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就去拿药!”惶然慌乱的陈禹扶着父亲坐下后,就要转身奔向厨房。
“咳……不忙!”陈行天却一把抓住了儿子的手,说道:“我的伤我自己清楚,死不了,禹儿你不要急!”
“爹!”
“你先坐下,我有话对你说!”陈行天脸上已然潮红一片,这种不正常的潮红显示出他的虚弱。
陈禹犹豫了一下,抹了抹眼底的泪水,坐在父亲面前。
“今天我很欣慰,有儿如此,我复何求?”看着陈禹坐下,陈行天咳了一声,忽然笑了起来,他笑容很洒脱。但在陈禹眼里,父亲嘴角带血的笑容,显得分外让人心痛!
“爹,那幅画,我悟出来了……”
陈禹想要告诉父亲关于那幅画的奇遇,陈行天却在微微一讶之后摆了摆手,沉声打断了他的话:“不要说!”
陈禹不由一愣。
“我猜到了,你修为突飞猛进,早晨的时候还是练气二层,而现在已是练气五层,在你身上肯定发生了什么。不过,那是你的机缘,你不用告诉我,以后也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清儿在内!”略作沉吟,陈行天说道。
陈禹有些不解。
“不是说为父或者是清儿不值得你信任,而是这种事越谨慎越好,你自己一个人知道就可以了,说给我们知道,除了能分享你的喜悦之外,并无实质好处,反而可能带来不可料的风险外……”陈行天微微喘息,解释一句后,忽而想起了什么,快意大笑道:“好,好!袁宏羽有眼无珠,将这幅画还给我们,这幅画却被你悟透,岂非是天意?”
天意吗?陈禹默然。如果可以,他只愿父亲平安健康,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吧?
“罢了,不说这个。禹儿,我既有这等机缘,说明你终于时来运转!”陈行天说道:“曾经,你因为先天不足,日夜辛苦修炼,比同龄人付出数倍的努力,只为不落后他们太多,知子莫若父,你所做的一切,我岂会不知?若非当年你娘亲怀着你的时候受伤,我可以肯定你绝不会比那些所谓的天才差!”
“爹,别说这些,我去给你拿药来!”陈禹心里狠狠颤动了一下,连忙说道。
“不急,你坐着!”陈行天低喝一声,语气虽然柔和,却带着一种不容人拒绝的意志。
“正是因为看到你付出普通人数倍的努力,我才决定将你送上云阳宗。我本来以为,云阳宗资源多得难以想象,哪怕你天资不佳,但以你的努力,肯定能有所成就,没想到我却给你选错了师傅,选了袁宏羽那等卑劣无耻之辈为师!”陈行天语带唏嘘,“耽误了你两年时间不说,更让你在他的门下受尽欺凌!”
“父亲,别说了,这些都过去了!”看着陈行天神色伤感,语气是他从未见过的软弱,心里忽然涌起一股不详感觉,连忙打断了父亲的话,称呼也换了,语气坚决道:“我去给你拿药,你的伤一定会好起来的,一定!”
看到陈禹固执倔强的模样,陈行天笑了笑,这次没有阻止陈禹。看着陈禹的背影,他笑得欣慰。
冲出房间,直奔厨房,找到刚才煎好的药,盛上一碗后,陈禹拿起一个木盒打开,里边一株巴掌大的冠状药草搁在里边,形状饱满鲜艳,很像灵芝。
盒子一打开,便有馥郁药香流露。
这就是凤芝草了,二品灵药,比赤血参更难得更珍贵的灵药。
陈禹举起自己的左手,看向左手掌心的图案,却有些犹豫起来。
按照之前的几次尝试,一旦动用掌心图案,凝聚出一滴凤芝草的灵液,那药效无疑会增强许多。
只是,如果将灵液放入父亲要服下的汤药里,会不会药效太猛?
按理说,凤芝草这种灵药是比较温和的,即便药效增加几倍应该也不至于有坏处。但是,事关至亲,陈禹不敢不慎重。
迟疑了一阵后,陈禹一咬牙,左手握住了这株凤芝草。
一如之前尝试的那样,凤芝草消失在掌心,然后一滴乳**体出现。
将这一滴灵液滴落到盛了药汤的碗内,很快便溶解在了里头。
端着药走出厨房,陈禹忽然转头看向院门口。
陈清儿领着一人大步而来,两人表情看不出焦急之处,但速度却似慢实快。
“少爷!”看到站在陈行天房间外等候的陈禹,陈清儿不动声色地喊了一句。
“杜叔叔,辛苦您了!”陈禹点点头,目光落在陈清儿带来的人身上,身躯一躬,礼数周全。
这人四十来岁的年纪,身材瘦小,尖嘴猴腮,而且神色冷峻,就像是别人欠他钱一样。
这长相实在让人不敢恭维的男子名叫杜方,和他长相不符的是他的名气,在西江府,他是名气最大的丹药师,同时,也是陈行天的至交好友。
陈行天身为西江府第一人,仇家极多,同样的,朋友也不少,这杜方便是其中之一。说来也奇怪,这杜方性格冷峭怪诞,小气抠门,却偏偏和陈行天这样的豪杰之士来往频繁,有着多年交情。
这些时日,陈行天所服药方都是这杜方开的,为此,他这些时日也承受了不少的压力,许多人想知道陈行天的伤势到底是轻是重,不敢登门试探,就拐着弯找杜方试探,自然免不了用一些手段。不过,迄今为止,杜方都未曾吐口!
朝陈禹看了一眼,杜方眼神淡漠,没有回应陈禹的行礼,径直往里走。
“杜叔叔!”陈禹连忙说道:“您先帮我看看这药是否合适!”
“嗯?”杜方停下脚步,看向陈禹所端药碗。
“这是按照您的方子煎的,不过,里边的凤芝草一不小心放多了一点!”陈禹说道。
对于药理,陈禹只是初通,刚才一咬牙把凤芝草凝聚的灵液放进去了,心里终归是没底。他可不想因此害了父亲。
杜方并不多说,凑到陈禹端着的药汤前仔细闻了一下,然后他神色微动,把手伸进挂在腰间的一个巴掌大小的皮囊,皮囊上微光闪动,一个比皮囊大得多得盒子便被他拿了出来。
这是一个针盒,盒子里放着十余根长短不一的细针,自里边取出一根银针,在碗中一探后拿出,然后他朝着沾了药汤的银针一阵细看。
看着银针,杜方的神色一动,有点惊讶。
陈禹有点紧张。
“极品凤芝草?”杜方一挑眉,深深看了陈禹一眼,说道:“药效虽强,不过无碍,可以给你父亲服用!”
陈禹松了一口气。
说完这一句,杜方却不再理陈禹,转身推门而进。
陈禹连忙跟上去,但杜方反手一拍,一股力量迎面袭来,将陈禹挡住,然后砰的一声响,房门顿时紧闭。
“又是这样!”陈禹无奈,杜方性格怪异,每次杜方前来给父亲疗伤,自己和清儿都会被挡在门外,对此,陈禹没有办法。
陈禹推了几下门,没能推动,他凑到门上倾听,也听不到里边的声音,不好破门而入,他只得端着药等着。
等了足足半个时辰,终于,门从里边拉开,杜方走了出来。
陈禹把药往陈清儿手里一塞,先朝屋里看了一眼,只见父亲盘膝而坐,正在打坐练气,起色看起来确实好了不少。
杜方面上多了一丝疲倦,没有理陈禹和陈清儿的意思,大步往外走。
陈禹连忙追上去,开口问道:“杜叔叔,我爹伤势到底怎样了?”
杜方脚步一顿,却没有回头,也没有回答,而是展开身法疾掠而出,直接出了门扬长而去,丝毫不理陈禹。
陈禹表情不由一僵。
不过,陈禹不会轻易放弃,回头看到陈清儿端药进去了,他大步出门,朝外而杜方离开的方向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