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清一送给影卓然的这座宫殿是按照魔宫仿造,只是规模有所减小,可无论外形以及内里的一切环境相比人间帝王皇宫也不会逊色分毫,所以身处其中大概不会有人觉得不舒服!
但如果设身处地的为龙卓盛和龙卓茵兄妹想一想,倒是不难理解他们此刻糟糕的心情!
一整夜,兄妹俩相对而坐,彼此毫无睡意,心里都有许多话想说,可多少次话到嘴边,却又不得不生生憋住!因为他们都了结自己想说的其实也是对方想说的,但无论谁先说出口,都只能让彼此心情更加沉重,因为谁都没法解答目前所面对的困境,所以又何必为难对方也辛苦自己呢?
感受漫长,回首却彷如一瞬的时光是对心事重重最严酷的折磨。
天才蒙蒙亮,兄妹俩就被那黄山少女领导宫殿后一片空地。而此刻影卓然正慵懒的倚在一张硕大太师椅上,漫不经心的表情却让人有种被洞悉一切的压迫感!
沉寂弥漫良久,影卓然才仿佛从似睡似醒中回来,轻轻挥手,黄衣女子恭敬的退回了宫殿。
兄妹俩此刻的心境是完全一致,都是百感交集,却又仿佛空洞无物!
淡然一笑,如今的影卓然可以轻而易举的了然他们此刻心境:“我知道你们有很多问题,但我也知道其实你们自己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只不过是想要一个确实的答案。但我就算给了你们答案,你们就真的相信吗?或者说,如果你们心里知道了却还不愿意相信,又何必还要去追究呢?”
本来兄妹俩就一直再为要不要向影卓然求证而纠结,此刻被他说穿心事,心里的悲苦刹那间就彻底淹没了本来不多的期待!
“卓然!以前的事……毕竟都过去了,我们也不想多问。现在看你好好的,我和茵儿真的都从心里高兴!”
微笑点头,影卓然的眼光游移到了一个谁也不知道是哪里的地方……
“我相信你们见到我平安确实是真心的高兴!但我不得不明白告诉你们,有些事必定是过不去的,所以你们的高兴也不会太长久!”
很明显!影卓然并不打算善解人意,丝毫没准备附庸这兄妹俩逃避现实的希望!
“那卓然,你……你究竟要……?”
“报仇?除恶……?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其实只是一件事,而且我找不到不去做的理由!”
“可毕竟……”
“毕竟他养了我二十年?没错,但就算他对我真的有救命之恩,但十几年中我为他杀了那么多人,这笔账也早就还清了。而且你们认为计算我肯放弃一切,他就真的可以放任我平静的活下去?或者就算没有了我,这个天下就能顺顺利利的落到他的手上?”
其实对于目前的情况,以及父亲的包藏祸心,兄妹俩并不是不明白,只是一方面还没有足够的心理准备,另一方面也总还希望可以设法挽回。
不过,影卓然虽然已经学会了很多,却除了善解人意……
“我之所以跟你们说这么多,只是觉得你们其实没有必要非死不可。当然,我不可能阻止你们尽孝。所以你们随时可以离开,而下一次见面彼此立场就只能看你们自己的决定了……”
龙卓盛的心里此刻几乎已经到了一潭死水的地步,完全想不出自己该如何面对接下来的人生。
而龙卓茵似乎纠结了很久,可最后还是做了一个让自己非常痛苦的决定,就是去追求那个自己其实已经知道,但却仍旧心存一线侥幸希望的答案!
影卓然看着二人淡淡点头:“既然你们一定要知道,我不妨就直接告诉你们。当年就是你们的爹娘陷害影子山庄,杀了我的父母。养了我二十年也只是为了得到我的家传功法,之后被我发现了真相,三年前对我痛下杀手,只是我侥幸捡回了一条命。而他做着一切的目的都只是为了满足操纵武林,夺取天下的野心!”
这个答案其实一点都不值得奇怪,但真正被证实,兄妹俩还是忍不住感到一种如遭雷击的虚脱!
其实,他们为什么就相信了影卓然?就算对父母已经感到猜疑,可别人的指责难道就一定是真的?
事实上,掌控武林,操纵朝廷这些事都并不算什么大不了。表面看这些都是天下为公的大义,任何私人恩怨情仇都不值一提!但偏偏古往今来就是那些成天高喊“天下为公”的人,实际上所作所为都只是为了些见不得人的自私自利,因此越来越多的人把回避“天下为公”转化成了习惯!
所以,那些所谓的私情,自然而然对切身相关的人无比重要!
而对于龙卓盛和龙卓茵兄妹来说,父亲在外的名胜掩饰不了他那些亲族的敌视。而影卓然即使对仇人的认识未必准确,可二十多年来的生活,以及之后的种种情况,父母对他又何曾表现出过丝毫真诚的关心?
兄妹俩走出宫殿,现实已经彻底吞没了他们去期待挽回的希望。回头已经再也看不到丝毫可供凭吊的迹象,龙卓茵的痛苦和绝亡也忍不住终于决堤!
其实她对于影卓然希望得到的,根本远不止是一个单纯的答案而已!她真正希望求证的,是自己与影卓然之间,是否还有弥补缝隙的可能?
影卓然当然明白这一点,所以他的回答虽然也不无犹豫,可终究还是觉得对自己原本就不打算,而且也没有可能承担的感情,还是尽早斩断一切迹象为好!而事实上他也从来没觉得自己有必要去考虑那兄妹的感情,因为他不认为自己会有对他们手软的可能性!
不过,“烂好人”总是最难被完全掌握的,因为你永远无法准确的断定他们心中原本无私,但却又尽是自私善意的天枰会终于倒想哪一边……!
“其实你不过是想他们给龙天驹带话而已,为什么不直说呢?”
影卓然微微抬了下眼皮,其实不用看他也知道来的白衣女子,就是龙清一特地安排协助自己,魔域最古老家族的唯一传人,“寒姬”!
其家族不仅是魔域最古老的贵族之一,而且也是自古以来除了魔宫长老之外唯一始终忠实魔君的一支力量。不过这一家族虽然历史悠久,但却人丁稀薄,直到寒姬这一代更是只有她一个女传人而已!
其实真正的忠诚绝对不会是盲目的毫无原因,所以对于很多人来说,如果一定要对某种现实忠诚,要么是有绝对的投资价值,要么就是必须可以得到足够的保障!
那么魔域一直以来都始终没有个可以完全统一的绝对权力,换言之无论倾向于哪一种权势,都无法保证最后的绝对胜利。因此某些势力就很明智的选择忠于看起来最弱小的魔宫主权,因为无论哪一方最终取胜,对于原本的权力中心都会采取拉拢胜于排挤。而如果绝对权力最终统一,自己必然还可以得到利益最大化。
因此,寒姬最初跟随龙清一即是祖先以下的立场,也是自己对未来归宿的一个期待。
不过龙清一在魔域的生活中从来没有女色的存在,而在最初的阶段他又不可能放弃一个必不可少的支持者,因此便将寒姬收为义女。虽然结果与希望中有所差距,可成为了魔域唯一的公主,她也大可知足常乐了!
这一次龙清一把她派到影卓然身边,一来是寒姬不仅修为极高,不仅魔界罕有,甚至可以说直追神道,更加天生智谋精湛。
二来由于影卓然毕竟尚未神功大成,体内残影的威胁犹存。寒姬家传“绝域寒气”是唯一可以在危急时刻控制情况的方法。
对这一切影卓然虽未完全了解,而且在魔宫的时候也只见过寒姬一面,可他相信既然是龙清一的安排,那必定是有其道理的!
而当他发现回到人间之后,不仅魔宫中人对寒姬皆礼貌恭谨,连远祖后卿派给自己的诸神,乃至刑天、穷奇等魔神都对这个女人颇为敬畏,可见其绝非只是美貌无与伦比!
不过目前的影卓然还无法轻易理解,多情的女人固然让人怜爱!多情对男人却必定会成为软肋!可无论男女如果能懂得善于利用感情,往往可以得到很多出乎意料的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