱穿那宽松的道袍,故而每每修炼操课结束便会换回别的衣物,这件紫色的衣裳便是她的最爱。
“你埋着头睡到现在,却还有理由来质问我们。”
叶秋奇白了她一眼。
他二人便是如此,只要一得空,就会话语相对,从来没有好好说过话,一开始秦秦还劝几句,久而久之,却也懒得管了,只要不打架,随便怎么吵。
“你怎知姑奶奶在埋头睡觉,我若是在做功课又怎么办?”
“看你这模样,说你在做功课怕是你自己都不相信。”
“我睡觉又如何,不也打败过你这没日没夜修炼的叶秋奇十一次。”
“那你败给我的时候怎地不算?”
“我……”
洛芷忽地涨红了脸,但随即看到东屋的上官瑶也出了门,便把话锋引到了上官瑶身上,“我比你小败给你又不丢脸,有本事你与上官瑶比试比试。”
“上官瑶……”
叶秋奇正想回她两句,但见得上官瑶出来,便也没有再说下去。他与上官瑶比试也不下百次,各有胜负,他却也不敢说一定会是上官瑶的对手了。
此时上官瑶自那屋中缓步走出,一袭白色的道服,满头青丝束于顶上,随意地插了一根木簪,手中握着一本书卷,与方才那洛芷的姿态天差地别。
这才是做早课的人嘛。
“你们若得空,何不去突破那五气朝元?”
上官瑶一出来,便冷目扫了众人一眼,最终落在秦秦身上,却不知是何神情。片刻后,仰起头来望了望天气。
正是清晨时分,朝霞万里,染出一片鲜红。
“我正准备去上善厅借阅些书籍,是叶秋奇拉我和他聊天的。”
秦秦忽地立起身来,将责任推至叶秋奇身上。他心里明白,虽然上官瑶表面对他不冷不热,其实,他的一举一动,全都在她眼中的。
从三年前她为他挡下齐云天一招的那一刻便知道了。
“秦秦你……”
叶秋奇忽地一阵无辜,他确实爱找秦秦聊天,但是今日,的确是秦秦来找他的啊。但是在得到上官瑶一阵凌厉的目光扫视后,只能闭口不言了。
不知怎地,他会这么怕上官瑶……
突然,小院的门扉被推了开,随之走进的,却是伏羲门的前辈高人,上官瑶的师父,了缘子。
“一早便在此论道,众位小友勤奋得很呐。”
“……”
闻言,那三人脸上俱是惭愧之色,随即都站了起来,对着了缘子行了礼。这三年中,了缘子也来过这乾十三院不少次,故而大家都较为熟络,不如一开始那般拘谨了。
了缘子成名已久,在中原纵横了近百年,广博天下奇闻,性格又甚是随和,对众人知无不言,众人与他关系都是极好。
此时上官瑶侍奉师父落了座,侍立在其身后,娴静无比。
而秦秦三人倒是放开了很多,与那了缘子就在这小院中畅谈了开来。都说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与了缘子聊天更是能让他们受益不浅,故而这早课的事情,也没有人再提。
时间过得颇快,不觉已日上三竿,这一老众小之间的笑声在这前山别院回荡了很久,倒是让不少人艳羡。
忽而,这乾十三的院门又是被人推了开,引得院中众人的注意。
却是一个风姿绰约的女子,一袭粉色长裙,婀娜多姿,其倾城之貌堪为天人,令得院中的上官瑶与洛芷二人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来人本来还带着些许汹涌的气势,但见得院中的了缘子时,忽而惊疑了一下。
“沉烟见过师伯。”
她俯身行了礼,随即目光一扫,落在秦秦的身上。
这时秦秦猛地一下站了起来,面色奇怪地看着进门的女子,似惊似恐,张着嘴却是没有说出话来。
来人,正是那夜的神秘女子。
“沉烟啊,你来此所为何事啊?”
了缘子稳稳地坐着,抚了抚白须,问道。
“弟子不知师伯在此,冒昧打扰,还请师伯见谅。”那叫沉烟的女子恭敬地请了罪,方才指着秦秦道,“弟子有事寻这院中的秦秦,不知是否方便?”
闻言,叶秋奇三人倒是满脸的疑惑,秦秦什么时候和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的勾搭上了,而且看对方的来路,仿佛是玉玑子的徒弟,来历可是不小啊。
迎着众人的目光,秦秦无奈地叹了口气,却也没有解释。
他看到沉烟脸上“你欠我一条命”的表情,心下紧了紧,犹豫再三,最终还是投向了缘子一个请求的神色。
“去吧。”
了缘子摆了摆手,脸上也没有担忧之色,沉烟也是伏羲门人,自然不会对秦秦做什么不利之事。只是跟其余人一般,表情中有些微微的不解。
待得秦秦与那女子走后,却是上官瑶率先开口问了道。
“师父,这个人是谁?”
“她唤我为师伯,自然是我玉玑师妹的亲传弟子了。”了缘子对着众人解释道,“你们大可放心,她不会对秦秦如何的。”
“那我们怎么没听说过呢?”
叶秋奇这般追问道。若是玉玑子的弟子,又如此年轻貌美,不可能在这前山别院中没人提起,他倒是有些猜解不透了。
洛芷和上官瑶皆是这般好奇地看着了缘子,了缘子随即叹了一声。
“告诉你们也无妨。”
他说道:“这沉烟身份极为神秘,二十几年前被我那玉玑师妹带上九归山,收为亲传弟子,授其道法,而她也天资聪慧,从一幼儿开始只用了十年时间便修成元婴,如今修为更是比门中不少长老高上许多。”
说到这里,他忽而颇为遗憾地摇了摇头,“只是可惜,我与掌门师兄以及众位长老问其身世来历之时,玉玑师妹却是只字不提,师妹当年的脾气火爆,时间长了便也没有人再敢追问。”
“但我伏羲门历来不收来历不明之辈,这沉烟女娃儿道行虽高,众长老们却不认她为伏羲门弟子,她也只能随她师父在那上清殿隐居,故而慢慢地,新来的人们便都不知道九归山上有这么一个人了。”
“我也仅仅只是知道她师父唤她作沉烟而已。”
听完了缘子的诉说,众人脸上也不知是遗憾还是感慨。这中原正邪之别,就如同一道深不见底的鸿沟,纵是天资再好天赋再高,仅仅因为身份不明,便是被打上了不清不白的烙印。
“那她找秦秦干嘛呢?”
洛芷对那沉烟师姐映像不是很好,身份不明,在这伏羲门中又如此妖娆妩媚的着装,她来找秦秦定然不会是什么好事。
“伏羲门长老虽不认她,但她却是为她师父行事,伏羲门众人却也不敢过问什么,只要不做出什么惊人之事,也只能随她去了。”
了缘子对众人说道,“我虽不知她为何来找秦秦,但她不会做出什么事来的,你们且放心吧。”
如此,众人便不再询问,只是各自的心中,仍有些许担忧。
※
秦秦一路跟在沉烟身后,忐忑不安。
沉烟将他唤出后,却是一句话也不说,只让他跟着,却不知要去何处。长廊上时有师兄师姐走过,俱都对着似乎从来没见过的沉烟侧目了几分,想不出所以然来,最终目光又放在了秦秦身上。
如此,更是让他浑身不自在。
“前辈,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我很老么?”
忽地,那沉烟却是稍稍停了下来,一脸肃色地盯着秦秦。片刻之后,却又不等秦秦回答,顾自向前走去,粉色衣裙轻轻摆动,飘过一抹香风。
秦秦抓了抓后脑勺,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跟在沉烟身后,总是不自觉地看向那丰盈窈窕的身姿,盈盈可握的腰肢每扭动一下,他的心就跟着颠簸一下。随即又强忍着目光转向别处,不敢再看。
祸国殃民,大概说的就是这般……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却是走向了后山竹林,沉烟四下望了望,终于走进一座亭中停了下来。
“前……师姐,不知找我所为何事?”
秦秦忍不住问道,面色略微有些尴尬,那夜之事,可还一直刻在他的脑海中呢。而这又神秘又厉害的师姐一句话都不说,让他十分难受,还不如直接杀了他来得痛快。
“我寻你来,自然是有事需要你办。”
沉烟冷冷地道了一句,却没有看他,而是背对着他负手而立,目光停在那竹林之中。
“师姐你尽管说,我一定帮你办妥。”
秦秦应了一声。
不说他敢不敢拒绝,单是从那夜之事来说,他也必须答应下来。偷看别人沐浴本就是他的不对,若是能就此偿还一些,他的心里也会安稳几分。
“那前山别院中,有个叫穆痕的,你可识得?”
穆痕?
秦秦略微思考了半分。
这个穆痕乃是上一届的师兄,他自然也听说过几分,只不过其名声却是不怎么好。别院里所有人都说坎九院的穆痕脾气古怪,无缘无故抓起人便打,常常打得人浑身是伤,也因此受过不少罚,但却依旧不知悔改。故而没有人愿意接近,甚至为其取了个“疯子”的绰号。
只是不知此时面前这个师姐问他这个作甚?
“认识。师姐要我如何做?”
这时,沉烟终于回过了身来,清澈的眸中射出寒光,紧紧地盯着秦秦。
“我要你帮我监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