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牙是一个很温柔的男人
因为他们都很温柔，所以会伤害自己
XXX
“其实当时老大是有胜算的，只要他不管海牙就可以了，如果在海牙被割了神宗还没被判定为死亡的那个时候，老大直接出手让沃艾普斯基失去反抗能力，或许就还能获得敕令，那个时候想怎么报仇都可以，总比现在大家都在生闷气要好得多。”孙祁瑞说这话的时候表情说不上遗憾但还是很复杂的。“可他偏偏就是要救海牙，不如说那个时候他的脑海里只有救海牙这一个选项，结果什么也没做到，本来学院最强之一变成了犹豫不决的懦夫。挺可怜的，真的。老大不是很在乎胜利这种有些虚无的东西，他和大姐毕竟还是不一样的。不过也不能这么说，如果这件事发生在大姐身上，大概沃艾普斯基现在已经死了。她根本不在乎所谓的敕令的束缚。但是就是因为这个人是我老大，他会遵守这些规矩，他本身就是个规矩的人。”
“海牙学长，之后一直在昏迷吗？”西米路有些疑惑。“学生会的发言人唐华学长不是有樱华大天使吗？”
薰夜虽然不熟悉唐华，但他多少在这几天里还是看了书。本身他就是个大部分对别人的了解都从书上获得的人。他在这几天里尽可能的了解了精灵的历史和神宗，主要是不想再发生类似于之前和大姐相遇时那样的事情，他想知道自己有什么东西是不能接触的。第184号神宗樱华大天使是学生会发言人唐华的神宗，可以治疗一切肉体伤害的神宗，缺点大概是不能治疗自己。但是据说是可以恢复被砍下的手臂这样程度伤势的神宗。
“神宗是灵魂层面的东西，樱华大天使也没有用。唐华去试过了，没效果。”孙祁瑞说。“老大一直在自责，本来他就是一副中规中矩的样子，那件事之后表情变得甚至有些假。有的时候我真的很不喜欢他那副挂着一脸假笑因为自己必须要笑对世界的样子，因为知道自己不能做什么所以更加自责，自从前几天海牙醒过来之后他只是在和唐华一起去的时候站在门口看一眼海牙都没有进去，到现在两个人还没有说过一句话。”
“海牙学长记恨这件事吗？毕竟他本来是不用这么被对待的。”西米路小心地说。
“恰恰相反。如果海牙真的对老大大喊大叫怨气连连的话或许老大还能好受一点。恰巧的是海牙也是个温柔到不行的人。之前他在太阳社的时候就有人说他和辰冶是最不契合太阳社气氛的人了，他们两个总是一副什么都会好起来的样子，会原谅所有人所有事的样子。就是因为他完全没有怪老大的意思，老大更觉得过意不去。”孙祁瑞无奈地苦笑着。“我跟你说实话啊，有时候这些人就是，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然后苦都自己吃，别人是会心疼和难受的。”
还真是委屈呢，薰夜手心渗出凉凉的汗。薰夜觉得海牙和苏彤月都很委屈。对于苏彤月来说更是，明明是并不在乎别人胡乱加在他身上的名誉，担当一个人处在风口浪尖时，名誉的毁灭有可能意味着很多东西，他从一个可靠的最强队友变成了优柔寡断的失败者，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在别人口中那么强的人，被一张学院敕令就束缚的不能帮自己朋友抢回神宗。
薰夜不知道该说什么所以一直没有接话，这时候他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是他一直很喜欢的英雄联盟的背景音乐之一。屏幕上是一个完全不认识的号码，看上去似乎是一个美国手机号。
“谁？”西米路凑过来问了一句。阿昂左还在和孙祁瑞一起喷沃艾普斯基，大概他们在这方面还挺有共同语言的。
“不认识，先接起来吧。”薰夜说着滑了下屏幕接听。“喂？您好？”
“您好，请问是薰夜吗。”
“嗯是的，您是？”
“啊太好了，我是海牙，和你一个宿舍的，现在空着的两张床上都有东西，我不知道该把东西放在哪里。”话筒对面的人语气轻快地说，似乎没有像他话中说的那么困扰。是个很悦耳的男声，很温柔，略微有些软腻。
“等下、、、海牙？您是海牙学长？”薰夜下意识地站了起来，因为用力过猛刺痛了心脏，但是这程度的疼痛他还是可以适应的。西米路也因为听到了他说的话有些慌张地站起来。
“不好、、、我们刚才为了图方便把阿昂左的东西放的到处都是。”西米路叹了口气说。“您等一下我们现在就回去了！东西的话您选您喜欢的位置然后把上面的东西挪到另一张床上就好了！”西米路对着薰夜的手机喊着。
“啊？什么事啊。”阿昂左明显反应要慢一拍。
“海牙学长来了啦，但是你的东西到处都是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吧东西放在哪。”西米路回头解释道。
“啊、、、真不好意思学长！”阿昂左喊道。
“没事的，我在这里等下，先找一个地方坐好了。”
“好的，不好意思。”薰夜说着挂了电话。
“海牙已经来了吗？”孙祁瑞也从草地上站了起来。“那你们快回去吧，我就不跟着去了，其实我们见面也很尴尬的。那家伙一定是笑着说好久不见之类的，都不知道别人因为让他受伤真的很在意呢。”孙祁瑞耸了耸肩。
“好的学长，谢谢您告诉我们这些。”薰夜点了点头说。
“都说了别叫我学长了，你还真的、、、算了，你都请我喝啤酒了。”孙祁瑞翻了个白眼。“喂小子，你要加入学生会吗？”
“我会考虑的。”薰夜认真地回答。
“我可是在之前就听说你了呢，老大说你很能打。”孙祁瑞坏笑着。“很期待你在虚拟现实里的表现哦。”
薰夜认真地看着孙祁瑞，最后点了点头，和阿昂左还有西米路一起离开了。
XXX
“真是抱歉，学长！”阿昂左推开宿舍门之后立刻喊道。薰夜和西米路气喘吁吁地在后面跟着，阿昂左不愧是个运动神经发达的笨蛋，体力好的惊人。
“没事，我只是等了一会儿。”
薰夜走到门口时看见里面的人站起来这么说着，那个人的头发是比西米路要浅一些的湖蓝色，穿着七分裤和无袖的衬衫。是挂在脖子上的那种衬衫，肩胛骨和肚脐都是露出来的。踩着蓝色的马丁靴。头上戴着很好看的头饰，湖蓝色的玫瑰花，花下有珍珠串配饰。这本来应该是偏女孩子的打扮，因为他长相清秀柔弱所以显得并不违和。似乎是个混血人种，长得很有特点。
“是不是觉得这个头饰有些怪？”海牙说着摘下了头饰，头饰下面是让薰夜完全想不到的触目惊心的伤口，那一块都没有头发，丑陋的伤疤像毒蛇一样盘旋在他的头上，薰夜动了动喉咙没有说话，阿昂左已经被吓得不知所措。
“抱歉吓到你们了。”海牙苦笑着说。“因为这里是之前留下的伤痕，因为一些原因我的脑组织坏掉了，这是唐华动手术的时候留下的，不可逆伤害，没有办法消除。所以只能戴一些东西来遮住，不然会吓到人。”
“没事的，学长，没有被吓到。”薰夜这么说。西米路悄悄掐了一下阿昂左的后背示意他注意礼貌，阿昂左大叫了一声之后嘟囔着揉着后背，却难得识相地没有多说话。
“那个学长，你选好床了吗？”阿昂左突然想起来说。
“嗯、、、我在这边吧。”海牙想了想之后说，选的是和薰夜一排的床位。
“好的好的。”阿昂左把自己的东西挪到了另一边，然后就一屁股坐在了床上不愿动了。“啊、、、跑回来还真是累、、、”
薰夜凑近了的时候，觉得海牙身上有一种很好闻的味道，一股香味，好像是香水的味道。虽然用香水的男人现在很多，但是海牙一副中性的打扮，薰夜真的会有些疑惑。不过或许海牙就是这样偏中性的人，现在这样的人不是很有特点吗。
“您好，学长，我叫西米路。”西米路小声地说。
“我是阿昂左。”
“薰夜。”薰夜回答的简短但是很谦逊地低了低头。
“我是海牙，全称就是海牙，之前的神宗是霜海之牙。因为我是被收养的，所以就用神宗做了名字，但是现在神宗已经没有了。”海牙笑着仿佛说着和自己无关的事情，让薰夜有些不适应。海牙在这方面大概和他有些像，薰夜也是不会让别人真的察觉到自己的厌恶的人。但是他有极限，比如在对待郑夏的时候。但郑夏对他的恶意和海牙遭受的比起来完全不是可以相提并论的事。薰夜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自己知道这件事，虽然海牙很温柔。
“刚才祁瑞跟我说了，他把我的事都告诉你们了吧。”海牙笑着说。“其实我不在意的，没有关系。当时这事儿闹得沸沸扬扬，几乎所有精灵族的人都知道了。精灵的报纸特刊上也登了，大部分舆论还是向着我们的，所以我没觉得怎么样。只是会长他很介意。”海牙说着从包里拿出了一包酸奶。“你们喝吗？”
“不用不用，谢谢学长。”西米路很拘束，一想到自己要和一个很优秀的学长住好几年他就莫名有些紧张。
“嗯、、、不用？我还挺喜欢这个味道的，相当喜欢呢。”海牙笑着若无其事地喝着酸奶。“天气太热就想吃冰激凌啊，有没有人和我一起去买？”
“我和您去吧。”薰夜站了起来。“西米路你帮阿昂左收拾一下东西。”
“好。”紧张的西米路松了一口气，笑着回应。
“帮我带一只回来好吗薰夜。”阿昂左兴致勃勃地说。
“可以的，我负责带回来，如果化掉了请不要埋怨。”
薰夜说完和海牙一起走出了宿舍，关门的时候他特地看了一眼海牙的行李，除了床铺之外少得可怜，大多都是书，上面是薰夜看不懂的外国文字。宿舍的附近有冰激凌车，之前是没有的，大概是因为学生已经陆陆续续回来了，所以买冰激凌的大叔才会摆摊。薰夜本来只是想和海牙下来买，海牙却询问他想要什么味道的，他刚想自己付钱，海牙却已经把钱递过去了。
“我是学长嘛，没有关系。”海牙一边吃着自己香草味的冰激凌一边把巧克力味的递给了薰夜。
“谢谢。”薰夜接了过来说。
“巧克力味的啊，我总觉得那个味道不解渴。”海牙舔着冰激凌说。“淡一点的味道，解渴效果会好一些呢。”
“学长您又不是不喝水了。”薰夜吐槽了一句。
“我小时候总是不喝水，冬天都在吃冰激凌呢。我养母一直说，再这样以后就不给我买冰激凌了，我为了冰激凌变成了一个听话的好孩子呢。”海牙说着笑出了声。“哎呀，小时候还真是不听话，让父母很为难呢。”
“很难相信学长以前是个不听话的孩子，看上去一点儿也不像。”薰夜如实回答。
“倒是你，大概是一个听话的孩子吧。”海牙突然说。
“我吗？”薰夜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不是那样的，我只不过是安静，但我不是哥听话的人。”
“是吗。”海牙没有再深究。“从今天开始，要互相照顾了。”
“没有，麻烦学长教我们一些事了。”
“真要说起来，我也不一定就算你们的学长。我也就比你多上了几个月的学，然后我今年上半年就没什么记忆了，也觉得自己挺可笑的。”
“您被施加了恶意，不想出气吗？”薰夜说。
“我想，会长也想，但是我们目前什么都不能做，所以就当它没发生过。而即使要出气，也是这届大赛之后，那时候我们估计都会觉得自己很可笑，这件事很可能就不了了之了。”海牙说。“我们都是有点习惯于妥协的人呢。”
薰夜想起自己要杀郑夏的那个时候，他一点犹豫都没有。
“不要想这些了，明天就正式开学了，到时候有好戏看，我很期待呢。不知道今年的会长和大姐想要怎么表演，一定不会比去年差。”
“表演？”薰夜有些疑惑。
“拭目以待吧。”海牙把纸筒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挂着明媚的笑容看着他。那笑容融进了从他身后射进来的阳光里，变成了很好看的图片定格在薰夜心里。是不容易破碎的一种美好，像秋日里枫叶上的暖光。
“好的，我明白了。”
他这么回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