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福是诸葛家的长工,生的高大壮实,心地善良,人品也是极好,再加上红凌曾有恩于他,他对以前痴傻的诸葛红颜也是多有关照。
那次被打的伤情,全靠银福帮忙弄了些草药,又到处求医才将伤养好,可以说银福是诸葛红颜初来古代的第一个朋友。
她在诸葛府,也是全靠银福照料,这次红颜变得聪明了,诸葛老爷也对自己的女儿自然是另眼相待了,所以叫银福给女儿弄了很不错的处所;因老爷高兴又赐红颜一名叫诸葛秋月。
当诸葛秋月走进去一看,哇!真的是很好咦,等她推开黑漆的木质角门,入眼的是另一番天地。一应的亭台楼阁,假山长廊,无一处不在彰显诸葛府的阔气。不远处一池镜湖,湖面已结了层薄冰,听秦姨说夏季的时候,满池白莲甚是美丽。
不过那是主子们游览的地方,做下人的是无权观赏的,而今这一切都是诸葛秋月的了;不过这当然是爹爹的吩咐,但必须要感谢银福管家的安排才给她打扫得如此干净利落!
听说刚才银福来过,诸葛秋月快步贴着墙根跑向大门,刚刚转过墙角,便看见角门处聚集了几人。其中个头最高,身子最魁梧高大,穿深色粗麻棉袄手拿扫帚的英武少年就是银福。在他身侧,身材矮小,着棕色外袍,戴了顶歪帽儿,生的尖嘴猴腮的奴才,就是刚才骂道士的文兄。
只见这奴才仍旧撇嘴瞪眼,一副天老大他老三的架势,对着道士出口不敬。
“滚开滚开,别扰了宅院的清静!老爷若是怪罪下来,你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眼见着银福看不惯叫文兄的管家,又跑了过来紧握双拳青筋暴起,似有发怒之意,秋月忙快步赶上,一把拉住他手臂,低叫了声:“银福哥,莫要动怒,和他一般见识有意思吗?”
银福转念一想:能在诸葛家宅院里谋一份差事实属不易,银福年轻气盛,若是与这厮动起手来,就算无碍,他那做管家的叔叔也不会轻饶了他。到时轻则丢了饭碗,重则还要见官,那是何必呢。
银福低头瞧见来人是诸葛红颜,紧蹙的浓眉略微松开,再一看自己胳膊被诸葛红颜一双小手拉住,稚气未脱甚是英俊面庞立时泛红,清咳了一声略微动了动,没等他自个儿挣开,诸葛红颜就已经松了手。
原来他也发现了这位道长懒在门口不走,一看那情形就是无事生端,她忙上前道:“这位师傅因何闹事?小女子这厢有理了,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
她说完瞧了瞧文兄管家的神色,见他已经说不过道长而逃之夭夭。道长并没有搭理诸葛秋月,诸葛秋月这才细细打量起这位贫僧来,你看他眉间眼余是有些问题,她最终得出一个结论,看来刚才那位管家还是有些眼力的,这位道长果然长得一副“骗吃骗喝”的尊容,起码不是省油的灯。
道士五十出头的年纪,消瘦的脸上留了一把山羊胡,豆大的眼睛咕噜噜乱转,青灰色道袍上补丁摞着补丁,肩头背着破布褡裢,也不知多久没有洗过,褡裢上油光崭亮,脏得远远就能闻到一股臭味。
不过在秋月的观念中,此人并非普通人,他偏要弄成这副模样,唉——
人各有志吧。
她对文兄管家说:其人与你只能说是行当不同罢了,怎能小看于他,说不定他有很高的法术呢。
管家没有搭理秋月,也不再多言……
秋月来到贫道身边低声小声问道:“道长,您若是继续呆在这里,也只是换得无礼羞辱罢了,若您不嫌弃,请您到西侧马棚外的角门处可好?我会按你的吩咐摆些好酒好菜与你吃了去吧,虽不是什么美味,也可以充饥。”
那道士闻言一怔,上下打量秋月一番,面前的小姑娘,小脸上一双眸子灿若星辰,还天生一副热心肠。就算他行走江湖多年,早已磨出厚茧油盐不进的心,此时也被温暖了。
他这才温和地说:“如此,贫道谢过姑娘。”道长说罢拱手作揖,背着破布褡裢贴着院墙根向西侧马棚走去,破衣烂衫飘摆,着实看不出一点儿道骨仙风的气质。
诸葛红颜目送道长走远,才回身对有些发愣的奴才点了下头,笑着仰头望向银福。
“银福哥,我先回了。”
再说银福倏然地转过头,浓眉下一双大眼仿若盛满阳光,折射迷离晦涩,就连一旁的奴才也有些呆滞,仿若第一次见到诸葛红颜一般,心中叹一声:秋月来真是太漂亮了,就是不该有一副薄命。
秋月拉着秦姨快步回到外院,刚一到角门,便有一种从天堂落回人间的感觉。角门外是亭台楼阁,极尽奢华。门内却是柴房马房,猪棚鸡舍。
秋月因刚才应了要赠予道长吃的,可此时才想起,她有些心虚的望向红凌姨娘,却见美貌秦姨掩着嘴扑哧一笑。抬手轻戳她脑门。
“方才不和秦姨商议就应下给道长吃食,现在犯愁了?”
秋月红着脸只是点头。
红凌疼惜的为她撩起碎发别于耳后,环住秋月瘦伶伶的身子,低叹道:“颜儿生得是菩萨心肠,秦姨欢喜还来不及,怎会恼呢?屋里还有许多好吃的,你一并拿去送与那位道长吧。
谢过“秦姨,是。”秋月应了一声,跑去厨房拿了好酒好菜跑了过去。
等她推开黑漆剥落的木门,那位道长正立于门前,秋月微微一笑,将许多好听吃的送了过去。
“道长,让您久等了,真是不好意思呀。”
道长接过馈赠感恩不尽,只见他连声道谢说:“多谢了,多谢了,你俩真是难得的好人呀,多谢多谢。”道士接过食物,不待诸葛红颜收回手,随手自破褡裢里抓了一把,将四五个彩色的小纸包,放在了诸葛红颜掌心。
“贫道行走江湖多年,世态炎凉,人生沧桑,不说尽数经历,也见了十之八九。人心叵测,姑娘菩萨心肠,自要学得提防他人,此处是一些贫道自行配置的小药,姑娘今后恐有用处,今日多谢姑娘一饭之恩。贫道告辞。”道士说罢,躬身作揖,洒然离去。
望着那个衣衫褴褛的背影走远,诸葛红颜才愣愣的关了木门,手中色彩缤纷的三角形小纸包,每个均是寸方大小,上面用蝇头小楷写着“仙骨散”字样。
秋月心中暗自思量,原来贫道自是感恩之人,又怎说他是骗子呢?不过,这些小药包其中有一包上面注明有一个“痒”字,这是何用呢?她不得而知。
腊月初八的清晨,天不亮秋月就起了床,今日是大小姐诸葛绿绮二十七岁的生辰,后厨宰鸡杀猪,下人们自是比平日繁忙,秋月平日里除了洗衣劈柴,喂猪喂鸡的活也是由她来做,猪舍那边自有她忙的。
秋月心中并没有不平,同是诸葛家女儿,正房嫡女自然要高人一等。柳姨娘就常在她耳畔唠叨,说诸葛绿绮乃是圣京第一美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诗词歌赋无一落为人后,虽是商贾之女,可京城中趋之若鹜之人大有人在,上有王孙贵族,下有商贾名流,今日过了二十七岁生辰,来年上巳节行了及笄礼,怕是求亲之人能踏平了诸葛家的门槛子。
秋月虽不嫉妒,却也为自己的未来担忧,她不求大富大贵,至少要能让秦姨过上幸福日子。来到古代时间不长,她对红凌的感情日益深厚。在红凌的身上,她总是能看到了好人的影子,或许天下的母亲都是一样的吧。她无法为母亲尽孝,但可以将感情转移到红凌的身上。更何况红凌照料她是如此不易。
“刘管事,张管家吩咐我来通报一声,说是主院后厨那儿今日事忙,人手不足,请你调派几个手脚麻利的随我回去。”
秋月回头望去,就见角门口那负责看管外院已过知命之年的刘管事,一改往日的张扬跋扈,对着来人点头哈腰。也难怪,张盛和守门的奴才是亲兄弟,都是张管家的内侄儿,得罪了他们等于间接得罪了张管家,往后的日子怕要难挨了。
“你,你,还有你!都麻利儿的,跟着来!”
刘管事在外院里走了一圈儿,随便点了几人,银福包括在内,最后食指一点,差点戳到秋月的鼻尖。
“你也去!”
“颜儿……”红凌并没被选中,见刘管事选了诸葛红颜,担忧的叫了一声,放下手中的活急上前两步。女儿的病才好,若是到内宅又犯起了痴症,得罪了主子们可如何是好。“刘管事,秋月不更事事,这深宅大院,怕是照顾不周,能不能……”
“秦姨。”
诸葛红颜察言观色,见刘管事的橘皮老脸上似有怒意,忙按了红凌姨娘的手说:“娘姨,没事的,我去。我带一上一些药物,随时服药就是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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