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连隽没有用力将我甩到床上,而是将我轻轻放下,让我安稳地落地。对于他突如其来的温柔,我很是吃惊。吃惊的同时,又很是恐惧。因着我曾听说过每个死刑犯上断头台之前都会饱餐一顿,享受够了再上路。而连隽此刻这般作为,便与这行为很是相似。我难免会想,他这是要先对我好几番,再对我腹中的胎儿下手么?
连隽见我的一双眼睛不住得转来转去,大约是猜到我在思虑什么,便问:“你在想我接下来会怎么对付你,是么?”
我整个人下意识地便往后缩了缩,眸中惊慌乍现。
连隽也不同我说他究竟要怎么对付我,只命人端了一碗黑乎乎的汤药进来,再亲手递到我面前:“喝了它。”
我慌忙想要逃脱,可整个人被他禁锢在墙角,无路可逃。看着那黑乎乎的汤药,吓得直落泪:“连隽,我求求你,不要伤害我们的孩子…”
连隽再次强调:“喝了它。”
我哭得很是伤心:“若你杀了他,我便要恨你一辈子了!”
连隽皮笑肉不笑地瞧着我:“上次我强要你时,你也说会恨了我,可我心里清楚,你非但半点都没有恨了我,反而更加对我死心塌地了。况且你无论是恨着我,或者是喜欢着我,对我来说都是无关紧要的。你用这话威胁我,委实很没有意义。”
既知逃不过,我索性便同他撕破了脸,撕心裂肺般大哭大吼起来:“你就是仗着我喜欢你,所以才敢这般肆无忌惮地欺负我!连隽,我总有一天会真得不再喜欢你的,若我不再喜欢你了,你便没有法子欺负我了!”
而趁着我大喊大叫嘴巴还未闭上时,连隽便将那汤药含在了自己口中,再狠狠堵住我的嘴,然后将那汤药灌入我的嘴里。
我瞬间瞪大了眸子,硬生生感受着那药水入喉,只觉着希望彻彻底底地被浇灭了,眼前一片漆黑,再也看不到光明。伤心悲苦到极致时,一口气提不上来,整个人便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已不知是何时辰。我仍旧在连隽的房间里,而连隽此刻就坐在床边。我顾不得其他,只下意识地便抚摸着小腹:“孩子,我的孩子呢?”
连隽很是淡漠地应了一声:“没了。”
我先是一愣,待反应过来时,整个人便如同发了疯一般扑到连隽身上狂打乱咬起来:“你还我孩子!你还我孩子!你这个没良心的畜生!连自己的亲生骨肉你都下手!畜生!我要杀了你!”
我狠狠咬住他的手臂,直想将他的肉给生生扯下来,可奇怪的是,他竟半点都没有反抗,像是察觉不到疼痛一般,反而还能很平静地问我:“在你心里,我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都说虎毒不食子,莫不成我比老虎还狠毒么?”
我根本听不进他在说些什么,整个人已被绝望侵蚀,只想就此死去,转身便往墙壁狠狠撞去。
连隽迅速将我拉了回来,并将我死死箍在怀中,声音很是无奈:“真是想不到你平日里看起来温温和和的,性子竟会这般极端。孩子还活着,我给你喝的是安胎药。”
我愣了愣,好不容易才缓过神来:“你在说什么?”
连隽半笑不笑地瞧着我:“否则你以为我给你喝的是什么?”
我难以置信地瞧着他:“不是堕胎药么?”
连隽很是无奈:“原来一直以来你喜欢着的便是这么一个狠毒的我。你既把我想得这样坏,为何还要对我死心塌地的?莫不成你生来便有自虐倾向?”
“那时候你说要让我经历同萧萧一样的痛。”我心里很是委屈,便又哭了出来,“你说的话,我半分都不敢忘记。所以我才怕你会亲手杀了我们的孩子…”
“我那时候不过是气急了才那样说。我…”说了一半,他又止住了,“罢了,你既那样认为,便就那样认为吧。你我二人终归是走不到一起去。”
我抹了把眼泪,认命道:“我晓得你心里只有萧萧,我永远都比不过你们青梅竹马的情谊。”
连隽眉头微皱:“是谁同你说的,我与她青梅竹马?”
我便将心里话同连隽说了:“我待你的的确确是一见钟情的,可我那时候并不晓得你有喜欢的女子。直到嫁给你以后,我才听闻原来你在做将军以前,便有一名青梅竹马的未婚妻。”我很是愧疚地垂下头,“我没有法子同你和离,所以…我只能跟你说对不起。也谢谢你,将这个孩子留给我。”
连隽却道:“萧萧与我,并非青梅竹马。”
我一愣:“啊?”
连隽一向冷峻刚毅的面庞此刻竟隐隐有了一丝悲伤:“我心爱的女子,她已经死了。就在我娶你的那一夜,她用一尺白绫,结束了自己的性命。”
我猛然一震,也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原来,竟是如此。难怪…难怪连隽会那么恨我。原来竟是我间接害死了他心爱的女子。
连隽站起身,又恢复了一派冷漠:“今日我同你说这些,并不是要同你言和。而是想告诉你,孩子我不会逼你拿掉,但你我之间永远隔着甄儿的一条性命,此生此世,我都不可能喜欢你。”
他的话很是明了,那便是此生他可以宠爱任何女子,都决计不可能宠爱我。他这是让我彻彻底底地断了对他的念想。我心里很是绝望,让他同仇人相伴一生,的确是太难为他了。事情既已到了如此地步,那便断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