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您说的日子到了,就是又到了六十年之期了?”刘晚雨问道。
“是啊,又到了。”邹之胜怅然叹道。
“那前辈您在这里多久了?”刘晚雨问道。
他想不明白为何邹之胜的语气中竟然满含这么厚重的哀叹。其实也说不上是哀叹,而是近乎被时间磨平而化为平常的感慨了。
“多久了?多久了……”邹之胜嘴里重复着刘晚雨的问题,最后变成了他自己问自己。“时间太过于久了,零零碎碎的日子,哪里是个头!也只能依据多少个六十年才能算得清了。太虚宫每六十年封宫一次,我记得我来此地后,算上第一次的话,这么算下来,既将发生的这是第七次了。唉,三百六十年了。”
三百六十年!
刘晚雨听闻后心中惊了一下,神通无疑!神通无疑!
看样子邹之胜才四旬左右,如果再加上他被关在此地之前,鬼知道他活了多少岁!
“那您必是神通境界的高士了!”刘晚雨诚拜道。
邹之胜冷笑几声,“神通?呵呵,你知道这世界上最苦的事情是什么吗?你是不会明白的。把一个神通境界的人全身经脉封印,将其关押在如此看不到尽头的地方,这是比单纯地杀了他还要残忍的事情。而这一切,就仅仅是做为一个标本,来展示给其他人——看看吧,得罪了太虚宫的下场!”
邹之胜打开了话匣子,仿佛要倒尽这些年所有的苦水,让一旁恭敬而立的刘晚雨错愕不已。他之前总也想不到,如此高人竟也是个牢骚满腹的人。这是真实的牢骚,因为他们真的在牢里。
“他们这些做还嫌不过瘾,还要让一个个小虫子来监督你来看住你——他们一个个的是什么玩意儿!连个屁都不是!”
刘晚雨知道邹之胜说的是谁,是那一群群监工。对于刘晚雨来说,他们或许比未曾封印的邹之胜要弱一些,但总归不是什么连屁都不是的玩意儿。
“可我们仍然要活下去,不是吗?”刘晚雨道。
这时,一直在说话的邹之胜愣住了,他呆呆地望着刘晚雨,看了好一会儿,突然之间掐着腰哈哈大笑起来。刘晚雨尴尬不已。
他肆无忌惮地笑着,声嘶力竭,手指不断点着刘晚雨,讥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说活着!你连哪天死都掌控不了,有他娘的什么资格说活着?”
刘晚雨脸憋的通红。
这是几句极其难听的实话。
悲哀在于,他无法反驳邹之胜的话。今天若不是邹之胜出于像常人对路边饥饿的小猫小狗般的怜悯一样出手相助,他今日早已身陨。
邹之胜挥挥袖子走了。刘晚雨这一个理想主义年轻人,太过于天真了。
刘晚雨看着天上那条银带,心里暗暗发誓,自己一定要掌握自己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