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玛那河发源于漠北的郎旭山下,水尤清冽,甘爽怡人让饱经风沙的旅人重新认识生命的美好。它仿佛是一把利剑将大地分成了截然不同的两块,南边是黄沙漫天的大荒漠北方则是水草丰美的漠北草原。它看似柔弱实则刚强,千百年来凭借着那娇嫩的身躯抵御了南方风沙的侵袭。怪不得牧民们会以卓玛那这个词来称呼它,在匈奴语里卓玛那是仙女的意思,但在蜀国人的地图上它却有着另一个名字:“酒泉”。
酒泉一地因两百多年前骠骑将军霍无疾而得名。话说当年,霍无疾年方二十便率部长驱千里大破匈奴二十三部,行至此恰遇武帝特使封冠军侯御赐紫金醇一坛,霍无疾道:“将士用命非我一人之功,圣上恩赐岂敢一人独享。”于是便倒酒入河,美酒飘香潆蕴十里,将士掬水而饮亦可醉人。
时隔百年早已物是人非,午夜梦回嗅到几许心醉。燕然勒功几逐匈奴漠北,且看天下哪有什么是非。
这首短歌乃是当年的太史公所作,当时匈奴叩关,河西尽失兵锋直指长安,霍家独子霍天机临危受命弱冠将军,率五万关中儿郎三破匈奴,再逐匈奴漠北,一路之上凡是遇到匈奴部落不论男女老幼尽皆屠戮,时任随军书吏的太史公苦劝无果行至酒泉做此短歌,虽曾被人嘲讽优柔造作但是他散魂成圣之后众人纷纷盛赞他悲天悯人乃是大德行。反观霍家虽然每一代都惊才艳艳但是每一代都英年早逝,有人说霍家杀孽太重,也有人说霍家使用秘术拔苗助长,霍家从来不予置评,虽然家主更迭频繁但是却从未动摇霍家的权势,自霍天机收复河西以来霍家便世袭安西都护,已历百年,西域承平日久,百姓归心,商繁农茂,安居乐业。反观如今天下国势衰微,宗门乱法,豪强并起,政令难行,几成春秋之势,要说定鼎天下唯霍家能耳。
晴空如海,白云如棉。浓密的针茅在瑟瑟的秋风中摇曳,松软的草丛里一个少年正在闭目养神。他嘴里哼着这首短歌心理却盘算着天下大势,越是细想心中越发凄苦。
若没有身世的羁绊,项家儿郎未必不可效法霍家也来个封疆自重,可是他们心太大他们要的是整个天下,三百年来项家不知多少儿女为了此事洒尽一腔热血。或许只有这天下改了姓才能终结他们的偏执,在这之前他湘云峰也只能做为一个冰冷的零件跟随这辆战车前行。
忽然一滴雨水滴落在他额头上,“下雨了吗?”湘云峰睁开眼睛看到明媚的太阳心里咯噔一声,双指在额上一拭,映入眼帘的是一丝鲜红。湘云峰仿佛想到了什么赶紧扭头望向中军。果见空中有一人影正奋力挥动翅膀朝着中军飞去,那人身形踉跄显是受伤不轻。
湘云峰赶紧转身给马儿套上嚼头,驰马狂奔数里边走边喊道:“飞羽已到,儿郎们,能不能随我做那破虏第一人就看你们够不够爽利了。”众人一听纷纷起身上马,转眼间一个百人队已经集结完毕,不多时,一名红衣小校纵马驰来:“西北七十里发现匈奴右贤王部,都护令,先入敌营者赏赐万金,擒右贤王者升中郎将,无论身份官职。”
方队前头是两名伍长其中一人叹道:“中郎将,好大的气魄呀。这天下也只有河西敢不论家势单凭能力说话。”
“那是,天下英杰尽归河西岂是一句空话?”另一人说着脸上满是自豪,不得不说那些学城来的书呆子,平时虽然迂腐但有时说的话还真让人受用。
“我们这些中原人到来挤占了不少权位,老实说你们心里就没个芥蒂?”
那人想了想道:“我早年也曾游历中原,放眼天下也只有河西人才活得像个人。只要能让我们好好生活管你们是那个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不说这些了,你猜猜咱们这个百人队谁会第一个攻破敌营?”
“当然是老大,因为他最不要脸。”说着两人相视一笑。
湘云峰见他二人交头接耳也懒得理会,走马上前扫视众人道:“想当中郎将吗?你们得比我快才行。”说着掉转马头向西北驰去,直驰出百米才对身后喊道:“出发。”
二人心道:“还真他妈够不要脸。”废话不说纷纷催马疾驰。
湘云峰身背一杆大旗奔驰在前,他身着黑甲胯下是大宛名马毛色纯黑,映得身后白旗更加夺目。那白旗之上是一只血色苍鹰,定睛细看却俨然是个霍字。虽然顺风而行可那大旗却迎风招展,速度之快可见一斑。
路上匈奴哨探先是看到那杆血色鹰旗紧接着就是那百人马队,再转眼马队身后万千黑骑便排山倒海而至。情知不妙赶紧起身运行功法唤出一对羽翼,双翅一震便直入九霄,湘云峰心道不好,举箭欲射。还没待他张弓只听轰隆一声,便见天上那人体内窜出一片血雾,而后直直地掉落下来。
湘云峰扭头向后看去,一位紅须赤发的大汉不知何时已来到他身后,那人手中银弓余韵袅袅,好似闷雷滚滚,看来刚才那一箭当是他之所为。再看他胯下白马体态飞健喘息轻盈,显然未尽全力。心道:“如此实力我自是不及,争功之事便不必再想。”
一路之上先后数名羽魂者毙于箭下。湘云峰只听雷声阵阵,见那人张弓却未搭箭,心中好奇问道:“先生,好手段呀,只是不知手中神兵唤作何名?”
老者见他如此急行仍能谈笑自若论实力应该已到聚实初境,人却如此年轻,不由对他另眼相看道:“此弓名曰霹雳据传是当年后羿射日之物,当今天下弓箭一系的魂器里面可排第一。”
湘云峰心中一笑:“这是真敢吹呀,只要是件魂器就敢跟上古先圣扯上关系,还好我在学城借阅过天机老人编撰的魂器谱。上面清楚地写着,霹雳弓乃是制器大师欧冶子所铸,当年楚王耗尽了三成国库才换得此宝,随后将其赐予养由基,而养由基不负所望凭借此弓为楚国拓土千里。”嘴上却恭维道:“先生神兵在手,看来今日首功非先生莫属了。”
红胡大汉拂须大笑道:“哈哈哈哈,以我身份岂会与尔等争功,你且全力施为,今后能否与我同帐饮酒就看今日了。”
“晚辈定当竭尽所能,争取与前辈共醉。”忽然前方山丘上出现几顶灰白毡帐,湘云峰纵马而上,到了山坡便看到山下白帐阡陌犹如云海,这几顶帐子的主人被轰隆的马蹄声惊动,早已经提刀上马朝着大营奔去。湘云峰勒马驻足不去管他,默默细数着山下的军帐,了解敌情的同时也为等身后的军士。忽然帐中传来一声女人的惨呼,紧接着一人全身赤luo的男人提着一把滴血的弯刀向他杀来。湘云峰心中冷笑道:“干得漂亮,省得老子动手了,作为奖励就给你个痛苦吧。”说着抽刀弯腰一辟一道银光从刀刃飞出,离着刀锋还有数尺那人脑袋却掉了下来。转眼间手下百骑尽皆到齐,不用命令便已经重新列队完毕,湘云峰举刀一挥百余将士也不管身后大军几时能到便紧跟着他杀向敌营,嚐朗朗,拔刀之声不绝于耳。
他们就像一只箭矢射入一个壮汉的身体一般,轻松地突破了敌人的防御径直向王帐杀去,所过之处残肢断臂血肉横飞。敌人刚刚反应过来还未完成合围身后数万精骑已至犹如病毒一般顺着这道创口向整个部落扩散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