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以为都已经这么些时候了,我该早就习惯了连隽对我的态度才是,可自打在萧萧那里受了连隽的一记冷落以后,我还是很不争气地难受了好几日。
这一日正逢宫中派人送了许多补品之类的到我府上,说是我与驸马成亲已有半年,肚子却还没消息,我那皇帝老爹委实着急,以为我与驸马身体有什么问题,便送了这么些补那方面的玩意来。我看了这些东西,真是满心的无奈和苍凉。他老人家千算万算,大概怎么也算不到我同连隽其实一次都没有睡在一起过,又怎么可能会有孩子?
见到李公公,红袖只想将那满腔抱怨都同他说了,好让他回宫去告状。但我生怕父皇会降罪于连隽,硬将她给拉住了。可红袖还是嗫喏了两句,李公公一向耳朵灵,自然是听得一清二楚,便笑道:“早晨出来的时候,皇上便交代奴才传话给公主,说是公主若在这将军府里受了任何委屈,定要派人同他说一说。自古女子虽是出嫁从夫,可公主毕竟不是普通的女子,公主受了委屈,那便是整个梁国都受了委屈,小觑不得。”
李公公既说了这样一番话,我便已晓得宫里定然是有风声传入。他此番如此说,想必就是在试探试探我的口风,若是我承认了,那父皇是无论如何都要好好惩治连隽一番了。我自是舍不得连隽受到任何伤害,慌忙替他遮掩:“李公公说笑了,我堂堂一国公主,谁能欺负了我去?我没给旁人委屈受便已是发了极大的善心了,旁人还能让我委屈了不成?”
李公公自是不会追根究底,便应道:“公主说的是。”就在临走时,他又瞅了红袖一眼,像是同她交代着什么事,可红袖一脸茫然,想来是不太看得懂他的意思。李公公无奈,只好带着一丝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告退了。
直至他的身影都已消失在了院门前,红袖还在琢磨着他方才那个眼神究竟是个什么意思。我不禁深感愧疚,都说什么样的主子养出什么样的奴才,兴许是我一向不够聪明,才导致红袖似乎也比平常的奴婢愚笨了一些。就比如说萧萧身边的那个绿芸就机灵得很,这可真是人比人气死人了。
看着那满屋子堆积如山的补品,我颇觉疲累,便吩咐道:“红袖,你先别忙着琢磨李公公的话了,还是先将这些玩意都弄下去吧。”
红袖便按照我说的做了,立即叫了几名婢女进来,将那些东西都给搬了出去。少了这么些物什,屋子一下子就亮堂了不少。我重重松了一口气,整个人便趴到桌子上,正打算小憩一会儿,眼角余光却瞥见一道让我日思夜想的身影。我不禁打了个激灵,以为自己是做了白日梦,可当我揉完眼睛再仔细一看时,竟真得是连隽。我猛然站起身,看着他,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连隽走了进来,直接开门见山:“我要出门几日,萧萧近来身子不便,身边没人照顾我不放心,只好劳烦你帮忙照看照看。”
我好不容易堆起的笑瞬间凝固在脸上,原来他今日来找我,是为了让我帮忙照看他的心上人。可我委实不太明白,他找谁不好,为何偏偏找我。毕竟,按照常理来说,我该是最见不得萧萧好的那个人才对。
未等我回答,他便又道:“我既已把萧萧交给了你,那她若是有任何损伤,我便只好找你讨说法了。所以,还请公主尽心尽力才是。”
我这才恍然大悟。连隽这个算盘打得委实响亮。这府里上上下下,他自然最是防着我,又怎么可能真心让我帮忙照看萧萧?不过就是将这义务推给了我,让我不得不在照看好她的同时还得尽全力保护她的安危。他这是,明着防备我啊。
我心里很是凄凉,也很是无奈:“这任务委实艰巨,我只怕是完成不好。”
“我相信你可以。”连隽眸光一凛,“只要你想办到的事,没有什么是不可以的。”
我不禁瑟缩了一下,因着我方才竟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一抹恨意。他恨我?就因为我要嫁给他,拆散了他原本的好姻缘,所以他就恨我么?我原以为,他对我顶多就是讨厌罢了,真是没想到,他竟然已经讨厌我到恨的地步了。可我又能怎样呢?我也很绝望啊。若我早知道如此,即便打死我我也是必定不嫁的。弄到如今这般境地又算个什么意思?真真是天意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