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瑾瑜在登上北京通往南京的卧铺之前,还在为自己的聪明而暗暗得意不已。
作为从小在军区大院长大的孩子,就算是女生的她,也见惯了各种各样牛`逼哄哄的兵,耳濡目染,对于军营实是无比熟悉。与此相比,大学开学军训这件事实在是一个小儿科,她也不愿把时间浪费到对她来说毫无用处的事情上。因此,她让自家老爹给大学里的好友打好招呼,就在她的同学苦哈哈地倒了半个月的霉以后她才兴致勃勃的踏上了十几个小时的火车。
等她登上这次火车以后,她才惊愕地发现,这十几个小时是她这短短的十八岁里最难熬的时间。
比她小时候被爸爸逼着跟随警卫叔叔学拳法还难熬。
她以前没遇到过自己和自己说话也能喋喋不休几小时的人,吵的耳朵好似起了茧。她的杏眼满含杀气,若是这能化为剑气,下铺的那人早就成了一团血雾。
只可惜,无论她怎样的煞气外露,那人对她瞧也不瞧,在听到成瑾瑜的警告声后,他不再说话了,掏出MP3来,插上耳机,自己沉浸在音乐世界里不能自拔,不由自主地唱了起来。
“这是一片很寂寞的天
下着有些伤心的雨
这是一个很在乎的我
和一个无所谓的结局
......”
成瑾瑜翻了翻白眼,没辙了。
她也掏出自己的口袋里的手机,一直很精巧的红色机器,背面还贴着卡哇伊的皮卡丘,插上耳机,头枕在叠放着的双臂上,闭上了眼睛,或许是困了,不久之后就迷糊入了眠。
等她醒了的时候,侧过头来打眼一瞧才发现,铺地下那一人不知什么时候下车了,对面铺上正对着她又上来一人。
这个人一身黑衣打扮,头枕在被子上,左手握着一本书,正看得起劲,看到精彩处,右手指忍不住“当当”地敲起了床帮,成瑾瑜发现这个人竟然看书戴着墨镜。
神经病。
这是刘晚雨留给成瑾瑜的第一印象。
......
刘晚雨上车的时候,发现对面铺上一个女孩睡得昏沉,兴许是天气有些热,被子被她蹬开,上衣也被她撩开,露出黑色的胸衣,裸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手机上连着的耳机也搭在床帮上,随着火车前进的晃动而打着秋千。
刘晚雨放下东西后,不动声色的替她把被子盖了盖,遮住令人想入非非的情景。
转过身来,刘晚雨对下铺那双猥琐的眼神冒出的恨意自觉忽略,就爬上铺,掏出背包里的书,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
成瑾瑜将要醒来的时候吧唧了吧唧嘴,用力伸了伸胳膊,舒展舒展筋骨,两只粉嫩的胳膊在空中飞舞,口中发出舒服的哈欠。她揉了揉眼睛,觉得身下硌得慌,就掏出压着的手机来,瞧了瞧时间,离南京还早。
她百无聊赖地打量着近在咫尺的车厢顶,而后忽然转过头,看见了正在看书的刘晚雨。
刘晚雨知道对面的那个女孩正在打量自己,平心而论,她长得很好看,比小镇上的任何一个女孩都漂亮,可他见了这女孩的睡姿,还是从心里做出了评价。
不端庄。
这是成瑾瑜留给刘晚雨的第一印象。
成瑾瑜不知对面的人早已给自己作出了评价,她只是好奇:一个人戴着墨镜看书能看的舒服吗?能看见吗?
她不知道的是,刘晚雨给别人理发还带着墨镜呢!她若知道这个,那又该是怎样的惊讶!
刘晚雨看了已经有了一会儿,他把手上的书放在小腹上,右手抬了抬,凑近看了看手上的表,离南京还有一段时间。
他揉了揉太阳穴,让自己的稍稍疲劳的眼睛缓解了一些。
“亲爱的旅客朋友,前方即将到达济南车站,将要下车的旅客,请您做好准备。泉城济南是一座历史文化悠久的城市......”
车上的广播这时响起了清脆的播报声,刘晚雨从铺上下来,伸伸胳膊压压腿,舒展舒展筋骨,而后慢步走出了车门外,出去喘口气。
成瑾瑜目送刘晚雨走出屋外,眼睛撇了撇,看了看刘晚雨留在铺上的书:《虞初新志》。
还真是有病。
成瑾瑜给刘晚雨下了定语。
正当刘晚雨坐在过道旁的座位上欣赏入站前的最后一点景色时,他的下铺那一个长相猥琐的人走了过来,坐在了刘晚雨的对面,来回的搓着手,刘晚雨感觉到对方有一丝不怀好意的目光始终沾着他。
“这位小兄弟你也是去南京吗?”对方问道。
刘晚雨闻声把目光从远处收回来,落到此人身上,对方大约三十岁,一双倒三角眼,年纪轻轻的脸上就能看到些许的横肉,刘晚雨对这种一脸阴亵长相的人从来都不愿搭理,他的眼皮低了下来,回道:“是啊。”
“去上学还是走亲戚啊?”他拧开一瓶矿泉水,咕噜噜的灌着水,似乎像是有人再跟他抢一样。刘晚雨抬眼一看,他的这双眼睛毒的很,轻易地就看到对方的臂膀上的几个针眼。
哼,瘾君子。刘晚雨心中不屑的冷笑。
“去接一个人。”他百无聊赖地答道,他的声音很小,别人一听就会明白他此时不愿意多说话。
他说的不算错,他是去接人。
接一个将要死的人。
“看你的打扮,也不像是学生啊,不知你是干什么的?”此人似乎没有发觉刘晚雨语气中的冷淡。
“呵呵。”刘晚雨轻笑一声,没有答话。
火车终于停了下来,刘晚雨慢慢站起身,肩膀却被对方压了起来,“再聊一会儿吧。”
刘晚雨不想和这个人说话,但他感受到肩上那只手传来的力气不小,他试图脱开,但失败了。
他的脸色降了下来,阴沉无比。
透过墨镜,刘晚雨眯着的眼睛看着对面的这位瘾君子,他的手扣指,看着像是用手拨开对方的胳膊,实则是用手指关节运上暗劲往那只手臂曲池穴上敲了上去。