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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暂住周家

自此,江雪就在这个家里暂时住了下来。

白天,打扫屋子,做做饭,顺带照顾两个孩子,跟两孩子一起玩耍;晚上就去赵婶家里与赵婶挤一床被窝,因她的到来赵叔只能与三小子凑合,好在赵家都是实在人,也没人说什么。

周家的这个屋子在村尾,跟其他住户隔了些距离,差不多算独门独院。

院子不大,屋前有口水井,屋后是竹子搭的茅厕,茅厕边有一块空地。

房子也不大,一进门是间堂屋,正对门口的方向放置着一张八仙桌和四把椅子,平时很少使用。墙上挂了幅有些陈旧的山水画,不知是何人所作,看起来也有些高山巍巍流水潺潺的气势。

堂屋的侧边开了一扇门,进去就是厨房饭厅了。厨房的土灶上架着一大一小两口锅,灶边是放锅碗瓢盆的木架子,再过去就是装水的大水缸。

厨房另一头开了一扇后门,打开后门,是一道高坎,旁边有条小路通往后山。当初周亦南就是在这条小路的尽头发现的江雪,将她救了回来。

唯一有点奇怪的是按屋子的结构不应该只有一间房,后来听赵婶说才知道原来靠后门这边还有间房,有一晚下大雨不知怎么垮塌了半边,周大哥借住在这里后,没有时间修缮,干脆直接将房门用砖头砌了起来,将那半边房子给拆了。

听赵婶说,周大哥一家原本不是本地人,几年前不知怎么流落到这里,正好村尾这屋子无人居住,村长做主就将屋子借给他住了,这一住就住了几年。

外来人口自然没有田地耕种,幸好下河村背靠大山,周亦南又有些拳脚,靠着进山打猎也能养活一家大小。往年倒还好,不过去年北方一带大旱,虽不至于颗粒无收,减产却很严重,以至原本一两银子可以买两袋大米,到了去年,却连半袋大米也买不到了,这也是为何江雪喝的白米粥会清如水的缘故。

“那……孩子的娘呢?”江雪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埋在心中许久的疑问。

“唉!不提也罢。”最是藏不住话的赵婶叹口气,不再提这事。她不提,江雪也不好追着问,只好将疑问继续埋在心底,心中却认定孩子的娘定是离世了。

从赵婶口中还知道,这下河村十几户人家,除了一家姓魏一家姓张还有周大哥这个外来户,其他的都姓赵,算起来还是不出五服的兄弟,就如赵叔与村长家就是隔了两代的堂兄弟。

村小人口也简单,再加上淳朴的本性,在江雪熟悉了整个村子后,村民也都知道周家大哥救回了位小姑娘,也接受了这名叫江雪的小姑娘留在他们下河村。

江雪拿着一把高粱糜子做的笤帚,将屋里屋外,仔仔细细的打扫了一遍。

还未出正月,正是村民最舒爽的日子,不用下地干活,暂时也不用考虑生计问题,大婶小媳妇的除了串串门子,就是窝在家里做针线,男子们会约在一起吹吹牛,喝喝酒。

周亦南的生活很单调,也很规律,每天早早起来,会去后山转一圈,一个多时辰才回来,然后做饭,陪着两个孩子,如今做饭洗衣的事不用他做了,他就拿出他打猎的工具,刀和弓箭,用一块棉布细细的擦拭,只擦得刀和箭头锃亮锃亮的,能反射出光来。

此时,他就坐在堂屋,一边擦着刀箭,一边抬头看着外面。

大开的大门,可以将门外院子里的一切尽收眼底。

他看到,萱儿和渝儿正快乐的追逐打闹,胖嘟嘟的渝儿一边跑,一边笑,“姐姐追我呀,追我呀。”他看到江雪杵着笤帚,脑袋靠在上面,歪着头瞧着两娃儿呵呵笑;他看到终于放晴的天空,一轮红日将温暖的阳光洒向大地,照得周围都格外的亮堂;他看到……

他的心不觉又动了一下。

这样温馨的场面曾是他一直希望的,可自从……他就再没奢望过。

现在,这个女孩出现了,出现在他的生活里,给这个小院这个屋子带来了生气,给孩子们带来了快乐,他突然有点担心,等这女孩离去时,孩子们能接受吗?

“爹爹,爹爹。”

不知何时周子渝跑了进来,摇着他的胳膊。

“怎么了,渝儿?”他爱怜的抱起儿子,从怀里拿出帕子轻轻的擦去其额头上细细的汗珠。

“周大哥,昨儿不是说好了,趁着天气好,将院子后面的地翻一翻,施点肥,咱们也好种菜啊。”

周亦南这才想起昨晚江雪说的话,不觉笑道:“行,我马上去。”

原来昨天江雪从赵婶家拿回两根大萝卜及两颗白菜,晚上就用萝卜炖了腌渍风干的野猪骨头,把两孩子吃得啧啧有声,赞许不已,当时江雪就提出院子后面都空着,不如圈起来种点菜,既能改善一下伙食,也不用总是白拿别人的东西。

原先周亦南一个大男人带着两孩子,实在没有精力兼顾这些,现在江雪提出了,他不过是出出力气,自然没有不允的道理。

从门后拿出一柄锄头,扛着来到院子后面,离着茅厕几丈的距离处,周亦南丈量了一下,开始挖起来。

冬天的土地冻得有点硬,挖了不过两垄,身体就有些热了,将外面的棉衣脱下来,顺手搭在旁边的一棵歪脖子枣树上。

身着单衣的周亦南继续挥舞着锄头。

江雪牵着两个孩子站在不远处,双眼不由被那健硕的身影给吸引,竟然觉得他挥舞着锄头的样子,好似心目中的侠士舞剑一般,有一种自然的美感,那一瞬间不觉有点脸红。

同时也看清了周亦南白色的单衣左袖子处破了一块,被风微微一吹,仿佛一只白色的蝴蝶逗留在他闪着光泽的小麦色肌肤上,随风左右晃动。

不由想起两个孩子穿在里面的里衣,也是又短又小。

唉,没有女人的家,总是不象个家的。

江雪心中升起一股自己也说不清的怜悯,突然很想为他们做点什么,想好好的照顾他们,让他们开心,快乐。

后面的空地不大,勉强只能挖出五垄,等周亦南挖好,用锄头将土坷拉细细的打碎,正准备去洗把手歇歇时,一回头,江雪已端着一盆热水和干净的帕子站在他面前。

接过来洗了手和脸,擦净后,江雪又抢着将帕子搓了,将水倒了。这边周筱萱捧着一杯水,送到他面前,“爹爹,喝水。”

周亦南已很久没享受过这种待遇了,这些年来,一直是他在耐心照顾着别人,细心照顾着孩子,这样被他人悉心照顾的感觉,好象只有在家里时,在爹娘的身边才有过吧。

心中情绪翻涌,却很快被他压下重新掩藏在心底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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