豹女奈德丽,就算是人类形态时也是充满了野性,此刻,她的双眸正闪烁着危险的信号。
面对她的质问,我苦笑着指了指头上的纱布说道:“奈德丽,如果我们真的是什么能人异士,何至于沦落到现在这样狼狈?”
阿简接口道:“是啊是啊,你忘了?不是给你讲了吗?我们是莫名其妙被拉进隧道的呀!我们根本不想来这里啊!”
奈德丽依旧咄咄逼人:“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你们的确是来自异世,灾难也是在你们之后来的,祸兮,你又恰好姓祸!这又如何解释?”
“怎么解释?我还想知道怎么解释呢!”我愤愤地从舟上站了起来,独木舟因为我的起身一阵左右摇晃,头上的疼痛、脑中的眩晕,加上刚刚一路奔逃惊慌的心情,我的心态突然爆炸了。
我对着奈德丽吼了起来:“解释!解释?你以为我想来这个鬼地方吗?我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姓祸是我的错?我要是姓福是不是就没错了?你凭什么怀疑我?你要是伤心也别把责任往我身上推!你是想让我葬身这里吗?来啊!你把我推下去吧!”
奈德丽紧绷的面部表情一下子松懈了,她咬了咬嘴唇不再接话,也不再看我们,而是转头看向了远方的河面。
阿简扯了扯我的衣服,让我坐下。
我有些后悔跟她争吵,毕竟她救了我,又刚刚失去了家园和亲人。可一想到她要将我推入河中,又对我猜忌怀疑,我又将到了嘴边的道歉咽了下去。
夜已经很深了,刚刚的争吵耽误了一些时间,我和阿简重新拿起木浆向对岸划去。
漆黑的夜更加暗了。
刚刚还是明晃晃挂在天空的圆月不知什么时候隐到了乌云下面。大河的水面也不再有粼粼波光。
没有任何征兆的,突然间狂风大作,雨似瓢泼一般劈头盖脸地落在我们头上、身上,河水也变得愈发湍急起来。
此时我们离岸边只有二三米的距离,可这两三米的距离在刹那间却变成了不可跨越的天堑鸿沟。
火把灭了。
独木舟被奔腾的河水托着向下游冲去,风吹浪涌,没一会儿又将我们冲回到河心。
奈德丽坐在船头,路过一个转弯时她没有抓住船身,一个趔趄像舟外栽去,我坐在她对面,伸出一只手一把将她拽了回来。她看了看我,风雨中她眯着眼睛,没有说出任何感谢和言语。
船桨已经派不上任何用场了。我们三个人紧紧地依附在舟上,将身子尽量伏低,顾不得满脸的雨水,只怕稍一松手就会被颠簸的小舟甩入茫茫大河。
我咬牙抓着舟沿,头上的纱布没一会就湿透了,咸咸的雨水刺进伤口,疼痛刺激着我头上的青筋突突地跳了起来。
我的脑中又开始昏昏沉沉起来,我狠狠地咬了咬嘴唇,努力让自己清醒,此刻命在旦夕,只怕稍有不慎就真的葬身大河之中。
疾风骤雨中的小船顺流而下,颠颠簸簸地不知道漂了多远,我和奈德丽、阿简无法交流,各自目光交换,阿简还对我咧嘴笑了笑,我回了个微笑。
闪电随着轰隆隆的雷声划过天际,风雨飘摇,我们听天由命地坚持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风停了,雨歇了。天空终于自东方亮起了鱼肚白。
一路行船仿佛用尽了所有的力气,船不再颠簸,我们放松了紧绷的神经,我和阿简累得瘫坐在船上。
劫后余生。好在惊慌中我们将船桨坐在身下,并未丢失。歇了一会儿,我搓了搓因为持续用力而发青的手指,喊阿简和我一同划船上岸。阿简一边拾起船桨一边向我努努嘴,示意我看同样筋疲力尽的奈德丽。
游戏中的豹女狂野又性感,是我最爱的英雄之一。但是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接二连三的变故发生,虽然真的见到了奈德丽本人,我却并没有仔细打量过她。
此刻认真打量,才发现她真的很美。
晨曦中的奈德丽神情中透着疲惫,但是一双大眼睛依然闪烁着炯炯的神采。
她的长发被雨水浇湿,贴在额前的刘海还在“滴滴答答”地淌着水。疲惫的她不再是那头神采奕奕、几爪便击倒了大树的美洲狮。她靠在船头,楚楚可怜的神态好像一只温顺柔软的猫儿。
似乎知道我在看她,她也转过头来看向我,告别了危险似乎令她的心情好了不少,她对我笑了笑,说道:“你在看什么呢?抓紧划吧。咱们这回可得抓紧靠岸了。”顿了顿,她又说:“对不起,我太心急,不该误会你。”
我一边划桨一边看她,见她楚楚可怜的模样,加上心里本来也没有多生气,也对她微微一笑说了声:“没关系。”
我们这次不敢再停留,抓紧将船划到了岸边。
上了岸,看着清明的天空,我不禁感叹这边世界的坑爹天气,大雪覆盖的森林紧挨着热带雨林,昨天到河边明明是千里晚霞,却在午夜起了狂风暴雨。这气候害得我们好苦。
原本听奈德丽说,河对岸不远处有一些村子,我们想着渡过大河后,可以去那里暂时住下来,一边打探消息,一边做下一步的打算。
可是经过一夜风雨颠簸,我们的小舟顺流而下,早就不知道漂到了多远的地方。
四下打量了一番,我们停靠的河岸是一片杂草丛生的滩涂,沿河依旧是一望无际的茂密丛林,遮天蔽日的树木,根本无法看到更远的地方。
我们在岸边揪下几把杂草,又捡了一些不太潮湿的树枝,寻了个石头较多的地方升起一堆火,将衣服脱下来在火边烤干。
所幸的是这一路的顺流而下肯定将毒雾远远地甩在了后面。我们互相说着安慰的话,尽量放宽心在岸边休息了一会儿。
奈德丽的肚子突然咕噜噜地叫了起来,此时的她已经恢复了神采奕奕的状态,饥肠辘辘的声音并没有让她不好意思,见我们看她,爽朗说道:“看什么呀!你们不饿吗?”。
能不饿吗?“咕噜噜……”“咕噜噜……”奈德丽的提问瞬间引起了共鸣,我和阿简的肚子不约而同也叫了起来。
我们三个相视大笑。逃命、造船加上一夜的不敢懈怠,此刻的我们刚刚停下来休息,便顿时感到腹中空空如也。
“这河这么大,应该有鱼吧?要不,咱们做根鱼竿儿钓鱼吃吧?”阿简舔舔嘴唇提议到。
“噗……钓鱼?等鱼钓上来咱们都饿死啦!”奈德丽说着抄起长矛,拍了拍阿简,“阿简,跟我走,带你涨涨见识!”
阿简见她招呼自己,连忙屁颠屁颠地也站了起来。
我刚想起身跟他们一起去,奈德丽一边向河边走一边回头对我说:“你老老实实儿地看着火堆吧!找几根儿长点的细木棍儿,一会咱们串鱼烤着吃!”说完她拎着长矛和阿简扬长而去,路过一棵小树时还揪了两根细细的树条。
看他们俩走远,我去林中找了棵看起来木质比较坚硬的树,费了好大力气折下四根树枝来。
此时快到正午,天气很炎热。我回来坐得离火堆远了一些,先将树枝上的树皮剥了下去,想将树枝削出个尖儿来,但是没有工具,只好等他们回来用奈德丽的长矛削了。然后我靠在一块石头上,将脱下来已经烤干的衣服拿在手里扇风。
没歇多一会儿,他们两个就说说笑笑地回来了。
刚刚奈德丽揪下的细木棍上此时已经各挂了二尾七八斤左右的鱼,阿简一手两条拎了回来,献宝似的在我面前晃了晃,这些鱼身上都有一个血淋淋的大洞,身上没有鱼鳞,也已经开过膛了,看来他们在河边已经做好了餐前准备。我怕血溅到身上,连忙挥了挥手让阿简将鱼拿开。
“这小妞儿是真厉害啊!”阿简拉着我走回火堆旁,眉飞色舞地描述着捕鱼的过程。
大河的鱼很多,他们找了一处浅滩,两个人站在河中用长矛插鱼。
“太过瘾了,太过瘾了!”阿简手舞足蹈地比划着,他做出将长矛掷向水中的动作,“就这样,‘咔’一下,‘咔’又一下,四下!串上来四条鱼!”
我倒是没有大惊小怪,昏迷到现在苏醒,这两天的时间里奈德丽表现出的坚毅果敢、能力超群已经完全贴合了我心中那个被称为“狂野女猎手”的英雄形象。
原本我想着三根木棍三条鱼,多摘一根万一折了备用,没想到正好四根都派上了用场。
我向奈德丽借来长矛,将细木棍削尖,将鱼串在木棍上递给他们,一人一根烤了起来。
吃东西总是一件令人舒心的事。没一会儿鱼烤好了,外面的鱼皮烤焦了,我们将黑黑的鱼皮剥下。
七八斤重的鱼,我们每个人竟然都将手中的鱼吃得一干二净。
大家都吃完了饭,又休息了一会,见大家的精神头都好了一些,奈德丽提议道:“现在我没有了家,要去寻找灾难的真凶,你们去找九歌,也没有什么线索,既然暂时没有去处,我们就一路同行吧!”
“你说去哪就去哪,我们跟着你。”我和阿简附议。
“哎,上游是回不去了,应该已经被雾气笼罩了,我们就向下游走吧,看看有没有村镇可以打探消息。”奈德丽抹了抹嘴站了起来。
我和阿简也不敢耽搁,七手八脚的将火堆扑灭,奈德丽背起长矛,我们将独木舟拖上了岸,拖到较高的地方,免得被水冲走。
收拾完毕,我们三个人沿河向下游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