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苏杭和李雯雯都已换上了专业的紧身运动服，裹得紧紧的身体尽情展露着曲线。肖导低头看看自己旧皇马球衣上大块的褐色污渍，一股吊丝感油然而生。
“真有你的，雯雯，竟然把肖导员给请来了。”苏杭一边扎束头发一边笑眯眯地看着肖导，看得肖导的脸热辣辣的。
李雯雯并不答话，低头仔细清点工具，然后把它们一件件分门别类装进个大登山包里。手电，螺丝刀组，绳索，液压钳，手砂轮……应有尽有。很快，这个硕大的登山包就结实地压在了肖导背上。
现在是晚上九点，校园里正该是热闹的时候，但肖导他们要去的是学校老建筑区。老建筑区十分僻静，房子低矮老旧，树木茂密，路灯昏惨惨地照出条仅有一车宽的道路。李雯雯和苏杭一人拿管手电，修长结实的双腿在路上大步走着。肖导两手挑着登山包背带，呼哧呼哧地跟在后面。看着前边两个窈窕的背影，肖导兴奋地抹一把汗，心想自己此行真是大大地赚到了。
这一带的房子都是当年日本人建的，建于侵华日军占领时期，算来已有大半个世纪。其中保留最完整的就是那座游泳馆，肖导偶尔也会从它边上路过。那游泳馆长得古怪，一看就不像咱自己人建的东西。它占地很大，方方正正，黑墙黑瓦，几扇小小的窗户开在离地十来米的高处。更古怪的是，游泳馆的东南角还突兀地冒出一座高耸的钟楼，与主体建筑连为一体，看着就像那伦敦的大本钟贴着国会大楼。肖导实在搞不懂当年那帮日本鬼子是咋想的，游泳馆里建个如此巍峨的钟楼是什么用意。
“哼，肯定不会是什么好用意。”肖导想。
看肖导一直盯着那座钟楼，苏杭问：“导员，你听到过那钟楼报时吗？”
“它还能报时？”肖导从没到听过这钟发出声音。
“嗯，报的。但每天就一次，每次响十一下，我每晚都能听到。”苏杭说。
“十一点……晚上？”肖导问。
“对，晚上十一点。”
肖导吐吐舌头。
这还真不能怪肖导孤陋寡闻，整个北方师大也没多少人注意到过这每晚十一点的钟声。就算听到了也不会把那钟声和这儿联系到一起。这所游泳馆地处僻静，从来不对一般师生开放，只供体育学院游泳专业的训练用，这就越发增添了此处的神秘。要不是门前竖着块“水上训练中心”的牌子，肖导还真想不到这东西会是游泳馆。“看着就像个旧厂房。”肖导自言自语。
“不对，”肖导望着黑暗中那没有窗子的高墙，第一次咂摸起这栋建筑给他的感觉，“像……监狱。”
离游泳馆大门越近，肖导的这种感觉就越强烈。游泳馆大门是一面双开的巨大铁门，由十八根粗大的铁杆焊接而成。两扇铁门之间缠绕着一条铁链，铁链上挂一把大锁，铁门里黑洞洞的，没一丝光亮。夜风一吹，四周的树木沙沙作响，两扇铁门间的缝隙摩擦出嘎吱嘎吱的响声。肖导打了个寒战，总有一种身后有人的异样感觉，忍不住回头张望。猛见微弱的星光下，正对游泳馆大门的二层建筑的屋顶上，立着一高一矮两个人影。
肖导一把扯过李雯雯，指着那人影喊：“那搂上有两个人！”
李雯雯顺着肖导所指方向看了半天，什么也没看到，问：“在哪？”
肖导睁大眼睛，人影已经看不见了。
“你太紧张了。”李雯雯浅浅一笑。
“别怕，我们会保护你的。”苏杭笑嘻嘻地揉了揉肖导的肩膀。
肖导脸上一热。
李雯雯径自走到大铁门前，伸出修长的手指拨弄了一下门间的铁链，锁得死死的。那铁链黝黑粗壮，触感冰凉，那把锁相较之下就显得纤细不少。李雯雯回身，向肖导伸出只手说：“液压钳。”
肖导先是一愣神，随即甩下登山包，翻出液压钳递过去。递到半途又缩了回来，肖导问：“这么破门而入，好吗？”
“当然不好。”李雯雯微微一笑，露出两个酒窝，星光照耀下显得分外迷人。李雯雯的手却已经向前探出，拿过了液压钳。她转身对准黝铁链间的大锁，干脆利索地压起手柄。一阵“喀喇喀喇”过后一声脆响，铁锁应声而断。
此时一股冷风从馆内向外吹来，带动气流发出低沉的蜂鸣，风中夹着股腥热的气息。铁门被风向外推开，生锈的转轴发出干涩的摩擦声。铁链“哐当”一声掉到地上。身后的梧桐树里，无数鸟雀受到惊吓，尖叫着飞进了无边无际的黑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