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此时入秋的山林依旧郁郁葱葱,但是已经有一些草木的叶子挂上了橙黄的裙边,再过一个月,这片一眼望不到边的绿色世界大部分都会逐渐被金色和红色所代替。
一行人虽然称是九个人,实际采参的算上把头也就七个人,姬武是东家自然不用亲自干活,而那个把头的小孙子也是看和学为主,自从进了山林后就一直跟在姬武身边。
这些人在搜寻过几片林场和山头后依旧一无所获后,姬武就心里开始盘算如何才能将这些人引向师父所标明的区域。
“把头,我看我们还得往北走!”一个赶山的伙计和把头说。
“往北走?和往东边走有啥区别?我看我们还是老规矩每个山头林场都一个个压过去,这样才稳妥些…”把头并不同意这人的话。
姬武听老把头这样说,心里顿时就不淡定了,因为照把头说的方法干下去,别说几天了,就是几个月都不可能走到此时姬武想去的地方。
“我看,既然我是东家,还是听听我的意见吧!”见众人没有反对,姬武就继续说:
“到了这里本来应该听你们的,但是我这人性子有点儿急,这靠近边缘的林子如果有人参,那也早被你们同行找到过了,我们何不直接往深处走走,反正哪里都差不多,干脆就跟着我的感觉走,我说从哪里开始咱们再开始找,这就省去了现在边走边找的麻烦。”
“这也太儿戏了吧?”把头连忙摇头:“那以后如果错过了棒槌,该算谁的错?”
“只要你们听我的,不管找没找到人参,我都在出去时给你们工钱,如果挖到大家伙,赏钱照样有!”
其他人听东家都这样说了,也就不再争论,都心想反正您有钱,您是爷!只要爷您高兴就好!
众人听取姬武的建议后,行进的速度也就提了上去,即使这样在茂密的森林里前进也快不到哪里去,好在到入夜的时候休息时,姬武估算了一下:照这个速度不出意外的话,到明天中午时就能走到藏有千年人参的那片区域。
“东家,您到底想要到哪里去压山啊?”把头有些迟疑的问
“哦,明天再走个半天时间吧!”姬武回答
连续几天的赶路,大家都已经困乏了,在把头分配了值夜班的顺序后,人们就围着火堆睡了下来。
夜里,姬武睡得并不踏实,总是梦到一个围着红布兜的小孩在自己周围跑来跑去,还咯咯嘻嘻的笑着,但是每当姬武想去看清这个小孩的模样时,这小孩又马上躲到附近的灌木里消失不见,只留下忽远忽近的笑声回荡在黑暗中,显得阴森和诡异…
第二天中午,姬武领着压山的队伍来到了师父张元子所标明的地方,方圆数里的一片松林。
“就从这里开始找吧!以此为中心方圆五里。”姬武和其他放山人说
“五里?那不就是这两座山头都包了?”一个伙计有些吃惊的问
“对,五里,怎么?地方小了点?”姬武回问
“哪有啊!决不小,我们平时压完一个山头还要三五天呢!东家您一下就送给我们两个…”
确定了搜山范围,那七个人就开始以把头为一边横向排成一排,向着计划好的方向一步步的搜索而去。
这些人每人手里都拿着竹杆,并排着一边走一边用竹杆敲打拨弄着地面,将落在地上的杂草和枯枝败叶轻轻搅动,目的是看看下面是否长着人参,这就叫压山。同时还能用竹棍探测和驱赶地上的蛇蝎爬虫以免被它们咬伤。其他人还好说,就是把头身后还背着孙子,加上年龄毕竟大了,时间一长行动就显得有些迟缓。
姬武雇他们的目的就是替代自己在元气感应不到的地方搜寻,因为张元子给的地图精细度实在是太差了,最小误差都有四五里。
当其他人走远后,姬武便盘腿坐下调整呼吸进入了打坐状态,开始调动起体内的元气与外界接触,以此来感应外界的元气波动。
刚开始感应时,因为周围树林茂密以及林中小兽颇多,姬武用了足足一个时辰才勉强将这些散发着纷乱驳杂元气的动植物区分开来,将它们排出到自己所重点感知的范围之外。
又过了一段时间,正当姬武想放弃休息一下时,突然感应到一里之外的一个方向有一股特殊的元气波动一闪而逝。
“难道那就是?…”姬武心里一动,赶紧再次闭目感知起来,可这次却再也感应不到刚才的那股气息,正当姬武想再次尝试感应时,那些放山人正一起往回赶,还是并成一排走着,看来是已经压过了一小缕面积的山林。
“东家,刚才我们压了一条路,虽然没有抬到棒槌,但是从看这里的环境和刚才看到的那些比其他地方多得多的毒蛇,我看这里多半有大棒槌!”把头有些兴奋的说。
“也对,蛇类喜阴,这和人参生长的环境比较吻合,我们…”正当姬武想说我们应该趁天黑前再搜上几处地方时,却突然看着老把头的后背愣了一下:
“把头,你家小孙子呢?”
听姬武这么一问,其他人这才反应过来,所有的视线都集中到了把头的后背上——那只空空如也的竹背椅。
老把头这才感觉到后背的重量有些不对,连忙手忙脚乱的解下背后的竹背椅。
“娃子呢?俺的娃子呢?!”
见背椅上没有孙子,这六十多岁的老把头可就真慌了,连忙看着附近喊:
“死娃子!这都快天黑了!还不赶快回来…”
可他一连唤了好几遍,林子里除了枝叶摩擦和小动物的窸窸窣窣的声音,再也没有其他动静。
这下,老把头再也没了主意,几乎是一下崩溃了,他满脸老泪的央求姬武和其他伙伴,求大家帮忙找找孩子,那可是他的命啊!
其实老把头不说姬武和其他放山人也肯定会帮忙,现在大家还都以为这小孩子调皮,估计在附近迷了路,走不远的。
天黑了,众人砍了几节松枝点起了火把和篝火,每两个人一组向四周搜寻。而姬武却一个人留在了原地,老把头是希望有个人留下来,万一孩子走回这里也好有人知道。
其实,姬武留下来的目的还有一个,就是想利用元气感应来探测孩子的方位,于是其他人走远后,他就赶快在刚刚点燃的篝火边盘膝打坐,将自身元气感应的灵敏度发挥到最高。
入夜的林子里一片黑暗,正在感应的姬武突然觉察到身后有一股奇怪的元气波动一闪而过,似乎和下午感应到的是同一个生物所散发出来的,而这股气息这回却没有立刻消失,而是逐渐向姬武背后靠近。
当这股气息离姬武还有十几步的距离时,姬武猛然回头。只见在篝火的映照下,一个熟悉的小孩子正面无表情的站在他身后,正是那老把头丢失的孙子。
见姬武看着他,这小男孩却咯咯嘻嘻的笑了起来,用一双没有眼白、漆黑而空洞的眼睛盯着姬武,咧嘴一笑从嘴里露出两排毛茸茸的细牙:
“你不是要来抓我吗?来呀…来呀…咯咯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