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南南,向阳总是忍不住的笑。
和南南的相遇很神奇,那天向阳受胸外李主任的委托给他送一位患者胸部增强的片子和报告。
回科室的途中,一个7、8岁大小穿着病号服的小光头男孩迎面就撞过来,向阳吓坏了,赶紧把他扶起来。
刚想问疼不疼,有没有事什么的,结果小男孩抬起头对向阳说:“阿姨,你真漂亮。”给向阳乐的,这小屁孩嘴不要太甜啊!
“刚才摔得痛不痛?给阿姨看看”向阳还是很担心。
“看到阿姨这么漂亮,我就不疼啦”小男孩看了看周围低声说“如果换了别的阿姨,尤其是拿着针头的阿姨,我绝对好不了这么快。”小男孩一副坚定的表情把向阳逗乐了。
“来,告诉阿姨,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唐天南,爸爸叫我南南,阿姨你这么漂亮,我就允许你叫我南南吧!”
“那其他阿姨,她们都管你叫什么啊?”
“她们?她们从不叫我南南,都叫我小祖宗!”向阳立马脑补出一群护士拿着针边追边喊小祖宗的样子,一下子就笑出声来。
“那南南怎么跑这里来啦?不回去吗?”
“我在巡视,看看其他人都在做什么?”就这一副朕说什么都是对的的小样太可爱了,向阳终究还是没忍住,捏了捏南南的脸。结果南南一副不可置信得样子,然后把手伸向向阳,向阳一头雾水,不知道南南要做什么?
“这是要做什么?”
“我的脸可不是白捏的,捏一次两个棒棒糖,看你这么漂亮,就一个棒棒糖抵了。”说完南南还装出一副忍痛割爱的小样来。
向阳彻底被他萌翻了,不过这天气刚入春,天气仍是凉意满满,孩子在外面肯定要着凉的,于是向阳抱起南南就走。
“不行啊,不能回去,回去…回去……不行啊~~那一个棒棒糖我不要了,我不要回去~”南南一路哀嚎。
“阿姨给你10个棒棒糖,来告诉阿姨你的房间在哪?”
“往右拐,503”
……
把南南送到病房,向阳习惯性看了看科室,这才猛地一惊,这是血液科的病房!再看了一眼南南的牌牌,AL!或者说得更普通一点,急性白血病……
本来还满脸笑容的向阳,瞬间垮了脸。
这时南南的爸爸进来了,看见了向阳,满脸焦急得样子“医生,南南怎么了?”
“没有,没有,刚刚南南跑步撞到我,我就送南南回来了。我不是科里的,看南南可爱,我就多留了一会儿”向阳赶紧解释。
“谢谢你,医生。南南,快说谢谢阿姨啊!”
“谢谢漂亮阿姨,祝阿姨越来越漂亮,只要记得我们的约定,阿姨就美若天仙。”边说着,南南边偷偷用手比了个十出来。
看南南得一副小样子,向阳禁不住乐出声来“哈哈哈哈~行,下次阿姨来一定带。南南,阿姨得回去工作了,有时间阿姨就过来陪你玩好不好?”
“好的,我等你哦~”
南南的爸爸把向阳送出病房,挤出个笑容说:“这孩子淘气得很,你别放心里,自从这孩子得病,我确实有点惯他了。”
“南南这孩子可爱,我还真是很喜欢他呢。只不过这天越来越凉了,南南这种情况,可一定注意千万不能着凉啊。”
“唉,这孩子淘气的很,不愿意打针也不愿意吃药,只要一不注意就到处乱跑。孩子得了这烧钱的病,你说我又要挣钱又要带他,有时候我真的应接不暇啊!”南南爸爸声音有些哽咽得说。
“南南爸爸别着急,我平时虽然忙了些,但是中午和下班后都还是有时间的,我到时候可以过来陪南南啊。南南这么可爱,我真的想天天都看见这么个小人精。”
“唉,那就谢谢医生了,只不过南南得了这病,恐怕……”南南爸爸皱着眉头,虽然语气绝望,但眼神中却透着希望。
“别放弃,不是还有配型吗?”
“我没配上”南南爸爸闭上眼睛,叹了口气接着说“只好又去求他妈妈回来,好不容易过来做了配型,结果也没配上。”说到这南南爸爸那布满血丝的眼中又泛起了泪花“都怪我,当初没好好管孩子,让孩子得了这么遭罪的病,作孽啊~~”
“南南爸爸,别伤心了,孩子还小,恢复能力也强,我相信很快就会有配型成功的那一天的。我会经常来陪南南的,你也要好好休息啊~你的好身体才是南南康复的关键!”
“好,谢谢你”南南爸爸顿了顿,看了一眼向阳的胸牌“向医生”
从那天开始,南南就成了向阳心头上的宝贝。有时候向爸向妈给向阳邮过来的零食,向阳舍不得吃,都留给了南南。
向阳带着给南南买的零食和南南心心念念的棒棒糖,一路东躲西藏的往南南的病房走去,让李大仙看到指不定又得跑腿了。
要问李大仙是谁?堂堂影像一科大主任是也。这个李主任也真是特别神通,科室里无论大事小情,无论主任到没到场,向阳都会惊讶的发现,主任指定第一时间就了解情况。所以私底下向阳就叫他李大仙。
向阳前看看后看看,东躲西藏的,在快到南南病房的拐角处,向阳抬头停住了脚步,她又看到了那天那个在残局上胜了骗子的男人。看那个男人穿着白大褂,向阳心说原来他真的不是托!
男人侧对着向阳,正拿着棒棒糖弯着身子,和不知谁说着什么。他温暖的笑着,英气的侧脸仿佛印章一样印在向阳心里,阳光透过窗子不远不近的投射在他的身上,暖得向阳不由自主的靠近。
向阳走近,这才看到原来和那个男人说话的是南南。向阳心里对那个男人最后的一点怨气也都消失殆尽,原来棒棒糖是给南南买的。
南南听到脚步声,转头笑开了花:“漂亮阿姨,我在这呢~”男人顺着南南的眼睛看过来,认出了向阳,冲着向阳点了点头。
向阳以为男人是血液科的其他主治,这个时间又不是查房,所以有些担心的问:“南南现在怎么样了?”
男人看出了向阳的误会,答道:“我是心胸外的。”
“啊,是这样。那……怎么会和南南……”
男人笑了笑,随即弯下身子摸了摸南南的脑袋“南南夸我帅!”
向阳噗嗤一声笑开了,这小屁孩,活脱脱个小楚留香啊~
男人转过头,看着笑得像个小太阳的向阳,心头一暖,问道:“你是?”
“嘿嘿,我是影像一科的,你好,我叫向阳。”
“恩,我是苏慕舟”好一个清新不落俗套的名字,向阳如是想着。
“其实那天,我在象棋残局上也看到你了!我想问好久了,你是怎么赢了那个骗子的?”虽然刚见面就问有些不太好,可向阳还是很好奇。
“本来应是黑子输定了,但可惜,他把黑子的炮放错了位置,我看出了生机!”
原来是这样,向阳又想起骗子当时的表情,笑了起来。
“阿姨”南南见向阳许久没有理他,眨眨眼睛,捂着心口说“你来就没有什么想给我的吗?其实你给了我,我也不一定要是不是,但是…心…好…痛~”
向阳拿出手里的零食晃了晃,南南伸手就要拿,向阳立马收起来,说“南南今天有没有听话?有没有按时吃药打针?”
南南瞬间蔫了“漂亮阿姨,我发现了,你学坏了!”
向阳笑了笑“好啦,吃完药,我就把这一大兜的东西都给你,同意不?”
南南跑回病房,边跑边大喊:“周阿姨,李阿姨,我要吃药!!”从护士站立马跑出了俩护士,赶紧拿上药跑过来,生怕这小祖宗下一秒就改主意了。
“最近我问了一下冯主任,南南情况不乐观。”苏慕舟低声说着“恐怕……最近不能让南南感染,加剧病情。”
向阳推病房门的手顿时垂了下来,她知道冯双主任,在他们A大附院是很有名的血液科专家。他都说不乐观,那南南……
向阳低下头,其实向阳也知道,南南最近经常吐,可也总是抱着一丝幻想。可今天……这相当于给南南判了死刑。
向阳在病房门口低着头,眼泪一滴滴从脸颊滴入地面,肩膀剧烈的抖动,却仍咬着嘴唇不发出一个声响。
苏慕舟看着这样的向阳,皱皱眉头,都说医生是看淡了生死的,可谁又知道医生心里的难过与无助呢?只不过人前不落泪罢了。
过了半刻,向阳用手背抹了抹脸,抬起头冲着苏慕舟露出个大大的笑容,话语里带着些许希冀“其实我知道南南时间不多了,但是……起码…起码,南南走之前是快乐的。”
向阳吸吸鼻子,做了几个深呼吸。
苏慕舟惊讶得看着眼前这个眼圈红红的向阳,就是这个带着希望和安慰的笑容,让连药都不愿吃的南南,挺过了那么痛苦的化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