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林晓菲便来到太后房内为太后诊治,伤口已经无碍了,她便重新换了一张创可贴,望着躺在床上的太后说:“太后,你的伤已经不要紧了,过两天就会结痂,应该不会留下疤痕。”
“我现在只想死掉,留疤也好,不留疤也好,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任何的意义。”太后黯然说道。
“太后,怎么可以如此消极呢?我也是一个人来到这里的,我开始也很害怕很难过,但是通过这几天的接触,我觉得大家都很友善,无论在哪里我们都要开心地活着。”林晓菲轻声安慰道。
“开心地活着,我还能开心吗?哦,你不是这里的人,你不知道我做了什么事,也好,这许久以来,我也没跟任何人讲过这些事情,你今天就当一个听众吧!”太后眼中满是懊悔之色,慢悠悠的说道。
“你们暂且退下,我与林姑娘有些话要说。”太后指指旁人,又指向林晓菲,众侍女急忙退去,房内只剩林晓菲和太后二人。
沉默许久,太后眼神迷离的喃喃道:“从哪里说起呢?你知道我们大白高国是如何得来的吗?”
“我刚刚来到这里,对这里的一切都不清楚。”林晓菲摇摇头说道。
“黑头赤面,漠水白河便是党项人的起源地,我们的老祖宗拓跋部落从青藏高原而来,从一个游牧民族慢慢的转为一个文明国度,在唐朝李世民时期我们的祖先拓跋思恭被封为节度使,后来因为在”安史之乱“中他护国有功,被唐僖宗赐姓为”李“成为大唐的一部分,将这片土地赐封给了我们。从而党项人正式登上历史舞台。后来唐亡宋起,我们太祖李继迁经过无数战争,最终在宋太宗死后又恢复了祖先基业,然后由太宗李德明继位,太宗之后是景宗,景宗就是李元昊,他乃一代枭雄,是他将这个民族带向辉煌,他正式改建我们国号为大白高国,摆脱了汉人的习俗,颁布秃发令,改穿皮毛,创造文字,又设立国都为兴庆府,从此之后宋辽夏开启了三国鼎立的时代。”说到这里,罗太后停了下来。
许久之后,她又轻启红唇说道:“景宗元昊之后,我们大白高国由女子掌权,出现了梁太后等巾帼英雄,等到仁宗继位时,我们的经济文化都到了鼎盛时期,仁宗你知道吗?”罗太后一脸兴奋的问道。
林晓菲还是默默的摇摇头道:“我不知道。“
“哈哈,你连仁宗李仁孝都不知道?他是我夫君,乃是先皇,哦,不,不,先皇是我儿子李纯佑,他是先皇的父王,我是先皇的母亲,啊,我儿子都死了,我为什么还要苟活于世?”罗太后突然情绪激动,双手抓起头发使劲的扯了起来。
林晓菲急忙上前搂住太后说道:“太后您不要激动,每个人都有痛苦的回忆,等您情绪平稳了再说好吗?”
“不,不,我要说,我要把这些秘密都说出来,说出来我也就好受了,林姑娘,我要说,我要把我肮脏而不堪的的过去都说出来!“罗太后大叫道。
“好吧,太后,你说吧,我会静静地倾听。“林晓菲尽量语气平和地说道。
“好,好,我于15岁进入后宫,17岁诞下我儿纯佑,在纯佑10岁之时被封为皇后,仁宗虽是党项人,但是却信奉佛教和儒家文化,推崇的是汉人文化和习俗,他尊孔子为师,我本身就是汉人,更是一个虔诚的佛教信徒,我们一起研究佛法,共同祭天拜祖,情投意合,羡煞旁人。但是仁宗突发疾患,在我34岁那年离开我,由我儿子纯佑17岁继位成为大白高国的第八位王上。“说到这里,罗太后苍白的脸上留下了两行清泪。
她继续哽咽着说道:“我儿纯佑继位以后,励精图治,我常常几个月都见不到他,我每日诵经念佛排遣时日,在此期间,越王仁友的儿子李安全经常来我院内,陪我聊天解闷,就这样日子不紧不慢的过了两年。在我36岁生日那天,我大清早的梳妆打扮,等候纯佑前来,但是那天他的一位爱妃病逝,我等到了晚上,也只收到了纯佑吩咐下人为我送来的一份贺礼。当时我好伤心。就在此时李安全带来一批他从江南请来的舞姬为我助兴,我虽然生性淡泊,但是却也喜欢热闹,在我兴高采烈之际,李安全又拿出来一瓶说是从地下挖掘的稀世美酒让我畅饮,我喝了几杯之后便醉意蒙蒙,那夜我不知喝了多少酒,一直迷迷糊糊的不知所以。人群散尽之后,李安全来到我的身边,搂住我,在我的耳边对我说:“太后,我从15岁见你之时就被你的美貌所吸引,现在仁宗已走两年,你这曼妙的身材,吹弹可破的肌肤怎么能让它随光阴而去呢?”我当时意乱情迷便问他:“那你说该怎么办呢?”“太后,今后就让安全来陪你,疼你可好?”当时我被他的花言巧语所动,遂于他有了夫妻之实,一个36岁的女人,我终是熬不过寂寞二字啊!”罗太后泪水涟涟默然说道。
“从那之后,我便一发不可收拾,竟然发狂般的爱上了他,我日日找他,为他和别的女人争风吃醋,他不来,我便去越王府找他,甚至留宿于越王府而不愿回宫,纯佑遣人护我回宫,我将来人骂了回去,我以为我得到了天下最美的爱情。却不知,我的爱是天下最卑微的爱,我为他奋不顾身,不在乎名誉,不在乎富贵,只求他能时刻待在我的身边,陪我爱我。可就在那时候,越王仁友突然病逝,李安全这时候便上奏纯佑,要继承爵位,纯佑没有答应,于是他便有了篡位之心。他胁迫我上表金国,封他为帝,我开始不愿,他便不再理我,也不见我,我当时已经丧心病狂,看不见他居然比死更让我难受!我只能妥协,他当时说他称帝之后定会妥善安置好纯佑,保他一生平安,一世荣华,我竟然信以为真,便开始向金国,宋国上书,他们不同意,我再次上书,当时谁的劝告我都听不进去,对纯佑更是以死相逼,上书三次,发动政变5次,直到1206年一月李安全才正式称帝。我也了确一桩心愿,心里想着从此可以和他携手度日。可没想到当夜他就将纯佑软禁,我去求他,他闭门不见,直到那时我依然心存幻想,认为他几日之后便来找我,他离不开我。等了好长时间也没见他,后来我听侍女说纯佑病重,便又跑去找他。”
罗太后说到此时攥紧拳头,咬牙切齿的说道:“林姑娘,你知道吗?我在门外,听到了一个让我五雷轰顶的消息,我听到李安全在里面说:“李纯佑已死,现在这大白高国就真正属于我了。”我儿子居然死了,正待我夺门而进时,又有一人说道:”王上,我们这一切都多亏了它啊。”李安全接着说道;“是啊,巫师,多亏了你的迷情散,要不然罗织梦怎么会甘心情愿为我所用呢?”“哈哈,我早都说过,凡是喝了‘至尊迷情散’的人,谁第一个与她**,她便会死心塌地的爱上他,为他生,为他死,王上这下相信了吧!”“哈哈哈,信了信了,我要给巫师你大大的封赏,让你做我们大白高国的国师,怎么样?”“谢王上!”
呵呵,我心目中那么神圣的爱情居然是一种迷情****所致。于是我拔下头上的金钗,夺门而入,一把扎向李安全,但是我一个毫无手劲的人又怎能伤他半分?还没扎向他便被他擒下,当时我想我既杀不了他,那我就自杀吧,也好去见纯佑和先王,向他们赎罪。自杀时又被那巫师所阻,他们怕我们母子双亡会引起大臣们的怀疑和政变,于是商议将我流放于黑城,对外宣称我要在此为纯佑超度诵经。我走时怕名儿在宫中受害,强硬的把她带来,这,这就是我罪孽的一生,你说,我是不是该死,是不是,林姑娘,是不是?“罗太后又情绪不稳,朝林晓菲咆哮道。
“太后,你也不要过于自责了,我们那有句话叫做:人的命,天注定,胡思乱想不顶用,这世间的一切都是老天早已注定好了的,你这样想或许会好点。”林晓菲望着罗太后那美丽而悲伤的脸,她也不知道怎么去劝慰太后,只能将这句自欺欺人的话说出来。
“一切果真是老天做的决定吗?我要问问它去?”太后说完跑向里面的诵经堂。
林晓菲默然走出房门,脑海里还在回想罗太后刚才的话,李安全的谋朝篡位居然是一个女人为了保有她的爱情所发生的,罗太后真是既可恨又可怜,女人啊,终其一生所谈的是男人,所恋的是男人,而又有哪一个男人终其一生去爱一个女人呢?林晓菲长叹一口气向自己房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