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白锦楼又复顽疾
铲七这一觉睡得不错，梦中脸上微微带着笑意。在睡梦之中，他仿佛看见了自己的未来。那是一个人丁稀少的南方小村庄，偏僻闭塞，世外桃源一般。远离战火，远离尘世，自己开了一片菜园子，白锦楼还种了不少的花草，农忙的时候男耕女织，闲来就是听琴饮茶，教教傻八下棋，也让这孩子身上多点文人气息。铲七向来是敬重文人的，除了师傅，最让铲七敬畏的就是自己的二叔，白面二爷。虽然铲七算不上文人，但是小的时候白面二爷也教了铲七不少的书籍学问，因此铲七的气质才会如此的与众不同，和一众莽夫相较，显得格格不入。
铲七美梦香甜，却又不长久，鸡鸣了三次的时候，便醒了。好梦总是不长，铲七不免有些懊恼，让他更懊恼的是，自己的钱箱子确实如时三笔所说，在师傅的搜刮之下已经见了底。
不过铲七并非那种小肚鸡肠之人，他换了一套浅蓝色的长褂，走出了家门，路过时三笔的房门之时，里面还是鼾声如雷，铲七忍不住苦笑了一下。这个时辰傻八应该已经起来了，估摸着正在和白锦楼一起吃早饭，说不定自己还能赶得上早餐，今天错过了时辰，巷口的摊子应该已经人满了。这么想着，铲七不禁加快了脚步。
白锦阁早上最是清静，留宿一宿的各种贵人都会赶在天不亮之前离开，姑娘们也都会睡个回笼觉，整个院子唯一还有点作息时间的就是福祥，青萍，白锦楼和傻八几个了。铲七照例走的是后门，福祥迎出来，赶紧让了座位。铲七这才发现，只有福祥和傻八两个人坐在院子里吃早餐，而早餐竟然就是自己喜欢的那家巷口的云吞。
“怎么不见你二姨？”铲七示意福祥给自己也盛一碗云吞，一边问着傻八。
“姨，病了。”傻八说，然后便不再解释，只顾着吃云吞。
“白二姨还没起？”铲七于是转向福祥，指望自己的徒弟说明白，显然是不现实的。
“回爷，二姨昨个儿夜里您刚走，就发了病。她怕早上起不来做您的早点了，便吩咐我一早去打了云吞回来，现在青萍在上面照顾呢。”福祥口齿伶俐的说。
“知道了。”铲七说着起身就往楼上走去。
“七爷，要不您吃了饭再去吧？”福祥在身后喊道。
“不急。”铲七回了一句，便匆匆踏上了阁楼。福祥看着铲七的背影，心说，虽然七爷嘴上不说，也从来不在院子里留宿，但是其实还是在乎白二姨的。
阁楼之上青萍听到脚步声，就知道是谁来了，提前就退了出来，把铲七让进了卧房，自己坐在门口守着。床榻之上白锦楼面色苍白，呼吸短促，满头的虚汗。看到铲七过来，也没有起身，只是伸出一只冰凉的手，铲七握着白锦楼的手，坐在了榻上。
“怎么几个时辰不见，就成了这个样子？”铲七问道，忍不住皱了皱眉。
“原本就是这个时节就该发病的，今年晚了些日子，我还以为不打紧呢，谁知道现在一复发，反而越发的厉害了。”白锦楼说这么一句话，就觉得气都上不来了，胸闷的很。
“可请了大夫来瞧？”铲七又问。
“夜里请了，还是原先的那位，只他开的方子管用些，他也一早就说了，这是种下了病根子，除不了的，索性也就是十天半个月便慢慢会好了，也不打紧。”白锦楼说。
“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还是那样，身上汗津津的，气又短，只觉得喘一口气，要把浑身的力气都用了才行。”白锦楼说的不假，只见她每一次呼吸都很短促，却又要耸着整个身子。
铲七再不说话，只是陪着白锦楼静坐，他心里清楚，白锦楼适才已经轻描淡写了不少。这个病症是因为傻八娘嫁人那天，白二姨在雨中哭了一宿落下的，后来每到雨季就要发作，看了许多的大夫也不见好。虽然过个十天半月就能好转，但是这几年每次发作起来都比前一年要拖得时间长一些，只怕不过三十岁，便要被这个病拖在床上了。
犹豫了再三，铲七还是开了口。
“过几天我要出趟远门，八儿就交给你照顾一下。”铲七缓缓的说。
白锦楼一听到这话，立刻瞪大了眼睛，那眼神里分明在问，你要去哪儿，去干什么，去多久，可有什么危险，何时回来，等等。可是不知道是因为顽疾缠身还是她心里知道，就算是问了，铲七也不会回答的，最终却也没有说出来一句话。
“只是短去几日，去去也便回来了。”铲七从来不知道如何安慰别人，这便可以算作是最大限度的安慰了。
“知道了。”白锦楼弱答了一句，“我有些乏了，想睡了，你先回吧。”白锦楼下了逐客令，铲七知道她这便是与自己生气了，却也不解释，也不耽搁，转身就出了卧房。只是在门口的时候对青萍叮嘱了许多，白锦楼在房中听得一清二楚，心中也略有些宽慰了。
铲七又来到楼下，嘱咐傻八自己要出门几日，让他跟着白二姨，又提醒福祥每日督促傻八练功诸如此类的。草草用了两口冷透了的云吞，铲七又匆匆的出了门。往码头上，典当铺子里，还有几个大户家里走了一圈，无外乎就是处理几件手头上的事务，再收一些该收的租子之类的，终于一切都打点清楚了，已经是傍晚了，晨起的几个冷云吞早就不知道去了哪里。
叫上时三笔，去君宝酒楼喝上一杯吧。铲七这样想着，已经到了自家的门口，却闻见了阵阵烹肉的香气。
“三笔兄竟然自己偷吃鹿肉，不叫上兄弟么？”铲七打趣说。
“馋猫儿的鼻子，这不等着你呢么，今天堂里伙计弄到的上好鹿肉，我要了一条腿来。就知道你晚上会先回来一趟，这才等着你呢。”时三笔赶紧把铲七让了进来，铲七往桌上一看，竟有三副碗筷，顿感不悦。
“还有客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