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禹目光回到厨案上堆积的药材,落在七八个堆在一起的木盒上。
拿起一个木盒打开,里边搁着一枚赤红色的人参。
赤血参,一品灵药,有补气益血,增进修为之效,价值不菲。
从形状品相上判断,这株赤参年份应该超过十年,数百两黄金方能买到。
趁着陈清儿没注意,陈禹左手握住这枚赤参,很快的,一如之前那样,整株赤参消失在掌心,然后,一滴殷红如血的药液从左手掌心的丹炉刺青里慢慢渗透出来。
陈禹直接将这一滴药液倒入自己口中。
很快的,一股温热之意从小腹腾起,涌向小腹周围,渐渐的,这股热意变作滚烫,开始汹涌澎湃。
“这药效……”陈禹感觉到自己整个身躯都似乎变得滚热起来,不由一惊,连忙盘膝坐下。
一株普通的赤血参,即便上了年份,也就能增加练气境一两个月苦修的修为。但现在,陈禹却感觉这一滴赤血参灵液的药效强到让自己难受,必须立刻炼化。
催动真气,在功法的作用下,汹涌的药力被陈禹引入经脉,一丝丝融入真气中。
几个周天之后,陈禹明显感觉到自己体内的真气壮大了几分,足足抵得上半个月的苦修,而这一滴赤血参灵液的药效,他才炼化了不足两成!
睁开眼,陈禹表情有点懵。
赤血参是一品灵药,通过掌心刺青凝聚出的一滴灵液药效却增加了五六倍不止,不逊于二品的灵药,如果将赤血参换成二品的灵药,又会有多么惊人的药效?
换而言之,只要有足够的药草,自己的武道修炼将变得毫无困难?
想及这一点,陈禹眼睛发亮,在身体中依然鼓荡的药效作用下,身躯都止不住颤栗起来。
“少爷!”这时候,陈清儿已经忙完所有的事情,看着面色潮红,忍不住颤栗的陈禹,有点奇怪道:“你这是在干什么?”
“没什么!”被陈清儿这一喊,陈禹回过神来,看着陈清儿,半晌说不话来。
“少爷……”见陈禹表情古怪,陈清儿目光一转,看向厨案上空置的盒子,神色变得复杂,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
眼见陈清儿欲言又止,不忍苛责的神色,陈禹心里一凉,激动战栗的心情顿时冷却下来,然后他猛地意识到自己想当然了!
首先,灵药的珍贵不必多说,一品灵药已是价值千金,就拿陈禹自己来说,哪怕父亲是西江府第一人,陈家家主,家中富裕,一年到头也就能获得两三株一品灵药以供修炼。出身贫寒的武者更是没见过灵药的样子。别看前边摆着的七八个木盒,看似不少,陈禹知道这是倾尽最后的家财换来给父亲治伤的。
其次,武道修行之路,并不是灵药堆砌就可以的。很多时候,灵药固然可以在很多时候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但到了比较高的境界后,别说普通的灵药起到的效果变得很有限,就算是有用,单纯依靠灵药来增加修为,也不见得是好事。
想明白这些,陈禹心情彻底恢复了平静!
不过,他也知道,不管怎么说,掌心的刺青依然是一件至宝,尤其是在练气境这个境界,可以给自己带来极大的助力。
“宗主可在家?”正在这时,一声呼喊声从外头传来,伴随着一阵嘈杂的脚步以及院门被推开的声音。
陈禹不由皱眉。
陈清儿也是面容微冷。
两人对望一眼后,大步走出厨房。
出了门,只见一行七八人已然进了院子,走在最前头的,是一个年过半百的黑衣老者,他身材不高,眼睛半眯着,眼神有些闪烁。
在他的身边,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很引人瞩目,身着青衫,面无表情,但气势极强,让人不容忽视。
除此之外,还有两男一女四个中年人,气势虽远逊那青衫男子,却也给人不弱之感。
剩下三个,却都是少年,其中有一人陈禹想不认识都难,正是早晨才动过手的陈晔。
看到这一行人,陈禹面色一沉,眼神里顿时多了分冷意。
“陈禹,你来得正好,你父亲可在?三长老和家父,以及几位叔伯特来看望他,让他出来一见吧!”
看到陈禹和陈清儿出来,几个中年人以及那老者都抬着头,并不看陈禹,也没有开口,倒是陈晔往前走了两步,朝陈禹笑着开口。
只不过,这陈晔笑容轻佻,语气里殊无敬意。
陈禹不由握紧拳头,早晨时陈晔那一番话言犹在耳,他岂会忘记?
深吸一口气,压抑住心底的不满和怒意,陈禹不理陈晔,直接走到那老者身前,微为躬身道:“抱歉,三长老,几位叔叔伯伯,家父不方便见客,门口已经挂了牌子,没想到几位直接推门进来了,请恕陈禹失礼!”
陈禹其实很想直接赶人,但这黑衣老者名叫陈崇连,正是陈氏家族的长老,论辈分,是陈禹祖父辈。
除此之外,老者身边的中年男子正是陈晔之父陈星河,也是陈家的长老。
陈家共有六名长老,现在来了两个,陈禹虽然对这些人的到来厌恶万分,表面功夫还是得做。尤其是在父亲重伤的节骨眼上,陈禹知道自己必须做到有礼有节,不能给父亲再惹麻烦。
这些时日,上门试探的人也有一些,但多是以父亲故交的身份,打发起来也还算容易,但这一次,陈家来了两位长老,显然不是那么容易打发的。
“你的意思是,我们不看门外的牌子直接进来,是有失礼数吗?”三长老陈崇连冷哼一声,眯眼看了陈禹一眼,说道。
“晚辈不是这个意思!”陈禹沉声说道:“只是,家父确实不方便见客。请三长老见谅!”
陈崇连又哼了一声,抬头负手,态度倨傲,显是觉得和陈禹这小辈说话有失身份。
“咳……陈禹贤侄,我们来这里有很重要的家族大事和家主商谈,我知道他需要养伤,不过见上一面应该不妨事!”陈星河面带笑容,和煦地开口朝陈禹说道。
这话听着挺在理。但实际上,陈禹知道,陈星河的用心自然不是这么简单。商谈家族事务有无必要不好说,亲眼看看陈行天的伤势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若真有什么事,我可代为转告!”陈禹默然之后,语气坚决地说道。
陈星河本以为自己的理由陈禹无法拒绝,却没想到陈禹反应这么快,眼里闪过一丝阴沉之色。
“陈禹你放肆!”这时,一声喝斥声响起,却是陈晔表情愤怒道:“你怎么说话的?代为转告?你父亲身为陈家家主,陈家的长老连见他一面都这么难吗?架子倒真是够大的。如果真要如此,他还当什么家主?”
“陈晔你才是放肆!”陈禹厉声说道:“家主如何行事,是你能评论的吗?家主架子大不大,是你能说的吗?尊卑不分,非议尊长,按族规该当何罪?”
“你……”陈晔一阵气结,没想到陈禹会给他扣这样的帽子。若是私下里,陈禹的这番话根本没任何用处,但当着两位长老的面,他还真无法反驳。
“陈晔,你怎么说话的?”陈星河眼里露出一丝惊讶之色来,看了陈禹一眼,显是没料到陈禹言辞这么犀利,不得不开口训斥自己的儿子。
假惺惺地训斥一句之后,陈星河又说道:“陈禹,你且去通报一下。见不见我们,在于家主,这不是你一个小辈能决定的!”
陈禹握紧拳头,心念转动后,说道:“我想,没有这个必要。你们真有什么事,我会转告家父,若是没什么重要的事,请恕陈禹失礼,诸位请回!”
“嗯?通报都不肯?”陈星河脸色一冷,锐利深沉的目光如利矢般逼视着陈禹。
感受着陈星河的目光带来的压力,陈禹挺直背脊,坚持道:“三长老,几位叔伯,请回吧!”
“哼,好大的胆子!”陈崇连又一次冷哼,厉色道:“陈行天还真是好大的架子,今天见也得见,不见也得见,我倒要看看,你敢不敢拦我?”
说着,陈崇连迈步直走,一步迈出,整个人气势勃发,犹如一座横着的山岳。
陈禹挺直身躯站着,在陈崇连气势的压迫下,身躯微微一晃,但却寸步不退。
“滚开!”陈崇连倒没有真的出手,而是厉斥。
“如果三长老一定要对晚辈动手,晚辈绝不反抗!”陈禹心中愤怒,却仍然不卑不亢地说道。
“你……”陈崇连气结,怒声咆哮道:“你以为我不敢?”
“三长老怎么会不敢?”陈禹不无讥诮地说道:“以三长老的修为,陈禹挡不住您一根手指头!”
“好了,三叔!”陈崇连勃然大怒,真有忍不住出手的架势,陈星河适时开口:“小辈不懂事不讲理,撒泼耍横,我们不能真个将他们怎么样,传出去还不得说我们以大欺小?小辈之间,让他们自己解决好了!”
陈崇连闻言微微一愣,然后猛地醒悟,看向陈晔。
陈晔大步而前,嘴角扬起一丝笑容,笑容里带着一丝残忍刻毒之意。
“陈禹,既然你不知好歹,那就只能教训教训你,让你知道什么叫尊卑长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