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手臂出了事
我什么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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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薰夜做了很熟悉的梦，他梦到了今天觉醒神宗时看到的那一切，他的手臂变得很烫很灼热，这是白天没有的事情。他一下子从梦中醒了过来，手机屏幕上显示现在是凌晨十一点二十二，他却突然发现自己摁住锁屏键的手有些奇怪。
他深深地呼吸平息着自己的心情。
这景象实在是太诡异，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他轻手轻脚地爬下了床走到洗手间打开灯，把双手伸到自己的面前端详。他的眼睛能很快地适应黑暗和光亮的转换，几乎不会给他造成任何障碍。
他很害怕，看着自己的手臂他很害怕。
于是他回到自己的床下穿上了衣服走出了宿舍。
他要去找Fay
这时候他只能找Fay。
他走出宿舍楼却突然停了下来，学校的夜晚尽是蝉声，窸窣的声音挠着耳郭略有些麻痒。
薰夜迟疑了，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和Fay讨论这种事。他记得自己刚来格林泽的时候Fay和校长之间紧张得气氛，还有今天校长提及对西米路的检查时Fay的皱眉。他总觉得Fay在被这个学校监视着，即使在外面的世界他那么厉害，或者说他在所有人的眼里都那么厉害，但是这所学校把他锁起来了。回到这里他不是回到了家，是回到了监狱。
他握紧了自己的手臂。
不能和Fay说这件事。
可是在这个学校中他没有信任的人了。
他流着冷汗面庞有些清冷，他很少露出这样的表情，他的脸在月夜下白的有些不正常。他想去安静的地方散散心想想对策，给自己的父母打个电话交流一下这件事。于是他一直走到了环绕学校的那圈森林中，拿出手机刚想拨通薰烟的号码。
“出什么事了吗？”
薰夜猛地回头，看见了站在他后面的苏彤月。苏彤月穿的很整齐，好像是特意在这个时候出现找他一样。
“你跟着我吗？”薰夜警觉地藏了一下自己跌手臂。
“别那么害怕。”苏彤月淡淡地笑着。“有把脸都吓白了对的恐惧事件吗？在你藏着的手臂上。”
真的挺可怕的，薰夜在被说破的瞬间嘴唇开始颤抖，他的唇白的像夜里的瓷釉一样毫无血色，苏彤月愣了一下上前摁住了薰夜的肩膀，少年却在这轻微的重压中一下跪在了地上。
“薰夜，薰夜？”苏彤月双手抓着薰夜的肩膀叫着他的名字，薰夜抬头看着他。苏彤月的脸让他有一种熟悉感，不知道从何而来，但是很熟悉。好像更早的什么时候，在学校之前他们就见过，而且曾经同生共死。
但是这是不可能的，他和国王不会有什么同甘共苦的事，他是魔女和黑蛇的孩子。
“我可以信任你吗？”薰夜问。
苏彤月右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
“以诺斯提克国王的名义起誓，请相信我。”
在精灵族，以国王的名义起誓是最坚定的誓言。
“那请你告诉我，你为什么在这里。”薰夜还是很冷静。
“我每个晚上都在这里，他们叫我国王的转世，也是因为我和自然有更高的亲和度，我在这里休息，可以从自然汲取一部分力量。”苏彤月指着不远处的吊床。“我经常在这里睡觉，仅此而已。”
苏彤月的这个习惯西米路曾经跟他科普过，其实他是知道的。
但是苏彤月会不会骗他或者瞒他，决定了薰夜的态度。
“好吧、、、好吧。”薰夜深呼吸点了点头，他已经真的别无选择了。他颤抖着把双手伸向苏彤月，苏彤月震惊地看见少年小臂上出现的细密的鳞片，说不上到底是什么种类的鳞片，是纯黑色的，看上去让人脚底发麻的鳞片。
“我还是、、、精灵吗？”薰夜盯着苏彤月，他确实很害怕。他最怕的就是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但是他表现的很震惊，脸庞留下细密的汗珠，他也来不及擦。“这是什么东西？”他从看到自己手上鳞片的时候就开始逞强，长时间的强作镇定让他的神经几近崩溃，连他自己看到这些鳞片都想呕吐，这太可怕了！
“薰夜，冷静。听我的，深呼吸。”苏彤月半跪在地上示意薰夜跟着他的频率呼吸。薰夜深呼吸几次渐渐停止了颤抖，苏彤月拉下薰夜的袖子遮住了鳞片。
“做得很好，了不起。”苏彤月抓住了薰夜的手臂。“没事，不用害怕，这不是世界末日，只要活着事情就不至于很糟。”
“我本来以为我没有神宗，我觉得琉璃烫就是我的武器。”薰夜咬了咬嘴唇。“但是我好像，还是有一个神宗的。”薰夜的背后散发出淡淡的光芒，在离他不远处的地面上出现了一个圆形的光圈，一条黑色的蛇从圈中钻出来，它的每一片鳞片都像黑夜中的海水一样浓黑反射着光芒。菱形的蛇瞳就像薰夜的眼睛，一模一样。少年的眼睛在这时就像毒蛇一样犀利，甚至似乎也变成了菱形，即使他自己并不想这样。
如果说薰夜在什么地方见过类似的东西的话。
那就是梵阿黑蛇那个神宗。
“收回去吧。”苏彤月轻声说。“别把别人吸引过来。”
薰夜收回了那条黑色的蛇，表情复杂还咬着嘴唇。
“没必要害怕，这没关系。这条蛇是你可以控制的，这是件好事不是吗？你今天太累了，你先回去休息，保持一个平常的状态。我会想办法的，一定可以解决的。”苏彤月拉起了薰夜拍了拍他身上的尘土。“你能信任我我很高兴，那么就请你再相信我一次，我会帮你恢复原来的样子。”
“我对自己一无所知，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知道父母是谁也不了解他们。‘薰夜’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们随便给我取的名字。”薰夜苦笑着摇了摇头。“起码告诉我一些事情啊，我为什么会这样我到底是什么。让我活的哪怕比现在稍微轻松一点也好，但是我什么都不知道，实在是太辛苦了。我好不容易来到了这里，我不想再和别人多不一样，我一点都不想。”
薰夜的表情很认真也很严肃。
苏彤月听着薰夜的话愣了一下，18岁的少年如此深刻的烦恼让他显得很可怜，苏彤月眼眸低垂大概在为少年伤心。
“可能、、、他们其实也很努力了。你的降生来源于他们的一个冲动，他们不想扼杀你却又无法养育你，但你对他们很重要，说不定他们一直在关心你。”苏彤月安慰着薰夜，语气就像他一贯一样温柔，却又很诚恳。“而且薰夜这个名字也很不错，起码我挺喜欢。”
“其实我小时候可为我的名字自豪了，你应该明白的。小孩子都喜欢自己和别人不一样，可是我长大了以后就不喜欢和别人不一样了，他们都乱问我爸爸妈妈在哪，我的名字为什么这么奇怪。”薰夜轻轻叹了口气对苏彤月无奈地笑了笑。“你说的大概没错吧，虽然这种故事有些老套。”
“每个人的经历最后都会成为一个老套的故事，要带着进入坟墓的。”
薰夜看着苏彤月，会长的眼神有些酸涩好像眼泪快要流出来了，真奇怪。今天出问题的又不是他他为什么难过。
“学长你，是不是很难过？”
“我是很难过，因为一些迫不得已的事情，校长总说我是个二次元死心眼。其实二次元的人不是死心眼，只是在某些方面很固执而已。”苏彤月的眼睛很好看，像两颗蓝色的海珠，偶尔邮箱小孩子手里有图案的玻璃球。
“学长是，二次元？”薰夜知道自己重点不对但还是很好奇。
“怎么了？”苏彤月很疑惑。
“没事，没事。”
学生会会长是个二次元，是个追番的二次元？
薰夜觉得自己不是很能接受这件事，毕竟他看上去帅得掉渣打起架来也帅得掉渣可他竟然是个，二次元人？他也玩过cosplay吗？
“你、、、在想我是不是coser这样的事吗。”苏彤月突然问。
“啊、、、别介意，学长。”薰夜没有否认。
“手办，cosplay的衣服，唱片以及周边抱枕，大概是我花钱最多的东西了。”苏彤月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也管不住自己的手呀。”
“我们换个话题怎么样会长。”薰夜突然说。“你刚才看起来很委屈，是因为沃艾普斯基吗？”
苏彤月愣了一下完全没想到薰夜会突然问这种问题。他一直想尽一切办法回避与沃艾普斯基有关的东西，回避那次他不愿回首的痛苦，那一次他的朋友因为别人对他的仇恨而被割下了神宗。
“虽然不是所有的秘密说出来都会让人舒服，但这种事，大概说出来会有好的效果，我是这么觉得。”薰夜知道自己不怎么会说话，主要是因为他从小到大说话就不多，这已经是他所能想到的最合理的措辞了，希望别让苏彤月心里不舒服。
“我很委屈，我是真的，真的很委屈。我知道我入学之后很高调，我不是有意那样做的。你不知道他当时是怎么对我们的，一开始是几个组，最后变成整个学院都来猎杀我了。他们或许觉得打败我可以给他们的人生带来巨大的转折。我是抢了他的神宗，因为他毁了那片地方。我抢了很多人的神宗，因为我很生气，我不喜欢那些因为自己的私欲就去毁了别人的家的人。没有人有资格伤害别人，伤害就要付出代价。”苏彤月的眼神如此悲伤，感觉他伤心的要流泪了。“所以我也可以付出代价，他的神宗我也可以还给他，我可以公开向他道歉，但他非要我背一个罪名。他用最残暴的方法割下了海牙的神宗，用蘸着药水的特质匕首一下一下地割，割到神经的痛苦我知道，那种痛会让人发疯，我不明白，我怎么也不明白。”
听着苏彤月的话让薰夜觉得他真的很单纯，真的挺单纯的。苏彤月不仅有些宅男情怀，而且把很多事情想得很美好，大概他就是那种被捅一刀只要他还或者就不回去怨恨别人的人。苏彤月认为抢了别人的神宗还给别人再公开道歉事情就结束了。不然他可以再做更多的事，什么都行。可他不明白为什么人要用阴谋复仇，而不是正大光明地抒发不满。
学生会长竟然是这样的人？
薰夜有些意外。
毕竟他战斗的时候看起来无所畏惧战无不胜。
“其实学长你挺幼稚的，你太单纯了。这又不是小孩子游戏，打你一下再给你块糖事情就结束了。人之间的仇恨挺可怕的。沃艾普斯基更想的一定是把你踩在地上。他闹成现在这样大家都会唾弃他不光彩，可你太强了，你强别人就会没来由地怨恨你。”薰想起了几个月前自己差点杀掉的少年，觉得自己说的这些话大概也是在安慰自己。
“你这些道理都是从哪学的、、、”苏彤月不禁笑了出来。这个精灵族最强的男人其实就是个大男孩。“我也和别人一样啊，我会熬夜看新番，在宿舍里永远穿拖鞋，我少女情怀也有些泛滥，有的时候重口看个耽美番，也会被虐的差点哭成狗。我不知道你们对我那种近乎于神的印象是哪来的，我只知道我真的不是那样的人。我普通的让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为什么大家要对我抱有恶意呢。”
他一直站在云端俯瞰世界，因为看不到细节，所以觉得世界哪都很美好吧——薰夜想着。
“迈克尔·乔丹和勒布朗·詹姆斯告诉我的，学长你应该看看NBA，那也是个人们都被世俗恩怨和冰冷数字束缚的名利场。”薰夜说。
“我看啊，难道那不就是个打球的地方吗？”苏彤月无辜地问。
“唉、、、”薰夜敲了敲脑袋。“学长喜欢哪个球星？”
“觉得他们都很强。”
“那你看哪个队的比赛？”
“每一场比赛。”苏彤月歪了歪头。
好吧，那种一个人系着一个球队，一个球队系着一群球迷，球迷决定收视率的理论在苏彤月这也不适用。
“学长，你能活到现在，一定就单纯的因为你很强。我真的很怕你那天被人卖给人贩子，你这么帅肯定有很多人买你。”薰夜叹了口气和苏彤月一起向宿舍走去。苏彤月偶尔会停下来看看路边的液化，蹲下去闻一闻还要摸一下，拨弄着那些娇雅的花瓣好像在在逗弄他的妹妹们。
“你到底有多喜欢这个世界，学长？”薰夜问。
“我不喜欢这个世界，它太残酷太清冷了。”苏彤月站起来回答薰夜。“但我喜欢自然，自然界的所有东西我都喜欢，这是最真实的世界，告诉你个秘密，这世上我最讨厌的就是不知节制的人。”
这是秘密吗？或许对于苏彤月来说是，他那样的人，挺难想象他还有讨厌的事物。
“回去吧，已经很晚了。”苏彤月说完向楼上走去，他的宿舍在薰夜楼上一层。
“等一下，学长。”薰夜突然抓住了他。“Fay对于这个学校来说，到底是什么？”
“你感觉到什么了吗？”苏彤月轻轻眯起了眼。
“他，是被这个学校监视着吗？”
“Fay守护着这里，薰夜。”苏彤月拍了拍薰夜的肩。“这是他的职责所在。”
薰夜认为苏彤月不是说这种客套话的人，他皱起了眉表示自己的不解。
“所以他不能死，绝对，绝对不能死。而如果他要死了，他就必须把秘密，带进坟墓。”
薰夜觉得自己全身突然变得很凉，苏彤月这句话说出来让他觉得很冷。
“好，谢谢你。”薰夜松开了手。
“不用谢我，但如果可以，请你保护好他。”苏彤月说完向上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