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下月初三便是父皇的生辰,我心想着要送一个十分有心意并且很是独特的礼物送他,只是随着夏日的临近,天气便越发炎热起来,我整个人也随着天气一般越来越懒怠,委实提不起精神,所以一副百寿图绣了将近一个月也不曾完工。
红袖见我动作如此懒慢,很是不解:“从前公主做事从不会这般拖沓,近来这是怎么了?”
我懒懒地答道:“许是天气太过炎热的缘故。我总感觉今年夏天似是比以往热了许多。”
红袖偏头想了想:“有吗?奴婢怎么不觉得?”又催道,“公主还是快些吧,皇上的生辰过几日便要到了,再拖下去,只怕是来不及了。”
我看着那还未竣工的百寿图,很是头疼,便伸手揉了揉太阳穴。
晚些时候,已有许久不曾入我公主阁的连隽竟忽然出现了。这倒很是出乎我的意料,毕竟我那日已经同他说了若是看我不大顺眼,以后便不要再来了的话。莫不成这么些日子不见,他忽然看我有些顺眼了?
不过旋即他说出来的话便直接浇灭了我方才不小心衍生出来的自作多情。他说:“父皇的生辰快到了,你这个做女儿的,竟也没早些准备礼物,也不知终日都在做些什么。你我夫妻虽无甚感情,可面上功夫总不能不顾。你既不来同我商量,那我便只好自个儿过来同你商量了。”
我倒是一时把这事给忘了。如今既已嫁了人,送礼这等事的确需得同夫君商量商量才行,总不能夫妻二人各送各的,这样会在旁人面前显得很没有感情。
我便领着他去瞧了百寿图:“我总觉着,父皇什么都不缺,他最最在乎的莫过于儿女们的一番心意罢了。对他老人家来说,这世间再珍贵的物什,想来也比不上这一针一线了。”
连隽并未表现出满意,也并未表现出不满意,只道:“你既已有准备,那我便也不必操这份心了。”说罢便要离开。
而就在此刻,我突然感觉一阵反胃,一下子没忍住,便在他身后干呕起来。
连隽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瞧着我这副模样,面色一变,冷笑道:“怎么?是觉着我恶心?”
我摇了摇头,本欲说不是,奈何胃里那翻江倒海之势越发强烈起来,直呕出几口酸水来。
连隽走到我面前,伸手捏住我的下巴,意味深长地瞧着我:“既觉着恶心,那日在我身下承欢时怎的没有吐出来?”
想到那事,我便觉得心里很是委屈,也很是酸涩。加上方才吐得难受,眼圈一下子便红了:“当日那事,我已忘了,也请你忘了罢。”
“忘了?”连隽神色一凛,眉宇之间满是戾气,“那样的事,你竟也能忘了么?”
我苦笑道:“不忘又能如何?莫不成要记一辈子?想来这事对你来说也是屈辱,我忘了岂不更合了你的心意?”
连隽先是仔仔细细地瞧着我的眼睛,像是想要将我看得透彻一般。片刻,忽地一笑:“对,的的确确是屈辱。”
父皇生辰那日,因着天气甚是炎热,便没有大办筵席,不过就是邀了一众儿女并几位受宠的妃子往知音阁小聚一番,也算是过了这个生辰了。
我与连隽抵达时,旁人都已到场。我二人便先行朝父皇与皇后并各位娘娘以及哥哥嫂嫂们行了礼之后方才入座。几个月不见,父皇看起来似乎又年轻了一些,大约是近来国事安定,心情舒爽的缘故。我瞧了也觉着安心了不少。
见到我二人,除了父皇与五哥之外,便是淑妃最欢喜:“瞧瞧咱们的涟漪与驸马爷,怎么看怎么养眼,真是登对得很呢!”
我便稍稍偏头瞧了连隽一眼,可见他面无表情,心中不免一阵失落。想来也是我自己矫情,明知他心中同他最是登对的女子并不是我,可我还是会因着他的冷漠而苦闷。我将目光自他脸上移开,落在淑妃身上,并对她微微一笑:“淑妃娘娘说的话,涟漪很是爱听。不过驸马他一向性子内敛,不会表达,还请娘娘莫要见怪才是。”
这话说得淑妃不禁又笑道:“这才嫁出去多久呢,就已经学会帮驸马说话了!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话倒是不错的。”
此时,皇后亦笑道:“淑妃这话就不对了,咱们涟漪虽说已出嫁,但心里到底还是有娘家的。”她看向我,“本宫听说你此次给你父皇准备了一张百寿图,那上头的寿字都是你一针一线绣出来的,可有此事?”
“确是绣了百寿图,只不过涟漪手艺不太好,望父皇莫要嫌弃了才好。”我便命人将那已镶好的百寿图抬了进来,并同连隽一起下跪贺寿,“祝父皇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父皇很是满意地捋了捋胡须:“女儿女婿有心了,朕很是欢喜。都起来罢。”又对连隽道,“近来一切安好,你平日里便不必常去军营,有时间多陪陪涟漪。国家大事虽重要,生儿育女却也是不容忽视的。”
父皇这话的意思很浅显,无非就是提醒我们赶紧繁衍后代。我心里很是无奈,连隽既不喜欢我,我又怎么替连家生儿育女。想来连隽听了这话,心里也很是堵得慌,但面上又只能顺从:“臣明白。”
五哥在一旁搭腔道:“小儿女新婚燕尔的,这事自是不会落下,父皇就别操这份闲心了。”
淑妃也在一旁帮着打圆场:“其实生儿育女这等事也得看缘分,急不得,急不得。还是顺其自然为好。”
而就在她说完这话时,我又觉着胃里一阵难受,竟当着众人的面就呕了起来。
淑妃见状,忙问:“这是怎么了?”
我捂着嘴,很是不好意思:“近来常常如此,也不晓得是怎么了。”
“近来常常如此?”淑妃十分惊喜地瞧着我,“莫不是有喜了?这可真是天大的好事,孩子说来便来了呢!”
此话一出,父皇最是欢喜:“来啊,快去请太医来!”
我只觉此刻脑袋嗡嗡得叫个不听,心里烦得很。再偏头看到连隽严肃的表情时,更觉心烦意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